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心搖搖頭,不同意洛然的提議,兩人就在那裏大眼瞪大眼。


    洛然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偷瞄了閆心一眼,說道,“我能夠變成人類的模樣。”


    “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洛然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神情的變化,他擔心閆心依舊不同意讓自己跟著她。


    “唔……那好吧。”


    洛然舒了一口氣,漂亮的臉上綻放出淡淡的笑容。


    但,他隱瞞了一件事,鮫人將魚尾變成雙腿之後,是要付出代價的,每走一步,都會有鑽心的疼痛,宛如光腳行走在刀尖上,除此之外……


    洛然不敢往下想了,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他隻是不想孤獨。


    他想跟著她。


    *


    走上陸地,閆心和洛然的衣衫都是幹的,沒有被海水打濕,洛然本就是鮫人,可以控製住這些,閆心吞下了避水珠,效果是差不多的。


    夜深人靜,月色皎皎,銀色無纖塵。她快步往前走,踏碎了滿地的月光。


    不遠處的屋子裏很暗,月光直抵達窗邊,便被隔離在外,屋子外麵和裏麵似乎是兩個世界一般。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裏,兩人隱匿在暗色中。


    熟悉的小漁村似乎又恢複到寂靜祥和之中了,閆心心跳加快,不知道阿爹是否迴來了嗎?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


    可身後的洛然,卻被她遠遠地落下了。


    少年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從未用過雙腿走路,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


    可他忍著疼痛,一聲不吭,跌跌撞撞,奔向閆心。


    嘎吱一聲,她推開了木門。


    空蕩蕩的屋子裏,被墨色填滿。


    阿爹不在,他不在。


    涼意從腳後跟一直蔓延到背脊處,如果阿爹沒迴來,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突然,她微微顫抖的手腕被洛然握住了,溫柔的聲音輕輕敲在耳畔,“別……別難過。”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既不善言辭,無法安慰她,甚至連走路都走不好,根本就追不上她的步伐。


    墨色彌漫的深夜裏,閆心看不見他額頭上的汗珠。


    可他的聲音,卻格外讓人安穩。


    *


    一夜無夢。


    這天晚上,閆心根本就沒有睡好,從夢裏醒來了很多次,每一次醒來,洛然都會溫柔地安撫她。


    是她現在僅有的溫柔。


    阿爹不在了,可黎明百姓的苦難還在繼續,暴君當政,民不聊生。


    洛然身上的衣服太顯眼了,閆心找出阿爹穿過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有些不合身,實在是太大了。


    但不能讓洛然穿他自己的衣服,那樣會引人注目的。


    閆心決定帶著他去集市上買衣服,如今資源緊缺,物價瘋漲,衣服都比之前貴了好幾倍,閆心咬咬牙,拿出自己從小攢的零花錢,給洛然購置了幾套體麵的衣服。


    無疑,她對洛然是非常好的。


    衣服雖然樸素,但穿在洛然身上,襯得他愈發眉清目秀,似乎是個秀氣白嫩的書生。


    大街上,不時有人迴頭看他們。


    洛然盡量保持著正常行走,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異常,疼痛鑽心,但是他漂亮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不知怎麽地,人群中突然躥出一隊士兵,拿著畫像不停比對過往的人群,洛然很緊張,緊緊攥住閆心的衣袖,這種身披盔甲的人類總讓他聯想到了往日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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