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我剛問出來,我媽的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之後她狠狠的在我臉上打了一巴掌,瘋了一般的怒吼:“滾,我說了,不許再問了,你再問,就是逼你娘去死啊。”


    我嚇懵了,怎麽都沒想到我媽反應會這麽大。我不敢再過問了。


    可是,我卻再也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姑父”“表姐”“囚子”,那晚的事很真切,絕不是做夢,我媽到底在隱瞞我什麽?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永遠不知道真相。


    可是,人生沒得選擇!當晚,殘酷的真相就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可感覺剛睡下沒多久,床頭窗戶卻被敲的啪啪作響。


    我不耐煩的從床上半坐起來,望向窗外,可這麽一看,頓時怒火中燒。


    萬萬沒想到,敲窗戶的,竟然是姑父。


    此刻的姑父,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嘴角裂開,衝我猙獰的笑著。


    王八蛋,竟然還敢來,還笑?分明是挑釁老子。


    我怒不可遏,直接抓起床頭凳子,就要衝出去替表姐出氣。


    還沒開窗,姑父就開口了。他的聲音僵硬,緩慢,好似機械聲:“有酒嗎?喝口酒咧。”


    “草你大爺。”我頓時暴跳如雷,也顧不上他是我姑父了,直接把凳子扔向他,凳子砸破玻璃,又被窗戶給反彈迴來,掉在地上。


    不過玻璃渣子卻砸在了姑父臉上,他的臉頓時被劃開了好幾道傷口,鮮血直流,看上去更滲人了。


    “有酒嗎,喝口酒咧。”姑父繼續嘿嘿笑著。


    “有你大爺!”我罵了一句:“等著,老子給你送去。”


    可我剛準備出去,卻忽然發現姑父身後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


    我的視線立馬集中上去,卻驚喜的發現,那白色影子,竟然是表姐。


    表姐依舊是昨天的白紗裙,如她的臉那般的白,長發披肩,配上那精致五官,很是好看。


    她好似有點畏懼的看著我,那眼神之中充滿了關切,隻是他臉色蒼白,看著有點滲人。


    我驚喜萬分,表姐來了,她沒事兒就好。


    我剛想和她打招唿,表姐卻緊張的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伸手指了指姑父的下半身。


    我愣了,不知道表姐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我媽估計被窗戶砸破的聲音給驚醒了,推開門過來看看。


    “天賜,深更半夜你幹嘛……啊,二彪,你……你不能來這兒?”


    姑父咧開嘴,衝我媽猙獰笑著,臉上的血絲,不斷的淌著:“有酒嗎,喝口酒咧。”


    我媽嚇壞了,拽著我接連後退,而姑父卻伸出血淋淋雙手,抓住窗戶上的鋼筋,竟然想爬進來。


    “滾!”雖然我媽嚇壞了,可她依舊鼓足勇氣大罵了一句,之後匆忙跑到我床頭,從床頭櫃裏抓起一串紅炮仗,點了之後,直接扔到窗戶上:“二彪,你給老娘滾,你欺負我家天賜,老娘我跟你沒完,滾的遠遠的,再迴來,老娘罵死你,迴你該呆著的地方去……”


    我傻眼了,在我印象裏,我媽是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別說罵人了,說話都不大聲,溫柔的很。


    可今天我媽竟然把姑父給罵的狗血噴頭?我看的莫名其妙。


    我媽依舊在罵著,鞭炮聲也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姑父可能害怕了,緩緩倒退了去,可是那猙獰的笑,以及滿是血的臉,卻在我腦子裏不斷迴蕩。


    我看了一眼表姐,生怕會嚇著了表姐,想把她給拽進來。


    表姐木頭樁子似的,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斷的伸手指著姑父的下半身。


    什麽意思?我沒動,狐疑的朝姑父下半身望去。


    這麽一看,我頓時呆住了。


    姑父竟是在墊著腳尖走路,看上去好像隻有大拇指接觸地麵。


    他的褲腿,竟滿滿的都是猩紅色的血,而且腰部的腰帶,勒的特別緊,腰很細,我感覺我一把手能掐的過來,很是詭異。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我媽便猛的跑上來,一把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孩子,別看!”


    我嚇的渾身哆嗦,姑父太嚇人了,我努力想掙脫開我媽的雙手,想看看表姐,可是卻根本無濟於事,我媽估計使上了渾身的力氣,我掙脫不開。


    約莫過了兩三分鍾,我媽才終於鬆開了我。就聽見咕咚一聲,迴頭一看,發現我媽渾身無力的癱在地上,麵如死灰,雙目無光的望著窗外,良久才嚎了一聲“作孽啊”。


    我媽這頹廢模樣,有點嚇到我了。我連忙把我媽扶起來,說道:“媽,表姐還在外頭,我把表姐叫進來。姑父不是好人……”


    誰知我這麽一說,我媽的臉色立即變得鐵青,一把摟住我的腿:“不許去,你就當不認識他們。”


    “可是……”我急的滿頭大汗,真擔心姑父還會把表姐趕迴囚子:“表姐有危險啊。”


    “沒什麽表姐,也沒你姑父,以後別提這兩個人,咱沒這樣的親戚。”說著,我媽艱難的扶著床頭站起來,鑽到櫃子裏,翻騰了起來。


    “媽,你不覺得奇怪嗎,剛才姑父踮著腳走路,還有他的腿上都是血……”我連忙跟我媽說事情的嚴重性,搞不好要出人命。


    可我媽就是不讓我出去找表姐,隻是在櫃子裏翻騰著。到最後,我媽竟從櫃子裏翻出來一把殺豬刀來。


    我媽望著殺豬刀感歎了一句:“哎,要是你爸還在多好,這些東西還敢來咱們家?”


    我更納悶兒了,我媽把我爸的殺豬刀拿出來幹嘛?


    我爸生前是一名屠夫,我小時候幾乎沒斷過肉。隻可惜我爸死的早,從那以後家裏日子就不好過了。我媽把我爸留下來的殺豬工具都賣了,隻留下了這把殺豬刀,說是留個念想。


    不過我卻不這麽認為,因為自從殺豬刀放起來之後,我媽基本上沒拿出來過。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我媽忽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生生拽到了牛棚前。


    之後,我媽直接把殺豬刀塞到我的手裏,指著我家唯一的一頭母牛,說道:“去,把他殺了。”


    我傻眼了,我媽這到底怎麽了,神神叨叨的。我爸死後,我家可就全指望這頭母牛耕田種地了,平時我媽對這頭母牛不錯,就算自己少吃點,也得給母牛多買些飼料,攙在秸稈裏喂牛。


    現在我媽竟讓我把母牛給殺了,我第一反應就是我媽瘋了!


    我自然不肯,可我一這麽說,我媽情緒立即激動起來,衝我一聲怒吼:“不就是一頭牛嗎?有什麽下不了手的。母牛不死,你就是要逼死咱娘倆啊。”


    什麽跟什麽啊,我稀裏糊塗的,母牛生死跟我倆有啥關係?再怎麽著,我也不舍得殺掉這頭牛啊,沒了這頭牛,以後我們家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但是我再怎麽倔,也倔不過我媽。我媽快被氣瘋了,抓起掃帚就狠狠的往我身上拍,拍的我疼的掉眼淚。


    我最後也是被逼急了,一刀就捅在了那頭母牛的脖子上。詭異的是,那頭母牛竟然沒發出一聲慘叫,刀一插進去,它立即就給我們跪下了,我眼睜睜的看著母牛衝我們流眼淚,還帶著血。


    我傷心,難過,恐懼,委屈……一係列情緒湧上心頭,我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媽卻根本不管我,在母牛死徹底之後,我媽就把母牛,一刀刀的給剁成了肉塊。


    到這會兒,天也差不多亮了。


    我媽轉過身來,此刻的她,渾身上下都是牛的血,臉上也是,看上去比姑父還猙獰。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去,把村裏人都喊來,今天咱們請他們吃燉牛肉。”


    在那會兒,村民一年到頭難得吃一次肉,牛肉更是金貴。這要是拿去換糧食,夠我和我媽吃一年的,我真不知道我媽怎麽這麽慷慨大方,要請村民們吃肉。


    我據理力爭,我媽最後被我給逼的哭了起來。我實在是不忍心,隻能按我媽的吩咐做事。


    神神叨叨的姑父,被打的表姐,古怪的囚子,鋒利的殺豬刀,我媽的詭異舉動……這一切到底有什麽聯係,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感覺我媽知道一切,可就是故意瞞著我。


    我挨家挨戶的去通知村民去我家吃肉,可是村民一聽說去我家吃牛肉,表情就不自在了,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興奮。


    到最後他們也隻是隨口敷衍了我一句,說會去的,就匆忙關上了門,我分明聽見他們唉聲歎氣的嘀咕什麽。


    我立即意識到,村民也可能清楚其中的貓膩兒,所以我特意留了個心眼,在通知老村長四爺爺的時候,我並沒有著急離開。


    四爺爺聽我說我媽請村民吃牛肉的時候,表情怔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就笑了笑,這笑有點無奈。


    他拍了拍我的後腦勺:“知道了孩子,剩下的人家,我替你去通知,你迴去吧。”


    我執意不肯走,就在門口站著,鼓足勇氣問道:“四爺爺,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有啥事兒瞞著我?”


    四爺爺一聽,臉色立即就不好看了,他隨口說道:“小孩子家家的,別胡亂打聽。你隻要聽你媽的話,那東西……他就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那東西?那是什麽東西?我連忙追問道:“四爺爺,你知道囚子是幹什麽的嗎?你不跟我說,我今天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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