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女孩子是不能惹的。


    “你幹什麽!住手!”閆心單手搖那棵參天古樹,漫天櫻色的花瓣隨風而起,仿佛隨時都能把這棵樹連根拔起。


    桃花神終於緊張了起來,這棵樹是他的元身,是他修煉的根基,如果被人破壞了,他無可避免地會被反噬。


    閆心仍然不撒手,一邊搖一邊淡淡道,“你怕什麽?反正又死不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桃花神被噎了一下,“你……”


    “你再無理取鬧,休想本座答應你的條件!你們另尋高人幫忙去吧!本座沒這個能力!”


    他搖著手中的扇子,一身傲氣,怎麽可能忍受一個小丫頭片子爬到他頭上去?


    “哦……”


    閆心歪著腦袋看他,“神仙也會出爾反爾……”她一臉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我們通過了考驗,你不幫忙的話,同樣會遭到反噬。”


    神仙也會受著天道的約束,無法任意妄為。


    聞言,桃花神神色微變,這丫頭怎麽什麽都知道?本想扳迴一點自己的麵子,現在反倒是沒有台階下了。


    饒是一身傲氣的神仙,此時也隻能退步,畢竟誰也不想因此遭到神力的反噬。


    “行了行了,東西拿去,你們快離開,別打擾本座休息。”


    他把一根係著桃花的紅線胡亂塞到閆心手裏,極其不耐地趕他們離開。


    閆心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然也不想跟他廢話了,她也不生氣,反而笑意盈盈,“下次有需要再來。”


    “……”她把自己這裏當成什麽了?!


    桃花神被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但是不得不承認,閆心和洛然的確是第一對從幻境中成功逃脫的人。


    即使命運一開始就是錯的,但也許最後兜兜轉轉,還是會迴到最初。


    這讓他對自己以往所深信的東西產生了懷疑。


    *


    離開蓬萊,穿過大海,他們終於迴了家。


    雖然在幻境裏仿佛過了很久,但實際上也才幾天而已。


    迴去的路上,洛然一直沉默不語,或許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徹底變成人類吧,閆心沒有打擾他,給他足夠的時間。


    陽光明媚清亮,光線緩緩移動,軌跡盛開出一朵花,如海水般湛藍的天空中飄浮著幾朵似的雲朵。


    不過離開這裏才一周,再迴來,恍如隔世。


    閆心將係著桃花的紅繩交到洛然手心裏,笑著道,“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洛然,遵從你的內心。”


    微光透過木窗的縫隙,斑駁的光影灑落在少年漂亮的臉頰的之上,纖細濃密的睫羽泛著淺淺的光暈。


    他抬眸與少女水靈靈的杏眸對視,好似落進了一汪清泉中。


    綻開的桃花十分嬌豔,靜靜地躺在手心裏,沒有任何重量。


    嫣紅的唇瓣動了動,“我……”


    “心心,我不知道。”真的好難抉擇啊,一邊是自己想要陪伴的人,一邊是身為鮫人一族的責任,如果他真的變成了人類,那世上,便再也沒有鮫人族了。


    沉默許久,洛然還是將手中的桃花收起來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不變成人類,照樣可以陪在你身邊。”


    “可……這樣你會很疼啊。”


    洛然搖搖頭,湛藍的眼眸裏浸滿了溫柔,月華如水,“跟心心在一起,就已經足夠啦。”


    閆心抿著唇不說話,靜靜地注視著他。


    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搶過洛然手心中的桃花,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嬌豔的桃花與那顆流光溢彩的珍珠相映襯。


    “這樣……會怎麽樣呢?”她自言自語地嘀咕著,眼前的少年竟然被一層柔和的光芒包裹起來,一股暖流蔓延到四肢百骸,腿上的痛意悉數散去,那兩條紅線都纏繞在一起,融合成一條,桃花蕊中綴著珍珠。


    他們的命格糾纏在了一起。


    洛然沒有變成人類,但身上的禁術卻被打破了。


    *


    閆心以不與她結婚就會變為海上的泡沫為理由,威逼利誘洛然與自己早日成婚。


    陽光明媚清亮,光線緩緩移動,軌跡盛開出一朵花,如海水般湛藍的天空中飄浮著幾朵似的雲朵。


    長發披肩,芳臉勻紅,黛眉巧畫,丹唇一點紅,飾有彩鳳的小篦子別在頭上,閃著金光,少女一身嫁衣如火,麵若桃花,兩頰微暈。


    銅鏡裏的閆心美如畫,一對水靈靈的杏眸,嘴角微微上揚,更有傾人之姿。


    跟夢中那般景象別無二致,隻是這次,身邊的少年郎是真正的洛然,她心儀的少年。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以天地為煤,與日月同慶,沒有眾多的賓客,隻有他們自己便足矣。


    少年一襲如火的紅衣,襯得他越發的膚白如雪,清雋俊美的他臉色酡紅,好似雲霞在他臉頰上暈染開來,一直蔓延的耳根。


    看向她的時候,眸底總是帶著虔誠與溫柔。


    閆心不得不感歎,幻境中的桃花神真是將洛然的皮囊模仿到了極致,以至於最開始的時候她根本無法看出任何端倪。


    縱然皮囊百般相似,但靈魂卻無法相同。


    “心心……”洛然的聲音溫軟微啞,如同小羽毛撓過心尖。


    她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少年身上,橘黃的燭光中,洛然白淨纖長的脖頸泛著淺淺的光暈,玉肌瓷骨,素齒朱唇,一雙眸子水光瀲灩,雲煙氤氳。


    少年的眼眸裏印著碧海藍天,與他對視的時候仿佛自己就身處於晴空萬裏的藍天之下。


    “好看誒。”她發自內心地誇讚他。


    少年竟然會因為小小的一句誇讚而臉紅,“心心喜歡就好……”順勢蹭了蹭她蔥白的手指,眸子半睜著,抿著嫣紅的唇。


    她悄悄握住洛然的手腕,瓷白的臉頰上漾開一抹淺淺的笑意,眼眸彎彎,“可以給我看看你的尾巴嗎?”


    “它好漂亮呀,想再看一次,好不好呀洛然?”蜜糖融化在了她的笑容裏,清甜的聲音輕輕敲在少年的耳膜上。


    洛然隻是單純的小人魚罷了,怎麽會知道女孩子的壞心思呢,懵懵懂懂地就點頭答應了。


    鮫人的魚尾巴確實很漂亮,因為變迴了原形,少年眼尾處也多了一個小巧的鱗片,生出妖冶的美感。


    他太單純了,以為閆心真的就是單純看看,直到閆心上手了,他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微啞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慌張,“心心……?”


    “就摸一下。”她卻耍賴般地迴答。


    ……


    朝陽起,晨光熹微,羅帷輕舞,房中燭光已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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