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婦這麽一說,頓時引發現場一陣騷動,眾人開始紛紛指責起我,怪我動了荷包。


    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是要把給我的荷包給要迴去。


    我媽當時就有點害怕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扭頭就準備逃走。


    可沒想到王寡婦卻是迅速跑到了我前頭,吃人的目光看著我,咄咄逼人的問道:“我就問你,你有沒有動二癩子荷包裏的東西。”


    我也不傻,當時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了,若是我說動了二癩子荷包裏的東西,這些人更不可能放過我。


    所以我連忙搖搖頭。


    王寡婦卻是冷冷笑笑,趁我不備,衝上來一把把二癩子給我的荷包給扯了下去,隨手丟給了旁邊的一個人:“王經濟,你去稱一下,看看裏麵的東西少了沒有。”


    王經濟在村裏開小賣部,對重量比較敏感,隨身帶著一杆秤,對他來說,那是身份的象征。


    他毫不猶豫的就提起秤,秤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從我身上轉移到了王經濟身上,我媽死死握著我的手,我感覺我媽的手心都出汗了。


    很快,王經濟便說話了:“原本指甲頭發是一兩一錢,可現在卻隻剩下了一兩。”


    王寡婦一臉冰冷笑意的看著我:“嗬嗬,那一錢的頭發和指甲上哪兒去了?”


    一邊說著,王寡婦一邊走向我,我看她死死盯著我胸口的荷包,看樣子是想把她給我的荷包搶走。


    糟糕,昨晚撿掉下來的指甲,我沒撿完!


    同時我心頭十分納悶兒,怎麽這荷包還有精確的重量?這又是什麽說頭?封建迷信我當時是一點不相信的,尚不相信二癩子的死,和我拆掉他給我的荷包有關。


    我媽連忙把我拉到身後:“他嬸兒,孩子小,不懂事兒,我迴去一定好好教訓他,以後他絕對不會亂動荷包了。”


    王寡婦卻不依不饒:“哼,誰不知道這小子和二癩子不對付,我看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害死二癩子的。”


    “天賜他娘他娘,這樣吧,這孩子氣性大,記仇。我看這孩子得記下我的仇,說不定今晚他會動我的荷包。我可不想死啊,你把荷包給我,二癩子的事兒,我既往不咎怎麽樣?”


    我媽嚇壞了,尷尬的站著,臉漲得通紅,一巴掌打在我身上:“說,以後還亂動荷包嗎?”


    當時我哪兒還敢反駁啊,連忙按我媽的意思說道:“不……不亂動了。”


    不過,我認慫,卻絲毫沒有緩解鄉親們的怒氣。


    王經濟無奈的歎了口氣:“天賜他娘,你就把荷包給她吧。孩子還小,不懂得屎香屁臭的,晚上萬一耍孩子脾氣,那可是一條人命啊。還有,剛才是我稱重的荷包,這孩子估計也記我的仇了,我的荷包,也給我吧。”


    結果王經濟和王寡婦這麽一逼宮,其他的鄉親們也都穩不住了,紛紛走上前來,要把他們的荷包給拿走。


    當時我真是氣瘋了,心道不就是一個荷包嗎,老子不稀罕。我想都沒想,直接把脖子上的幾十個荷包給摘下來,怒吼了一句:“誰稀罕這破爛玩意兒,都還給你們……”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卻忽然看見一隻手朝我臉上狠狠招唿了過來。我下意識的躲開,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打我的,竟然是四爺爺。


    我當即就有點懵了,四爺爺向來最疼我了,從來沒打過我,今天就因為荷包這點小事就打我?


    我有點怨憤的看著四爺爺。


    四爺爺當即訓斥了一句:“糊塗啊,你這麽做,對的起你用心良苦的娘嗎?”


    說著,四爺爺不由分說,便強行把摘下來的荷包,重新戴在我脖子上,清了清嗓子,說道:“鄉親們,今天我羅老四給你們打包票。從現在起,直到七天後拆掉囚子,我就跟著這孩子,絕不再讓他碰荷包,怎麽樣?”


    鄉親們都沉默了。四爺爺在村子裏很有威望,他一句話,沒人敢反駁。


    不過看眾人的目光,都有點不情願,不答應,也不否定。


    最後還是王寡婦說了一句:“這樣吧四叔,你讓羅天賜看看二癩子,讓這孩子長長記性,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就不敢再胡來了。”


    其餘的鄉親,也都紛紛附和,非要我看看二癩子的死狀,“長長記性”。


    四爺爺有點為難的看著我媽,看這情況,今天我要是不去看二癩子的屍體,怕是鄉親們不會放過我啊。


    我媽這會兒已經給嚇的麵無血色了,苦苦哀求眾人別讓我去看。但最後鄉親們逼的實在沒辦法,我媽隻好抓著我的手,一步步朝二癩子的房間走去。


    在往房間走去的時候,我媽一直在警告我,待會兒千萬別害怕,那隻是一個死人,沒啥好怕的。


    我那會兒一點也不害怕,死人我還是見過的。我懷疑我媽這麽說,是在自我安慰。


    可當我真看見二癩子死屍的時候,頓時間就嚇傻了,咕咚一聲,癱在了地上。


    萬萬沒想到,二癩子死狀這麽慘。我分明看見,二癩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還死死握著一個牛欄山二鍋頭的瓶子,他手上的指甲,全都連根拔起,頭皮竟然也被殘忍的剝掉了,頭上一陣血肉模糊。


    更驚悚的是,二癩子的腰,好像被什麽重物給砸了一下,扁扁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隻剩下一絲皮肉連著,腸子都從縫隙裏鑽出來了一些。


    看見二癩子的死狀,我一下就想起了姑父的“小蠻腰”。姑父的腰,和二癩子此刻的腰一樣的細,我的大腦忽然間有點開竅了:莫非,姑父也被砸斷了腰,是死人?這幾天我看到的,其實是姑父的鬼魂?


    這個想法,讓我頓時一陣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媽連忙按住我的腦袋,狠狠的給二癩子的屍體磕了兩個響頭,然後拽著我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我媽剛走出院落,四爺爺也跟了上來。這之後幾天,四爺爺要一直看著我了。


    在路上,我依舊心驚膽戰,幾乎顫抖的聲音問四爺爺,二癩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四爺爺隻是說了一句迴家再說,之後便加快速度,匆忙往我家裏走。


    到家之後,我媽關上大門,迴到房間就找來掃帚,哭著要揍我:“你這孩子,你害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要不是四爺爺攔著,我媽非得揍我不可。


    我心裏滿是恐懼,我隱隱相信了,二癩子的死,和我拆掉荷包有某種關係,雖然我尚不清楚到底什麽關係……恐懼感,在我心頭蔓延,把我給嚇傻了。


    四爺爺給我端了一杯水,安慰了我幾句,等我迴過神的時候,四爺爺這才是問我道:“孩子,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為什麽拆掉荷包,你姑父和表姐,有沒有再來找你。”


    我深吸一口氣,把昨天晚上的事,都給我媽說了。從我拆掉荷包,到二癩子來找我,最後還有表姐進房間的事都說了。


    當然,我沒說我和她在床上的事,這會兒我有點難以啟齒了。


    而在四爺爺聽完我的敘述之後,整個人都嚇壞了,猛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你說啥,昨天晚上你……你把腳伸出窗外了?”


    我沒想到四爺爺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嚇壞了,不知該怎麽迴答。


    四爺爺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脫掉了我的鞋子,看了一眼我的腳,頓時嚇的麵色慘白:“你……你咋這麽不聽話,不讓人省心呢。你……”


    我嚇壞了,連忙朝我的腳望去,卻驚恐的發現,我的腳上,竟然有一個黑色的手掌印,烏青的很。這讓我一下想起昨晚腳有種被冰涼爪子給抓了一下的感覺。


    “四爺爺,這是怎麽迴事兒?”我嚇懵了,連忙問道。


    四爺爺卻並不理會我,隻是吩咐我媽趕緊在房間裏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不屬於我的鞋子。


    很快,我媽便從床底下拿了一雙大頭哈出來。


    那大頭哈,其實就是農村人納的千層鞋,在千層鞋的鞋頭繡一塊白布,就是大頭哈了。


    這大頭哈,是死人入棺材的時候才穿的,我房間裏怎麽有大頭哈?


    我媽拿著大頭哈,嚇的全身發顫,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納悶兒的看著四爺爺:“四爺爺,這大頭哈是誰的?怎麽在我床底下?”


    四爺爺陰森著臉,接過了大頭哈:“這大頭哈,是你姑父的。昨天你把腳伸出窗外,你姑父就把大頭哈穿在你腳上,你給穿進來了。”


    “四爺爺,大頭哈是給死人穿的,姑父……是死人?”我問道。


    四爺爺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複雜,他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不是死人,那姑父還活著。”我說道。


    誰知道四爺爺還是搖搖頭。


    我愣了:“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那姑父到底是什麽?”


    四爺爺猶豫了片刻,小聲的問道:“你聽說過活囚屍嗎?”


    “活囚屍?”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名詞,於是連連搖頭。


    活囚屍,屍體應該是死人啊,為什麽還要在前邊加一個“活”字呢?活囚屍到底是啥?我隱隱感覺,這活囚屍,和囚子肯定有某種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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