當時家裏人都認為,姑父是被表姐的死,給刺激到了,所以說話才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後語的,也就沒往心裏去,心道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


    後來,姑父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是變本加厲了,有時候整日整夜的在囚子旁守著,自言自語。這讓姑父家的人受不了,到處帶他看病,可是卻無濟於事,姑父的病越來越重。


    也就是過年的前幾天,他忽然跟家裏人說,已經給表姐物色好了一個孩子,挺不錯的,過幾天,等雪月忌日那天,那孩子會來家裏認門,弄得全家人哭笑不得。


    我媽說,今年過年來姑父家走親戚的時候,姑父還親自給我媽打了一通電話,叮囑我媽帶著我去,說想見見我了。


    我媽也沒多想,就帶我來了,誰知道當天晚上就出了那種事兒,姑父把我帶到了表姐的囚子,還打了一架。


    聽到這裏,我已經給嚇的麵無血色了,戰戰兢兢的看著我媽:“媽,我是知道表姐的,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懷孕?對了,姑父說給表姐物色了個挺不錯的孩子,這幾天就會去認門。就那幾天,姑父還特意囑咐我去他家走親戚,莫非……他給表姐物色的對象,是我?”


    我媽無奈的歎了口氣:“如果早知道你姑父是要讓你跟雪月結冥婚,我是斷然不會讓你去的,哎。”


    “那表姐懷孕……”我立即開始浮想聯翩起來,想起那天晚上,在囚子那裏的所見所聞。


    姑父竟然對雪月做出那種事兒,莫非雪月肚子裏的孩子是……他殺死表姐,隻是怕這件事泄露出去吧!


    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隻感到心中一陣惡寒。


    我媽歎了口氣,並沒有明說:“其實,你姑父之所以讓你表姐輟學,是因為……他那個時候才發現,你表姐根本不是他親生的。”


    表姐不是姑父親生的?我媽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姑父很可能是一怒之下對表姐……


    我媽拍了拍我的肩膀,稍稍安撫了一下我憤怒的情緒,繼續說道:“實際上,你姑父帶你去囚子的那天晚上,他就死在了囚子裏。第二天我們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姑父已經被囚子裏你表姐的棺材,給生生砸斷了腰,死得很慘。”


    “當時我怕嚇到你,也就沒敢告訴你真相。按照規矩,你姑父是被活囚屍給害死的,他也要被囚子給囚起來的。可誰能想到,你姑父怨氣太大,即便死了,也要纏著你,讓你和雪月結冥婚,哎,這個二彪,實在是喪盡天良啊。”


    得知真相之後,我整個人都傻眼了,恐懼的情緒在我心頭不斷蔓延。我是萬萬沒想到,這段時間,我竟跟兩個“活囚屍”糾纏了那麽長時間,現在想想,我就直起雞皮疙瘩。


    可是隨即,我就意識到有件事兒有點怪:“媽,我看的出來,表姐在幫我,她不想害我,表姐是好人。”


    我媽搖頭苦笑:“你太小,根本不懂。你表姐也想和你結冥婚啊。她這麽做,隻是欲擒故縱。哎,總之,你絕對不能和雪月結冥婚。不說了,知道的多了,對你沒好處,你快迴去休息吧。”


    可越是這會兒,我就越是納悶兒了。我很想知道,我和表姐結冥婚,對姑父和表姐有什麽好處,我是不是也得變成活囚屍。


    我追著我媽問,我媽就是不告訴我,隻是警告我,從此絕對不可以亂來了。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有點惱怒自己。


    如果我不拆開二癩子給我的荷包,那二癩子也就不會死。昨天如果我不把腳伸出窗外,四爺爺也就不會帶我去還大頭哈,他也不會死。


    我真的不該觸犯那些禁忌,同時很好奇,村民怎麽好像都知道這些禁忌。


    我媽把我脖子上的荷包摘了下來,歎了口氣:“你穿了二彪的大頭哈,就相當於接了二彪給你的聘禮了,這荷包,也護不了你了,摘下來吧。”


    說著,我媽就把荷包給我摘了下來。


    我媽告訴我,這荷包裏,裝的都是鄉親們的指甲頭發,每個荷包都是一兩一錢,蘊藏著鄉親們的陽氣,可以保護我,不讓姑父和表姐靠近我。但是我穿了姑父的大頭哈,大頭哈的陰氣已經頂撞到了荷包的陽氣,荷包自然就沒用了。


    還有昨天我拆掉二癩子的荷包,二癩子的指甲和頭發都掉了出來,暴露了二癩子的陽氣。姑父下意識的就認為,是二癩子在對付他,所以姑父就追蹤到二癩子,把他給殺了。


    我聽了之後,對姑父更加嫉恨了。我在想著如果以後我強大了,一定得替二癩子和四爺爺報仇!


    我媽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讓我迴床睡覺,今天晚上,就按四爺爺說的去做,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


    我點了點頭,不敢再亂來了,生怕再害死人。


    躺在床上,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四爺爺可能遇到的危險:四爺爺是不是也被囚進了囚子?姑父會怎麽對待四爺爺?


    這些個想法,讓我惴惴不安。


    我媽看我上床睡覺之後,就離開了,不知道去幹嘛了。


    我媽迴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扛著一個麻袋,麻袋裏麵裝著東西,我分明注意到,麻袋和我媽身上,沾了不少土和血。


    我連忙出去幫我媽把麻袋給抬了進來,感覺麻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我媽累壞了,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不過她顧不上休息,讓我給麻袋磕頭,一口氣磕八十八個。


    雖然我不情願,不過還是按我媽說的照做了,生怕再觸犯了什麽禁忌,害死更多的人。


    而我媽趁我磕頭的功夫,在房間裏翻騰了起來。等她再來到麻袋旁邊的時候,我正好磕了八十八個響頭,感覺額頭有點疼,摸了一下,竟然流血了。


    我媽把我扶起來,讓我在一邊看著。


    我發現我媽找來了針線,一根紅繩,還有我經常穿的那件衣服,不知道我媽是要幹嘛。


    我媽解開麻袋的紮口,把裏麵的東西給倒出來了。


    當我看見裏麵的東西的時候,頓時嚇的尖叫一聲。


    麻袋裏麵裝的,竟然是二癩子的屍體!


    二癩子今天一大早就給埋了,我媽這是把二癩子的屍體又給扒出來了?我這才知道我媽身上的土和血是怎麽來的。


    二癩子死的很慘,因為沒家人,所以隻是用草席裹了一下,就下葬了。這會兒又被我媽給扒出來,屍體已經折騰的不像樣了。


    畢竟二癩子死的時候,腰已經幾乎斷掉了,這番折騰,我發現二癩子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隻剩下一層皮肉連著了,腸子從斷口處溢出來了更多,血腥的很,我跑出去就吐了。


    我媽向來膽小,可這會兒麵對二癩子的屍體,竟鎮定自若。她一邊給針穿線,一邊對我說道:“孩子,別害怕,隻是一具沒有思想的屍體而已。你生和死,就全都看這具屍體的了,等會兒要讓二癩子的屍體,冒充你跟雪月結冥婚,糊弄過去二彪,這樣你就沒事兒了。”


    我戰戰兢兢的問道:“可是……姑父又不是不認識我,肯定能認出來二癩子不是我的啊。”


    我媽說道:“放心吧,二彪現在不是活人,認不出來的。”


    我媽沒有再說話,用針把我的指尖挑破,小心翼翼的沾了我的指尖血,竟然一針一線的開始縫補二癩子斷開的腰。


    這一幕看得我頭皮發麻,因為很多腸子都是露在外麵的,我媽不得不用手把腸子給塞進去。看著針腳在皮肉之中來迴穿梭,我頭一次對我媽感到了欽佩。


    估計隻有偉大的母愛,才讓我媽能鼓足勇氣做這種事兒吧。


    我媽縫補的很認真,針腳細膩,好像在縫補一件衣裳。


    等把屍體縫補好了之後,我媽就讓我幫她把我的衣服,穿在二癩子身上。


    我頭一次觸摸到屍體,直感覺到二癩子的身體冰涼,僵硬,隱隱能聞到一股腐屍的味道,令人作嘔。


    而二癩子換下來的衣服,我媽則讓我穿上了。看著那沾滿血腥和泥土,以及帶著腥臭味的衣服,我就害怕,惡心,不過最後還是穿上了,畢竟什麽都不比保命要緊。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媽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鍾表,差不多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我媽說道:“天賜,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記住,一定要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絕對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就算你四爺爺還活著,也不一定能保護你。”


    我立即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滿是恐懼,不過我不想讓我媽擔心:“媽,你說……四爺爺還活著不?糊弄過了姑父,他會放過四爺爺的吧。”


    我媽歎了口氣,望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但願吧。”


    接下來,我媽就把計劃,一五一十的跟我講了一遍。


    我要親自把屍體扛到囚子那裏去,然後將那根用朱砂染紅的紅繩,拴住我和二癩子的左手手臂,耐心的等著姑父從囚子裏出來。


    姑父出來之後,會把二癩子當作我,把我當成二癩子。到時候我一句話也不要說,否則會被姑父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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