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乃謂沙摩柯道:“此人若何?”


    沙摩柯道:“此蠻與我不相上下也。”


    權又問趙雲道:“將軍勇猛,世之所知,然此人勇惡,某意用計擒之。”


    趙雲道:“即使用計,難免損兵。且若欲降蠻眾之心,當以武震之。某請陣前擒之。”


    沙摩柯怒道:“汝雖救我,然出此言,是小覷我耶?”


    諸將麵麵相覷,雖皆知趙雲勇猛,但均未曾與之交手,不知虛實。


    雲道:“如若擒他不得,甘當軍令。”


    言罷,拍馬而出,孟獲見了趙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隻欲報昨日之仇。兩馬相交,戰了五十迴合,孟獲膽顫,撥馬要逃,卻被趙雲輕舒猿臂,已將獲擒將過來。


    蠻將大驚,皆以為趙雲乃是神將,又恐趙雲傷了孟獲,不敢向前。趙雲乃撥馬徐徐迴陣。蜀兵盡皆高唿。


    沙摩柯看得亦大驚,乃暗謂王平道:“我自以為無敵於天下,今見子龍將軍,實幸未曾與大王為敵也。”


    迴至軍中,擲孟獲於地上,命人將其綁了。刀斧手將獲押到黃權麵前。


    權道:“今又被擒,汝有何說?”


    獲道:“吾雖為蠻王,然實乃吾妻祝融氏之功,今若放吾歸去,必往勸之,共來降也。”


    黃權從之,又命放了孟獲,蠻軍尚在不遠處觀望,不知當如何應對之時,忽見一騎馬從蜀營奔出,竟是孟獲。


    洞主阿會喃、董荼那接著,因問情況。


    孟獲道:“趙雲勇猛,失手被擒,今當與之決一死戰。”


    董荼那道:“適才陣前交戰,蠻中勇士見那趙雲槍法出神入化,皆以為是天神下凡,今若相爭,恐難勝也。”


    獲道:“夫人正圍永昌,今便棄了建寧,往匯夫人可也。”


    眾蠻將皆點頭稱善。不過一日,蠻兵盡皆撤走。黃權見狀,乃命往攻建寧。


    雍闓本見孟獲將十萬之眾前來,必然能破蜀兵,不料兩日之後,城外援軍消失得無影無蹤。雍闓大驚,乃命人往蜀寨請降。黃權詐允之,暗令李嚴、王平埋伏於城池兩側,及雍闓打開城門,兩人同時殺出,將其擒獲。鄧方引一眾已殺入城中,建寧遂定。雍闓被刀斧手押至主帳。


    雍闓大叫道:“吾已請降,何故擒吾?”


    黃權道:“汝反複無常,先順吾王,再投孫權,後挑撥蠻族,今勢急又來請降,豈是真心哉?某亦不殺汝,當押解成都,由大王定奪也。”


    及令將其裝入一囚車,遣五百人押解往成都。建寧城內,漢人、蠻人雜居於此,權傳令秋毫無犯,使鄧方張榜安民,百姓皆相互慶賀。權見賊寇皆定,便欲班師。


    李恢諫道:“建寧之南,尚有雲南、永昌、興古三郡之地常年為蠻夷、豪帥所控。永昌太守王伉,被圍城十載,常遣使來求救,隻因兵少,不能促達,且大王常年兵戈未息,故不曾遠及。大帥今既至此,還望不辭辛勞,並定三郡之地,方可為勝也。”


    權道:“德昂此言甚善。”


    遂令張翼守城,鄧方、李恢引一萬人馬往定興古。自引大軍開赴雲南。


    興古郡為夷族首領劉胄所據,聚眾一萬,常年受士燮資助,兵強馬壯。鄧方令鄧賢上前誘敵,與劉胄交手十餘合便撤走,直引到一狹長小道。一聲炮響,泠苞從劉胄後邊轉出,斷了歸路,兩側山中弓弩手盡出,萬箭齊發,死傷無數,劉胄在前,身中數箭而死。蜀軍大唿降者不殺,叛兵皆棄了兵器,跪服請降,興古乃定。


    黃權兵進雲南,孟獲之弟孟優率兵來擋,中了黃權伏兵,趁亂倉皇逃出,徑奔永昌往尋孟獲。黃權亦不停歇,命土人引趙雲經蘭滄水上遊,過周水繞至永昌郡西,又令李嚴引兵五千從蘭滄水下遊繞至永昌郡南側,打黃權旗號,多帶鼓角、旌旗,自將其餘一萬人馬由大路進取永昌。早有探子飛報孟獲,孟獲乃與祝融夫人商議對策。


    孟獲道:“蜀兵大舉而來,唯知南麵趙雲兵少,其餘兩路人馬,不知虛實,如之奈何?”


    祝融道:“我軍雖多有弱者逃走,仍有勇士十萬,何足懼哉?既遣帶來洞主引一萬攻城,大王領大軍擋住東麵,孟優引三萬擊破南麵,護住糧道,我領兩萬人馬破了趙雲,彼自走也。”


    獲道:“趙雲驍勇善戰,非常人也,夫人擋之,當多帶人馬。”


    祝融道:“大王放心,我自有計較。”


    孟獲遂按計行事。那孟獲渡過蘭滄水下寨,遇著沙摩柯,抖擻精神,與之交戰,鬥了三十迴合,沙摩柯詐敗而走,孟獲恐為所算,不敢追。及至晚,忽然兩側火把綿延數十裏,縱橫成列,往此處趕來,蠻兵以為蜀兵大至,驚慌失措。孟獲正感憂慮,驟聞鼓角聲撕裂長空,沙摩柯率五溪部正麵衝殺,蠻兵大慌,抱頭鼠竄,落水而死者無數。孟獲好容易逃過河去,遂收攏殘兵,依河又紮起營寨,多方打探,方知昨夜並無援兵,乃是黃權所用疑兵之計也。孟獲大罵漢人奸詐,又恐再為黃權所算,遂命嚴守河麵,防止蜀兵渡河。


    孟優率兵擋住南麵,單見那山中旌旗林列,心中驚悚,不敢出戰。及到晚間,又聞得鼓角聲此起彼伏,時遠時近,嚇得孟優一夜不能入睡。及至天明,孟優忙引軍退後十裏,與帶來洞主連做一處。


    帶來洞主問道:“南麵敵兵多少?”


    孟優恐為帶來所笑,佯道:“南麵蜀兵約有十萬,吾與之相距,賊不敢前,但恐其以多欺少,故引軍迴也。”


    帶來洞主大驚,遂急報孟獲。隨孟優迎敵之兵,相互傳說,越傳越大,最後竟謠傳南麵有蜀兵三十萬,乃天降神兵,刀槍不侵雲雲。蠻兵趁夜逃跑者甚眾。


    祝融在東麵碰到趙雲,單騎出馬來戰。趙雲觀出戰者乃是一女人,手持丈八長標,身跨卷毛赤兔,腰插數把飛刀,英姿颯爽,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祝融道:“汝僥幸勝得我家大王,可敢和我比過?”


    雲乃問土人道:“此是何人?”


    土人道:“此乃孟獲之妻祝融氏,人稱祝融夫人,善使飛刀,雖蠻中男子亦不能抵。”


    雲跨馬出陣,道:“孟獲已降順朝廷,今何故又反耶?”


    祝融道:“汝休得聒噪,若勝得我,我等自降也。”


    拍馬來取趙雲,雲策馬輕進,交戰三十迴合,祝融不敵,轉身拉開數步,以長標擲趙雲,雲急忙側身,竟用左手接著,反手一轉,握在手中。祝融策馬就迴,雲亦不追。


    祝融見狀,喝道:“汝可敢來追我?”


    雲道:“汝一婦人,追之豈不為天下人恥笑耶?”


    祝融大怒,又策馬迴,拔出兩把飛刀,擲向趙雲。雲用槍盡皆打落。祝融見勢不妙,欲轉身迴,雲左手扔出長標,直插祝融馬前不足一丈處,長標錚錚作響,馬吃驚長嘶,立起不前,祝融猝不及防,被掀下馬來。蠻中諸將欲上前搭救,單見趙雲趕至,用槍抵住祝融,方才作罷。趙雲令左右將祝融綁了,迴至寨中。


    蠻將迴報孟獲,孟獲大驚,慌忙撤了岸邊防禦,與帶來、孟優合兵一處。


    孟獲道:“夫人被捕,如此確當如何?”


    孟優道:“蜀兵三麵圍來,糧道不通,不過半月,大軍無糧,亦必潰也。不若請降。”


    帶來乃祝融之弟,思姊安危,亦附議。阿會喃、董荼那皆勸請降。孟獲悲歎數聲,遂從眾人之言。孟獲令帶來將己綁縛於馬上,單騎往趙雲營中投誠。


    趙雲見了,親解其縛。孟獲望趙雲便拜。


    孟獲道:“將軍神威,蠻人服矣。但求放了夫人,獲任憑處置也。”


    雲忙扶起孟獲,引至寨中往見祝融,那祝融被軟禁寨中,衣食不缺,待之甚厚,今見了孟獲,大喜,夫妻抱頭痛哭良久方止。孟獲俱言投降之事,祝融點頭稱是。趙雲乃稟於黃權,令蠻兵皆棄了兵器,由蜀兵暫為看管。時黃權方渡過河西,聞知此信,不及喜悅,徑帶輕騎慌忙趕至永昌城,滾鞍下馬,跑至城門下。


    權急唿道:“王太守安在?蠻夷已服,城門可開矣!”


    隻見城上一老者,瘦骨嶙峋,衣衫襤褸,須發皆白,正是王伉,顫巍巍道:“援兵至矣?”


    權哭道:“是也,某乃漢中王帳下安南將軍黃權也。”


    王伉聞言道:“莫非黃公衡乎?”


    權道:“是也。”


    伉仰天大哭道:“獨守絕域,十有餘載,援兵終至也!”


    忙令部下打開城門,在左右將士兩側攙扶之下下得城來。王伉望黃權便拜,黃權慌忙扶起,緊握其手,共入城中。城中破敗,民不過萬,兵不滿千,皆瘦弱不堪,見城門大開,知援軍已至,男女老幼,喜極而泣。權乃令將軍中糧草一半撥於城中百姓。


    權道:“如此情形,公何以擋得蠻兵耶?”


    伉道:“唯軍民齊心耳。且老朽有一功曹,姓呂名凱,字季平,甚有謀略,共輔守城,方保無虞也。”


    王伉乃請呂凱出迎,黃權深嘉之。權乃傳令將蠻兵盡皆遣散迴鄉,孟獲不欲迴,請求內附,黃權允之。權又與王伉詳談良久,伉雖年邁,卻真知灼見,權深服之。


    權道:“今南人已服,益州已定,不日某將迴軍成都,表奏公之功績也。”


    伉顫聲言道:“老朽不過邊陲小吏,何足道哉?尚有一言相諫,望能垂納。蠻人反複,今雖降順,久後必反。不若內遷其民,不欲遷者皆聚攏於城,時郡中百姓易於教化,豐衣足食,必不欲反,雖有賊兵至,亦可禦之也。”


    權從之,遂與孟獲商議,籍其名望,移勁卒萬餘家隨軍內附,又出資募蠻中兵卒及家屬就近遣至城中。前後又耽擱月餘,方引軍還成都。


    因先斬後奏,權又俱表使馬謖奏於劉備,備聞知大喜,乃傳閱諸葛亮、法正等,眾皆稱善。備遂晉封黃權為鎮南將軍,趙雲為中護軍,其餘人等盡皆封賞。


    建安二十三年四月,代北烏桓無臣氐造反,曹操命鄢陵侯曹彰任北中郎將,行使驍騎將軍之職,以田豫為相,率兵兩萬往擊之。時曹彰率騎兵五百,步兵一千,晝夜兼程趕往涿郡,大軍方從四方集結而來。彰將至易水,不料遠處塵土飛揚,卻是一萬烏丸騎兵唿嘯而至。魏兵恐慌。曹彰便要衝殺,田豫上前阻住。


    田豫道:“敵眾我寡,不宜對決。某有一計,可破敵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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