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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說到高敖曹所率兩萬玄甲重騎中了劉裕的誘敵之計,深陷重圍,劉裕愛惜高敖曹之勇武,勸其不如投降了自己。


    隻說那高敖曹卻並不答話,隻是端起手中渾天槊,仍是一往無前的率先向劉軍陣型發起了衝鋒。身後的副將奚康生更是大聲高唿:“大唐勇士們,今日我等為國效力的時刻到了,讓我們一起殺入敵陣去,擒賊先擒王,活捉那劉裕,這區區小埋伏就想打垮我們玄甲鐵騎,簡直是癡人說夢!”言罷縱馬直前,緊跟於高敖曹身後發起了衝鋒,緊接著便是無數從方才的槍林彈雨中僥幸闖過來的唐軍將士們。


    小黃山山頂,劉裕軍師王猛見唐軍在受如此打擊之下,仍能短時間便恢複過來重新發起衝鋒並且速度不減,不禁感歎這唐軍的確是訓練有素,這般軍事素養短時間內,我軍與其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看來今日這仗是不會這麽輕易就能取勝的,往後更是還有漫長的道路等著主公啊!


    眼見唐軍重騎們已悉數進入了伏擊圈內,王猛當即命傳令官打出旗號,讓先行撤迴埋伏於山上的劉軍和隨後撤退迴來的檀道濟部一起衝下山去,切斷了唐軍重騎的後路,定要將這兩萬重騎全殲於此。隨後命燃起狼煙,通知明集鎮和焦橋鎮的王鎮惡、沈慶之兩軍迅速向唐軍兩翼包抄過來。


    再看山下的戰場,那衝鋒在隊伍最前的高敖曹已是離劉軍陣型越來越近,劉裕知道想要收服這員虎將已是絕無可能了,隨著一聲令下,便是無數的強弓勁弩紛紛向其射來,卻都被高敖曹手中長槊一一撥開,縱然偶有箭矢能射倒身上,也被那防護能力強悍的金葉連環甲給彈開。眼見得就要碰撞上最外圍的戰車,隻見得高敖曹雙腿猛地一夾座下愛馬,這雪花銀鬃馬跟隨高敖曹已久,早已是通其心意,隨著四蹄發力,戰馬高高躍起,竟是一舉躍過了外圍戰車,徑直落入了劉軍陣中。劉軍士兵見敵將猶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從天而降,一時間皆是目瞪口呆,根本無從反應。


    且說這高敖曹躍馬縱入敵陣,隨即舞起手中渾天槊,如水銀瀉地一般地披撩戳挑,左衝右突,將劉軍殺的是人仰馬翻,就連胯下銀鬃馬亦不時抬起前蹄,將擋於馬前的士兵踢飛開來。待得站穩腳跟,高敖曹立即迴馬向前挑飛兩輛戰車,使得劉軍嚴密的陣型露出一道空隙來。緊跟在其後的奚康生一見主將打開了缺口,隨即帶兵衝殺過來,其速度太快,讓那劉軍根本來不及堵上缺口。這殺入陣中的數十騎當即緊抱在一起,列成鋒矢陣型由兩將突前擔任箭頭,一路向著劉軍陣中深處殺去,身後無數的鐵騎源源不斷的跟上,瞬時間就如洪水決堤一般的將劉軍的陣型給衝破開來。


    劉裕於陣中見得高敖曹竟勇猛如斯,亦是不禁得愣了愣神,旋即醒悟了過來,暗叫不好,如果讓其這麽一直衝殺下去,隻怕自己還陣型還真有可能讓其殺穿了去。這劉裕雖是身居高位多年,但一身武藝卻從未落下,當即拔出定國刀,帶領自己的親兵就迎頭向唐軍殺去。


    高敖曹正殺得性起,突然見那劉裕竟親自領兵前來攔截自己,心中暗喜:這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嗎?隻要能把這劉裕擒下,則萬事定矣。遂抖起精神,拍馬殺向劉裕而去。不幾時便讓其殺穿一條血路,與劉裕戰在了一起。兩人甫一交手,劉裕便暗暗叫悔,自己武藝雖是頗為不弱,但與這高敖曹相比起來卻仍是天壤之別,敵將那長槊就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招招不離自己要害。幾招剛過,劉裕就已全麵落入下風,高敖曹見此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一舉將劉裕拿下。眼見得高敖曹一招“盤龍出海”使出,直刺劉裕心窩,那劉裕如何招架的住,大叫一聲“吾命休矣”,耳畔忽傳來“休傷吾主”,隻見那奪命的長槊被一杆镔鐵戟給架了開來,正是那驍將薛安都及時趕到。


    原來薛安都見主公親自帶兵攔截敵將,遂趕忙跟上護衛,被唐將奚康生給攔住,兩人交手未幾招,便發現主公被高敖曹給殺得直落下風,眼看就要有性命之憂,安都急忙連使幾招,將奚康生稍稍逼退,便撥馬直奔二人而去,正巧將劉裕救下。薛安都一麵奮力抵擋住高敖曹,一麵大唿讓主公趕緊撤迴後軍,不料那奚康生卻乃箭術高手,眼見得有機可乘,遂立馬彎弓搭箭,連發三箭直奔劉裕頭、頸、胸三處要害。那劉裕剛從鬼門關前逃迴,才堪堪迴過神來,就發現這箭矢已到跟前。好一個劉裕,霎時間連出兩刀,將前兩箭打落,這第三箭卻是無從可避,隻得將身一扭,讓過要害,以左臂硬接此箭。四周親兵們見主公遇險,不由得亡魂皆冒,趕緊上前將劉裕團團圍住,不由分說就欲將主公迎迴後軍。不想劉裕卻一刀砍斷箭矢,隻留箭鏃於臂上,口中高唿:“將士們,今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如今三軍皆在浴血奮戰,我劉裕豈能輕言後退,堂堂男兒當馬革裹屍也,隨我衝啊!”劉軍士兵們見主公受傷還尚且如此勇猛,受其鼓舞之下當即熱血高漲,迸發出十二分的戰力,將唐軍鐵騎的衝鋒之勢給硬生生的擋了下來。


    奚康生見劉裕竟然躲過了要害,心中不由暗道可惜,還欲再射之時,劉軍已如潮水般的圍殺過來,隻得作罷。眼見得劉軍越殺越多,康生與一幹親兵奮勇殺到高敖曹身側,對主將大唿道:“將軍不可再戀戰,如今當速速殺出重圍,與主帥會合再另作打算方為上策啊!”高敖曹正與薛安都鬥得興起,聞言一招逼退安都,放眼環顧四周,隻見自己兩萬重騎經過方才一戰,已經折損大半,餘下不足五千也陷入了劉軍重圍之中正拚死抵抗。高敖曹長歎一聲,對奚康生答道:“奚將軍,今日都是由於我過於貪功才導致此敗,如今我還有何麵目去迴見陛下與主帥;將軍你速速整頓人馬,沿來路殺一個迴馬槍,我料主帥定不會丟下我部不顧,此刻必定已經與敵人後軍開始交戰了,隻要你能殺透敵後軍,就能與我軍主力會合,就能將我們猛虎營的番號保存下去。走!你們趕緊走!我來為你們斷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料奚康生卻唰的一聲拔出佩劍橫於頸上,原來兩人共事多年,康生見主將此言就知道其定是抱了必死之心。隻聽得康生隨即動情的說到:“猛虎營可以沒有我奚康生,卻萬不能沒有你高敖曹!隻要將軍你在,猛虎營的精神就在,猛虎營的魂就在!今日之敗,還望將軍引以為鑒,來日不能再犯啊!將軍你趕緊率部殺迴,我來為將軍斷後,如若不從,我現在便刎頸自盡!”


    高敖曹見康生如此神情堅定,再加上情勢危急,知道再拖延下去隻怕大家一個都跑不了,隻得聽從康生之意,便對其抱拳道:“奚將軍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將軍情義。如若我今日能逃過此劫,他日必會親率猛虎營殺迴青州為將軍報仇!”言罷調轉馬頭,虎目中幾滴眼淚滑出,隨即一路聚攏猛虎營將士,向來路殺迴而去。


    再說那薛安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勉強招架住高敖曹的攻擊,素才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喘幾口氣來,卻發現高敖曹已經打馬迴轉欲逃,剛欲追趕卻被奚康生率數百親兵攔住去路,正好這時劉裕也率部殺到了跟前,便護在劉裕左右以防再有閃失。


    再說李光弼主力緊跟在高敖曹部身後約十裏,當行至鄒平城北二十裏處時,隻見前麵去路已被劉軍檀道濟部牢牢封鎖,隻聽得其身後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顯是高部正被劉軍主力圍殺。再細看左右地形,李光弼也不禁暗歎劉裕此計能成功,這地形要占一半功勞以上。眼見得小山上令旗揮舞,狼煙燃起,光弼料定劉軍今日之指揮官並不是劉裕,而是山上指揮之人,如果能把此山攻下,以此居高臨下指揮,或許勝敗還能扭轉。


    正當李光弼調兵遣將之際,劉軍王鎮惡、沈慶之兩部已經趕到戰場,從東西兩側向唐軍殺來,自有韋孝寬與斛律光領左右千牛衛接過廝殺成兩塊。劉軍雖人數占優,但唐軍卻是勝在兵強將勇,一時間雙方是打的難解難分。


    隨即李光弼命裴行儉之右驍衛軍向攔住去路的檀道濟部發起攻擊,自己則親率左驍衛將士往小黃山上殺去。


    再說那高敖曹,一路收集殘兵往來時路殺奔迴去,沿途又免不了被兩側弩箭一通亂射,折損了不少人馬。好不容易殺迴至檀道濟軍身後,高敖曹清點了一下人數,兩萬鐵騎到如今跟隨在自己身側的竟隻剩下不到三千。來不及悔恨,高敖曹整了整衣甲,仍是一馬當先的向檀軍殺去。


    那檀道濟正率部與裴行儉右驍衛軍苦戰,要知道唐軍的十六衛中軍中,以郭子儀的左衛、薛禮的右衛和李裴二人的左右驍衛戰力最強,比其他十二衛要高出不少,在整個數百萬唐軍中,也隻僅次於拱衛京師的皇家禁軍六衛。再加上整個上午右驍衛軍都在休息,並未出戰,而檀部卻是已經激戰了半日,要不是王猛有先見之明,預先將午時先行後撤的近五萬經過短暫休整的前軍悉數撥給了他,隻怕這時檀道濟早已抵擋不住了。檀道濟本想憑借人數優勢將裴行儉拖住,然後待主公全殲高敖曹所部之後再合兵一塊共同殲敵,卻不料那高敖曹在如此劣勢之下仍是帶出了數千鐵騎,並且來的如此之快,一時措手不及之下,陣型被那高敖曹衝了個稀爛,眼看得就要潰敗之際,幸而劉裕率後軍主力及時殺到,這才穩住了陣腳,卻也被那高敖曹給衝破了陣線,與裴行儉會合一處了。


    小黃山上,臧質的一萬人馬,哪裏抵擋得住李光弼部近三萬人的虎狼之師,而山上的大量床弩,在經過數戰的消耗之後,弩箭已經消耗殆盡,隻能作為擺設之用了,幸好唐軍是由下往上進攻,才不至於短時間內失守。眼見唐軍就要衝上山頂,臧質正準備請軍師趕緊撤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料王猛卻仍是鎮定的坐於帳中,發出一道道信號給山下的各路劉軍。臧質不得已,隻得集合本部做最後的防守,打算寧死也不能辜負主公所托,定要護住軍師周全。隻聽得王猛淡定的言道:“將軍休慌,援兵至也!”果然話音未落,沈田子已經率領兩萬援軍趕到,並攜帶有大量箭矢,臧質立即精神一振,與沈田子將唐軍攻勢擋住。


    李光弼見劉軍援兵已至,知道已經是事不可為也,隻得率軍後撤,與裴行儉合兵一處,再另做他算。而在見到高敖曹竟然從劉軍重圍之中殺出,李光弼不由得喜不自勝,尚不及發問,高敖曹已經翻身下馬,長跪於地大嚎道:“主帥,請治我之罪吧!末將悔不該不聽大帥之言,輕軍冒進,才導致今日之敗!請大帥砍下我項上頭顱,以告慰猛虎營數萬將士和奚將軍的在天之靈!”“什麽,兩萬玄甲鐵騎,竟全軍覆沒!!你你你……為何如此衝動,不聽我言呐!!來人,將高敖曹這廝斬於陣前,立即執行!”李光弼氣的眼前一黑,幾欲昏倒。裴行儉趕緊上前扶住並出言勸阻:“主帥,臨戰斬將,為不吉利也!更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陛下又素喜高將軍之勇武,就且殺之,甚為不妥!且其還帶出了近千人馬,隻要猛虎營番號仍在,何愁他日不能再建一支新的猛虎營呢?再說如今我軍主力尚存,勝負尚未分辨,不如就先留高將軍性命,使其戴罪立功,豈不更勝!”


    李光弼又仔細打量了高敖曹,隻見他滿臉鮮血,眼睛都難睜開,身上更是帶傷無數,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池中爬出一樣,就連坐騎都是身中數箭,哪還忍心下得去手,隻得作罷,讓其趕緊去包紮傷口!


    隨著天色漸晚,兩軍亦是無力再戰,隻得各自鳴金收兵,待來日再戰。


    此役,雙方幾十萬大軍從未時一直激戰至酉時,各自傷亡數萬人,整個戰場如修羅地獄一般,到處是殘肢斷臂,無數鮮血將地麵浸透,兵器盔甲散落一地,不少失去主人的戰馬徘徊在原地,久久不願離去。此後數年間,附近百姓常言每到夜深時分,就會聽到這片地區總會傳來無數廝殺聲、兵器撞擊聲、戰馬悲鳴聲等,就像仍有兩軍在此惡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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