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白骨被他踢走,露出了白骨下壓著的一卷東西,他小心地打開來,是一本薄薄的帶有古樸氣息的殘簡,上麵的字依稀可見:


    “日出東方,照我欞窗,洗我魂魄,曜我紫皇;山川顯形,萬物生長,浩然之氣,一瀉汪洋;揚其正氣,辟其乖張,魑魅避匿,魍魎震惶。其若為天,必戴其蒼,其若為地,定履其黃;其若為水,浩浩湯湯,其若為山,巍巍蒼蒼;其若為劍,斬斷虛妄,其若為爐,造化四方;縱可千古,橫可八荒,與天不老,和地無疆! ……”


    “咳,原來是一篇詩文!我還以為是一篇逆天的功法呢!“袁重暉拍拍胸脯,撫平一下激動的心情,詩文後麵還有一段文字,洋洋灑灑的,要比詩文長多了,看其筆墨顏色,當是後來補寫的,上麵的一段文字像磁石吸引了他:


    “天以不見為玄,地載萬物為景,是為玄景,玄景相輔相成,造化萬物,又名天地洪爐;修道者觀察天地變化,摹畫萬物為道法,衍生修道功法以溝通天地,美其名曰天人合一順其自然,其語在天道完備、大道暢通之時固然不錯,但在天道崩潰、大道艱難的末法時代,通途變天塹,再因循守舊、亦步亦趨,就會反過來受到天地的束縛,使得眾多修道生靈仰之彌高,望之彌艱,從而斷了修道之路,後人不知警醒,反而責之於修道者本身,叱之為凡體,不宜修道,人為阻塞了修道之途,豈不痛哉!


    “餘,羽淩雲,亦是世俗所謂不宜修道之凡體,不甘於隨波逐流,與時浮沉,發誓要為眾生創造出一部凡體修煉功法,實現其修道之野望,吾偶然之間得到一部詩文法殘篇曰《浩然正氣歌》,日日揣摩,最終從其發現了奧秘,得到了靈感,遂披荊斬棘另劈蹊徑,從念道入手,最終覓得一條適宜凡體體質的修道之法,命其名曰《浩然正氣功》。


    “天地有正氣,文字有力量!《浩然正氣功》正因其文字本身承載著‘浩然正氣’的力量,所以修煉者可以通過念想其文字來獲得這種浩然正氣,從而培養壯大氣機,洗筋伐髓,改變修煉者的體質和身心。


    “凡體之所以被視為凡體,實則是天地異變使得天地之氣發生變化束縛了修行者的身體而致也,與凡體體質並無本質關係,既然如此,天地有洪爐,體內亦有乾坤,吾何不反求其身另辟蹊徑,在天地洪爐發生異變束縛我輩修行之時,逆水行舟,仿造天地造化開辟體內乾坤以鍛造一體內烘爐,另辟體內經脈,以儲存天地之氣並加以淬煉並為我所用耶,如此,則道途不孤,大道可期耶?


    “體內烘爐者何,念想所開辟鑄造之也!人身受天地束縛不能自由自在,而念想者可以自由翱翔也。但念想無形無影,常常被世人視為虛無縹緲的東西而輕視之,其實大謬也,念想如果不是真實的存在,那念力又從何而來耶,豈非無源之水無根之末哉?看不見不代表他不存在,隻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而存在也,念想越濃,念力越強,達到極致,則無所不能也,即所謂心想事成者也!”


    袁重暉看得是心旌搖蕩,難以自已,既為淩羽雲的別出心裁 獨樹一幟的創造力叫絕,同時又為他離經叛道、遺世越俗的行為暗捏一把冷汗,這要是不成功,恐怕定會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下場!


    他按捺住自己洶湧澎湃的思潮,繼續往下看:


    “無知者看來,人的念想隨心而來,又隨心而逝,來去無蹤,不可查找,又無隙可尋,故自己可以想入非非而無所顧忌,殊不知人的每一想,每一念皆可感應天地,存儲世間,日積月累最終皆成報應因果,可笑自己身處其中而不知,而將其歸結為宿命,豈不謬哉!


    “身體可以腐朽,而念想可以永恆,我念故我在,我不念則我速朽,徒成光陰之一匆匆過客耳!念想者堅定不移,矢誌如一,點燃念想之火種,則天長日久,星星之火終可燎原,卒有收獲,大道可期,長生有望矣!


    “念想之初,意不專一,雜念叢生,則體內念想之烘爐如一盤散沙,隨著念想在體內萌生的氣象萬千之火種也搖曳不定,難以成形,且極易走火入魔,為解除修行之初的弊端,一方麵吾命名體內念想烘爐曰‘自在葫蘆’,既取‘吾思故我在’之意,以加強念想者之專注力,又模仿上葫下蘆之體態,鑄體健身塑造念想烘爐外在之形製,含自由自在鑄造駕馭天地氣息目的;另一方麵又探索鑄造念想的最佳火種以輔助修煉者驅除心魔……


    袁重暉不禁為羽淩雲的苦心孤詣而擊節讚歎,“這才是大道先行者應有的胸襟和智慧,為後來者能夠走上其所開辟的修行之路可謂是煞費苦心! ”


    他突然想到在前世《西遊記》裏,金角大王、銀角大王的紫金紅葫蘆,葫蘆口對著人喊一聲,被叫人答應的話就會被吸入紫金葫蘆裏。這“自在葫蘆”之念想烘爐豈不和它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鑄造念想自在葫蘆在精神魂魄上上需最佳萌蘖道種,立道心、驅邪辟,以徹底斬斷修道心魔;在肉體上需另辟經脈之蹊徑,別具一格,才能鑄造出與眾不同的不朽之鋼筋鐵骨。大道三千之中,芸芸眾生之列,氣象萬千的道心何其多也,吾於之中跋涉,苦苦尋找最佳的道心火種;又迴顧曲折道途,最終幡然醒悟,不禁暗笑自己乃騎驢找驢耳!無論何種道心,其萌發的種子必以‘正’為根源,所謂‘名正則心順,心順則氣壯,氣壯則言歸,言歸則師出有名;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氣不足,氣不足則心不靜,心不靜則手足無措’,道心‘正’則百邪不侵,諸魔避匿。故《浩然正氣功》實乃鑄造最佳萌蘖火種之法耳,惜乎自己能力有限,不得盡得其妙哉!


    “但是《浩然正氣功》固然逆天,但並不是適合所有凡體修煉者,在體元境者時最佳,此時體態未得到定型和固化,更有利於修煉《浩然正氣功》,所謂‘白紙寫字易,另起爐灶難’是也!不少凡體修煉者就是因為在突破體元境後修煉《浩然正氣功》而出現種種魔障,最終走向另一個極端而萬劫不複!”


    看到這,袁重暉不禁額手稱慶自己仍然是體元境,要是氣元境那就壞了!然後迫不及待地往後看,想看這逆天的《浩然正氣功》的修煉法門,可是看罷,半天無語,後麵寫的原來是這羽淩雲的人生遭遇:


    “吾羽淩雲,捫胸自問,一生所作所為,坦坦蕩蕩,無愧於天地良心,想吾為凡體者創造適合修煉的《浩然正氣功》功法,苦心孤詣。以此赫赫之功卻遭到世人嫉妒猜忌、毀謗汙蔑。明道宗,吾之修道師門,更是一群道貌岸然、卑鄙無恥之徒,不念同門修道情深,反而落井下石,逼吾交出所得上古之《浩然正氣歌》殘篇,見吾不為所屈,遂打著斬妖除魔的所謂堂皇口號對吾痛下殺手,明道山宗主率領著幾百長老對吾群起而攻,吾奮力反抗,斬殺幾十人,殺出一條血路,但也身負重傷,跌入深潭,被莫名激流衝到此處,死裏逃生,也算是一場人生際遇,可謂是天道不孤。


    “ 吾在此逗留幾十載,尋遍整座宮殿,最終發現,此座宮殿的秘密所在,就在案幾後麵的那幅墨蓮畫圖,可歎我羽淩雲,自問雖不是天資卓絕之輩,但也不是愚笨不化之徒,參悟此圖幾十載,終無所獲,每次走近都被此墨蓮掛圖所拒絕,最終省悟此乃是造化弄人,機緣未到耳!希望有緣人能夠得到它!


    “得不到墨蓮掛圖的造化,吾悵然若失,而積年的創傷再次複發,《浩然正氣功》雖然極佳,但不得盡善盡美,難以壓製舊傷,故知不久將撒手人寰矣,留下兩枚靈字符以考驗有緣到此地者。世人萬千,但對大奸大惡之人須得謹慎對之,大奸之人偽裝成君子,欺世盜名,打著鋤奸誅惡之名行其自私自利之實,最是卑鄙無恥;大惡之人**裸地以直接以惡人自居,隨心所欲, 率性而為,壞事做盡堂而皇之卻不知廉恥。所以來人需時時用‘偽’‘惡’兩靈字符來磨礪自己,能過得這兩關者才能得吾傳承並在道途艱險的路上不被此類人蒙蔽;至於墨蓮畫圖的造化,得之爾幸,不得爾命,不可強求矣!做任何事、任何時候,在任何人麵前都要留個後手,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來,切記!切記!”


    袁重暉看完後,瞧瞧自己手臂上的靈字符烙印,不禁感有些氣結,“想給有緣者留下傳承,你羽淩雲倒是把《浩然正氣功》記錄下來呀,留個勞什子殘缺的浩然正氣歌和‘偽’‘惡’兩個靈字符幹啥?你自己都嗝屁了還怕來人對你不利,要給自己留個後手?” 袁重暉有點忿忿不平,把手中的卷軸隨手仍在一邊,同時又對明道宗的過去所作所為感到心驚,沒有想到自己靈魂重生後身軀所在的是這樣一個有著黑暗卑鄙曆史的修道宗門,真有點讓人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的感覺。


    “還是看看那墨蓮畫圖吧,也許真的造化弄人機緣巧合自己可以得到呢?”他向前朝著掛畫的牆壁走近幾步,說來奇怪,離的遠時,還能看得畫麵朦朦朧朧隱隱綽綽的,但真的離近了卻什麽也看不到了,就連畫都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我的眼睛有問題?”袁重暉使勁揉揉眼睛,試著近看遠觀的不同,結果依然如此,他不禁泄氣了,看來自己也是福淺命薄,不是這幅畫的 “有緣人”,隻得悻悻地作罷。


    “還是離開此地當緊!”袁重暉看到地上淩羽雲的淩淩白骨感覺有點瘮人,他當機立斷,“既然得不到造化,還是拍屁股走人好了!”遂決定離開此地。


    但當他走迴到宮殿的大門時,卻發現大門已經緊閉,怎樣也打不開了,他有一種陷入到絕地的恐慌,不禁學著魯迅筆下的阿q爆了個粗口,“麻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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