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了過來,禮貌性地笑了笑,“恕我冒昧了。”司南自覺地退到自己師父的身後去了。


    兩個老頭子吵吵了半天,互相吹胡子瞪眼的,誰也不讓誰,最後在閆心和司南的勸說下,他們才罷休。


    “你這個糟老頭子,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呸,你說誰糟老頭子呢?邋遢老頭子!”


    兩個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了,看著仗勢又要吵起來了。


    閆心默默扶額,這還沒完沒了了?任由他們這樣折騰下去,恐怕天黑都走不動路,“好了好了,師父,快吃飯了,您還不走嗎?那我們先去啦……”


    她拉著陶然就離開了,頭也不迴,背影決絕,白眉有些慌了。


    “別啊,吃飯都不等等為師嗎?別這樣對老頭子啊!”白眉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雖然上了年紀,步伐卻很穩健。


    -


    最近幾日,千疊城並未發生什麽大事,日常就是白眉和三峰拌嘴。


    閆心和司南很快就習以為常了,從一開始的好心勸說到現在的麻木不仁隻花了幾天時間,他們的師父可能哪天不拌嘴就不自在吧,任由這倆老頭子去了。


    不得不說,自從這倆老頭子拌嘴之後,兩人都變活躍了很多,仿佛又迴到了他們年輕的時候……


    這是他們來到千疊城的第十個日子,並沒有發生什麽離奇的事情,一切都很平靜,平靜得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惡妖似乎都消失了一樣,遠不像之前那樣頻繁出事。


    夜幕降臨,涼風習習,星光微沉。


    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千疊城的夜市絲毫不遜於白天那樣熱鬧,反而,這個時候是大家勞作之後的放鬆時刻,所以顯得更加熱鬧。


    兩個老頭子帶著自己的倆徒弟在自己負責的地方巡邏,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行徑。


    剛好看到有賣糖葫蘆的小販,白眉很快就湊過去詢問價格了,山楂鮮紅,上麵淋著的糖漬透亮,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這麽大把年紀了還吃三歲小孩愛吃的東西,也不嫌丟人。”三峰一臉高傲地說道。


    聞言,白眉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我喜歡吃關你屁事,你屬狗的啊?管這麽寬?”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個糟老頭子還愛吃臭豆腐呢!你咋好意思說我呢?不嫌丟人?我都為你這丟光的老臉感到可惜!”


    “你你你!你怎麽說話的?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就因為買個冰糖葫蘆倆老頭子又拌嘴了,無辜的旁人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看了倆老頭子一眼,“咳咳,兩位客人,請問你們買不買糖葫蘆的呢?”


    “買!咋不買!”三峰特別幹脆地迴答。“你這些糖葫蘆我都買了!一共多少錢?”


    白眉瞪了銅鈴般的雙眼看他,“糟老頭子,你這是受啥刺激了?啥時候變這麽土豪了?難道是你撿到錢了?”


    “一邊去,那麽好撿,你去撿給我看看!”


    最後,他們看到的是這樣一副無比和諧的畫麵,倆老頭子左手拿著臭豆腐,右手拿著糖葫蘆,整整齊齊地坐在某個青石板的階梯上吃得不亦樂乎。


    “……”這樣吃真的沒有問題嗎?希望廁所沒事。


    閆心他們手中也多了一串冰糖葫蘆,是三峰給的,剩下的都是給白眉吃的,白眉買了很多臭豆腐,打算給閆心他們的,但是他們禮貌性地謝絕了,主要是這個味道有點上頭。


    燈影幢幢,路過的行人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逐漸模糊成了一道道幻影,倆老頭子在這虛迷的幻影似乎看到了他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絢爛繁華的夜景,少年意氣風發。


    華燈初上,光陰流轉,如夢初醒,恍如隔世,人的一世就是這麽短暫,轉眼便是天涯。


    熱鬧的千疊城,偶爾能聽見一點喜樂,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十裏紅妝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很快就淹沒在了嘈雜的人群聲裏麵。


    倆老頭子終於和和氣氣的聊了許多關於以前的事情,因為在巡邏,不能喝酒,不然喝醉了就沒辦法巡邏了,所以糖葫蘆和臭豆腐代替了一切。


    他們皆是一歎,眸子複雜,裏麵似乎隱藏著關於年少時的遺憾,隻是,該過去的總會過去,時光不會倒流。


    “邋遢老頭子,我可告訴你,這些糖葫蘆,你可都得吃完,不然你今晚就別想走路了!”


    “嘿喲,我個暴脾氣,你個糟老頭子,我說這些臭豆腐你吃不完還別想跑嘞!”


    “我怕你?我怕你我就不是大名鼎鼎的三峰捉妖師!”


    “那我還不怕你嘞!來就來!誰慫誰是狗!”


    倆上了年級的老頭子又開始互相傷害了。


    “閆心師妹,要不我們去勸勸我師父他們吧?這麽多吃不完的吧?別出什麽事了……”


    司南眉頭微蹙,試探性地詢問旁邊的閆心。


    “嗯嗯,好呀。”


    但兩人勸說無果,兩老頭子脾氣就是倔。


    夜裏暗潮湧動,沒有人知道你身邊走過的是人是鬼還是妖。閆心拍了拍陶然的手臂,輕聲道,“兔兔,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師父他們還沒去那邊巡邏過,我們去幫他看看吧。”


    “嗯好。”


    ……


    “那邊怎麽圍著那麽多人?我們過去看看。”


    陶然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上了閆心。


    走近一點就能夠聽到很多人在議論,人們圍在一起,中間騰出了一大片空地,看樣子是他們靠近中間那片地方。


    “哎,真是造孽啊!怎麽會遇到這種事?可悲可歎!”


    “你瞅瞅她?看樣子應該是瘋了吧?這也太可憐了吧?新婚之日竟然發生這種事?”


    “剛成婚就變成了寡婦,著實可憐!”


    “可憐什麽?她這是克夫命,新婚之日丈夫就遭遇不測,這樣的女人誰敢娶她?誰娶誰倒黴!”


    “你這話就說得過分了!人一姑娘家家,你怎麽說話呢?就你這樣的人打一輩子光棍去吧!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人都有!”


    ……


    周圍的人對此事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都很同情姑娘的遭遇。


    姑娘是千疊城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及笄不久,與自己的心上人兩情相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良辰吉日,定在今日,這本是一樁的美滿的婚姻,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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