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 那不斷『逼』近大地的無處宮殿, 已經飛快地加快了朝著大地衝來的速度,廣遼的陸外之地上, 那大片的宮殿已經融進了仿佛隕星的朦朧光芒之中, 而眼睜睜地望著那五處道宮朝著這裏越發『逼』近著, 京都中響起的哭喊叫嚷之聲更為淒厲了。


    而若是有人此時能看清那道被空氣摩擦得幾乎生出火紅光芒的宮殿之中的景象, 定然會看到一個男子如履平地一般地平靜站在那飛快墜下的道宮正中,而他的眉微蹙著,眼中的黑芒冰冷而沉沉地轉目望向陸地上的一側, 就如同在那裏有著讓他極為不順心的東西一般。


    那穿著廣白雲袍的男人一拂袖, 便在他隱隱下定了決心之時, 他身下本來靠著他勉力維持, 方才能不化作隕星真正飛快撞入陸地的道宮,此時放開了所有的速度向下衝去。


    男人的眼平靜地穿過他腳下的道宮, 穿過那些哀嚎之人,他的眼沒有驚起任何波瀾地向著空中一處望去, 而在他的眼中,不是天下眾生淒慘哀嚎的樣子, 而是這天地萬千氣機中氣機之弦不斷被撥動著,乃至如同一根根纏繞的紅線一般相互連接的樣子。


    而現在,他隻要放開對墜落下來的道宮勉力的控製,那花費了他千年方才建立的巍峨宮殿就會將京都中聚集起來,幾乎已達百萬的人殺死,讓他“心軟”的, 或許說是讓他動搖的,自然不會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人命,而是他花費了千年,方才一點點將這方天地氣機從中和正氣改造成的混沌氣機,隻怕會因這一次百萬之人的死徹底地損毀殆盡。


    而他如今,要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舍棄掉的東西,冒著讓自己千年來心血功虧一簣的危險,去賭一把自己能不能在離開前殺掉阻礙他的這兩人嗎?


    男人的眉微微地蹙了起來,然而他的眼仍是如同冰川寒極一般透不出任何景象的黑沉之『色』。


    他本身就是摒棄了一切感情存在方才留存下來的部分,若是沒有那個“弱點”再度迴返找到他,並且一眼堪破了他在這方天地千年間的布局,他的大道幾乎在預期範圍內足可以平順得讓所有修者都為之豔羨了。


    ——隻有那個意料之外的“弱點”,方才真正超出了他這千年幾乎習以為常的順利。


    白衣男人平靜地想著,其實他心中沒有任何情緒升起,哪怕是此時對於那有可能打『亂』他布置的人一點的憤怒,因為他本身就是摒棄了一切情念之外的存在,因此便連人『性』化的皺眉,他也隻是慣『性』地留存了身體應對麻煩的本能而已。


    此時他的內心冰冷地評估著,在不過片刻地與陸地上那已經和“弱點”對上的一絲神魂得出了一個結論的同時,他冰冷地想道——


    罷了,大不了再花一個千年,重塑這方天道吧。


    把這“弱點”殺了,便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攔他了。


    ……


    “優柔寡斷的廢物!!”


    仿佛陡然感知到了什麽,男童低著臉,他的牙關緊咬著,幾乎咬牙切齒地罵道,卻不知道那聲罵人的話語到底是對誰而言。


    仿佛陡然想通了什麽,男童緩緩抬起頭來,朝著黑霧中的男人招招手,男童的唇微微揚起,這笑容若是在成人臉上定然是無比慈愛的,然而出現在一位孩童麵上,便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來了。


    “孩子,過來,讓爹爹看看。”


    男童輕聲哄道,仿佛以著蠱『惑』的話語輕聲說道。


    “我知道的,你是能控製自己的對不對?把那個殺了我們全家的大壞蛋交給爹爹,好不好?”


    男童的麵上此時甚至『露』出了幾許急切,天空上宛如巨大的紅『色』火焰一般飛快降落的隕星一般的巨大岩石,和那岩石之上縱使有著火焰遮掩,卻明顯無比的道宮宛如在陡然給了他急切的催促感。


    黑屋裏的那人仿佛極為掙紮地踏出了一步,然而在那瘦得幾乎隻剩一張皮貼著身子的身姿中,那張與怪物無異的麵容上,眼稚嫩而純真得近乎柔軟而無措。


    “爹爹。”


    身子還有大半籠罩在黑霧中的那人猶豫地叫了一聲,望著男童伸出的手,幾乎在麵容上顯出掙紮之『色』的那一刻,男人猶豫地問道。


    “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嗎?”


    孩童此時甚至忍不住地探前了身子,而在他渴望得睜大了眼睛的麵容上,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葉齊卻能看出那孩童身上的不對勁來,孩童坐在那屍傀上,自脖子以下的身體在那衣物扭曲的緊貼之下,纖細而萎縮得宛如一節竹枝一般給人一掐就斷的脆弱之感,葉齊敏銳地感覺到,那或許便是孩童不能從那屍傀上下來的原因。


    而明明剛才讓他殺了“胖子”的是那個男童,然而此時麵對“胖子”稚嫩得幾乎無知的問話,男童的淚卻陡然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他幹澀地答道。


    “是啊。”


    “可我身上的那個人告訴我,他也是我爹爹。”


    男童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他幾乎一字一句壓抑著喉中哽咽地說道。


    “他不是!他隻是我身上割離出來的一部分,我才是你真正的爹爹。”


    孩童和著明顯比他大上數十歲的男人之間的這番對話無疑十分怪異,然而望著男童執拗向他伸來的手,黑霧中的那人猶豫著,麵容上是顫抖著的掙紮神『色』。


    “你……你會為我哭,我相信,你是我的爹爹,可我怎麽把身上的那個人趕出去呢?”


    男童的眼猛然亮起,他的語速陡然提快著說道。


    “黑金鎖棺,就是你背後背著的那塊黑棺,是隻有我們江海國皇族憑借血脈之力方才能驅使的法寶,它鎮壓了我江海國無數先輩的亡魂!那個人之所以留下你的『性』命,就是因為他手上沾染了無數江海國皇室的血,所以他不能再驅使這黑金鎖棺,然而又不能讓鎖棺中的亡魂出來。”


    男童急促地說道,他的雙眸因著急切而點亮著。


    “你可以的,你可以讓那黑金鎖棺裏的亡魂,將他殺了的!”


    “所以現在過來,好不好,過來我這裏,我們一起殺了那個人為你的血親報仇!”


    一股熱浪自那不斷壓近,宛如穹頂一般俯衝而下的五處巨大宮殿俯衝而來,將這空氣都灼燙成仿佛岩漿般沉重炙熱,廣遼的天空中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如血般的『潮』紅,感覺到自己在上京中的陣法支撐不住,男童此時緊張得已經將自己的唇咬破,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過來啊!”


    黑霧中那人的身子似乎是極其痛苦地顫抖著,而在男童的催促中,他終於一步一步緩慢地向著男童走來,那人恍惚伸出手,以著一個擁抱的姿勢向著男童所在之處走來,而在黑霧中隱約『露』出的明亮稚嫩瞳眸就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盛滿了單純的稚嫩與喜悅。


    “爹爹!”


    然而下一刻,男童麵上的神情凝固住,他望著黑屋緩緩向他腳下籠罩完全的樣子,男童的眼猛然變成了一絲光也透不進的漆黑,他沉沉問道。


    “你在幹什麽?”


    “爹爹剛才不是要殺了我嗎?”


    黑霧中隱約透出的那張蒼白麵容上,男人『露』出的眼睛是與詭異容貌截然不符的純真和明亮。


    “所以,兩個爹爹都是一樣的吧。剛才我聽了爹爹的話殺了我身體裏的那個爹爹,現在,我也要聽身體裏的爹爹剛才說的話了,這樣死兒都是最聽話的了。”


    黑霧中的那人伸出了手,觸了觸男童被黑霧籠罩之下小腿處已經啃噬幹淨的森森白骨。


    “死兒是不是很乖?就像當初爹爹伸手殺了娘親,死兒乖乖地一動也沒有動跟著爹爹走一樣。”


    蒼白麵容之上那人的雙眸明亮著,宛如沉浸在一段極為愉快的故事當中,甚至那張麵皮軟垂著宛如布袋套在骨骼上的麵容,還忍不住『露』出了極為喜悅的笑意。


    “我從來沒見過爹爹對我笑過的,聽娘親說,爹爹在金丹築成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了,可是娘親說爹爹是很英俊的,哪怕不笑,在江海皇族中也曾經是萬家追捧的資質最佳的皇族,所以娘親才會在聽到爹爹求娶她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地嫁了進來,可是爹爹還是沒有對我笑過,對了,爹爹曾經在娘親懷孕的時候說過……以為我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的……”


    『迷』霧中的那人陷入了喃喃自語中,然而那雙眼在看見黑屋彌漫上孩童的大腿,男童『露』出的痛苦之『色』時,笑得越發明亮而快樂。


    “所以……因為我不是爹爹想象的那個人,爹爹就殺了我們江海皇族,然而引著安國的人進城嗎……爹爹好厲害呢,爹爹還創立了道門和道宮,不過道宮裏的都是些已經投降了的江海皇族遠親的修者,道門裏的便是爹爹一手培養起來的修者,爹爹還創立了功法,隻是最早修煉了那些功法的道宮修者,都已經是沒有心的石頭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考慮到我寫的可能讓部分小天使看不懂,這裏先解釋一下劇情,不耐煩的小天使可以直接點app屏幕正中,選擇跳到下一章。


    張舢的劇情在311章已經說過了,他在金丹試煉秘境中留下的是他全部的情感凝成的圓球,而他身體裏剩下的便是絕對的沒有任何情感存在的理智近乎冰冷的部分了,我們稱完全理智的部分為“張舢”。


    而“張舢”在摒棄掉情感,迴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後,他依靠著自己在幻境中幾乎真實的幻境經曆{因為君臨劍是大乘期修者,所以他造出來的幻境是與真實無異,而那些修煉感受也是可以遵循的},一路突破到金丹頂階,在這突破到頂階的過程中,以免發生意外,他按照第四次幻境裏的經曆,和一位重臣女兒結識求親,最後生下了一個孩子,不過與他在幻境裏經曆的不同,這一次他生下的是一個兒子,也就是本文裏葉齊救下的那個“胖子”。


    那個孩子是萬年一遇的移魂體質,也就是可以容納無數魂魄的體質,而“張舢”進入金丹頂階,卻發現自己因為這方天地純正,再也突破不到金丹境界時,他便打算引入變數,來讓自己重新擁有達到道心圓滿的契機,以此能圓滿突破到元嬰。


    因此“張舢”在殺了自己江海國一脈的血親之後,幫助了安國的開國□□進入都城,因為新朝和舊朝的更換是天地倫常,而江海國千年不動搖的國本造就了一批沒有任何顧忌的蛀蟲,卻依靠著大勢強壓下所有反抗,這不符合天地間的大道,因此張舢的出手幫助安國立國幫他補圓滿了部分的大道。


    然而“張舢”不願意以著這種不治本的方式方式繼續修煉下去,而且殺人償命,因果報應仍然是他這方凡界的天道,而他殺了自身血親的行為,更是沾染了無數因果,他道心不淨,又因為沒有七情六欲不能轉修魔道,因此沒有辦法在這方天地間修煉下去。


    所以他設立了道門,而為了撇清道門和他本身的因果聯係,他在天上建造了道宮,並將那些江海國皇親國戚裏關係較遠,已經投降安國的金丹真人一並帶走到道宮之中,在放任自我地讓著道門自行發展的時候,借著道宮之人的手傳下了滅絕七情六欲並且有著魔『性』的心法。


    本來道門隱世,道門裏的弟子大部分本心都是良善的,畢竟按著這方天道演變,本心邪惡的也不可能突破自身修煉層次,因此在道門初起,安國旁邊的邪魔外道,都是靠著道門裏一**的人命去填的,然而在傳下那心法之後,因為修煉了那七情六欲,並且有著魔『性』殘忍嗜血的心法,道門的弟子走火入魔的概率很高,隻有家族有著專門護法的弟子才能走得更遠。


    因此本來的道門弟子多出寒門越來越少,乃至於最後道門裏所有人都認為隻有名門出的子弟才有成為修者的資格。因此修者和尋常百姓完全割裂開了。


    然而這天下所有有修煉資質的人都入了道門,而道門裏的修者都開始轉向心『性』雜惡之時,經過千年的緩慢演變和靈氣吞吐,這方天地之間的大道轉向了偏向邪異之道,就是它不再認為錯是“殺戮”,開始認為“殺戮”是正常的,因果之間的演變開始變得混『亂』,因此也就無法再壓製“張舢”。


    然而江海皇族的法寶,也就是黑金鎖棺,因為天地大道沒有完全轉換,“張舢”身上還沾染了殺死江海皇族的天地氣機,因此黑金鎖棺不能再被他驅用,而一些潛藏起來的江海皇族供奉老祖給了他不少麻煩,最關鍵的是,黑金鎖棺一旦無人認主,便會消失,向著最靠近江海皇族血脈的人認主。


    在考慮到這一點的時候,“張舢”就將自己唯一的血脈,也就是胖子成為了黑金鎖棺的主人。


    而胖子的移魂體質剛好可以讓“張舢”將那些殘魂放進胖子的身體裏,他將胖子的狀態留在幼童時期鎖進黑棺裏帶到道宮中,在千年裏一件件審問出關於江海皇族的隱秘。


    因為沒有情感,所以他對胖子的痛苦視而不見,而在江海皇族的隱秘完全審問出來後,以防萬一,他沒有殺掉胖子的『性』命,而是將胖子丟下凡界,在胖子移魂體質裏再放入了一絲自己的神魂,控製著胖子不讓他覺醒過多記憶。


    而胖子的神智也永遠停留在了他十幾歲的狀態。


    在情感張舢迴到凡界之後,君臨劍本來是讓他們合一的,隻是最後因為這方天地氣機演變,君臨劍本身的實力又在不斷削弱,因此圓珠張舢陡然擁有了獨立的神智,最終沒有讓“張舢”得到他,而圓珠在得知“張舢”對他江海皇族的人做的事情後,就有了複仇的打算,所以圓珠張舢是故意掉在禦花園裏,讓小皇帝撿到他,然後與他融合的。


    而一開始因為小皇帝的願望過於強大,所以是小皇帝的意識在身體裏占了主宰,最後小皇帝殺掉了道門所有人的時候,張舢與小皇帝的融合便開始參半,直到最後張舢完全占了上風。


    而在道宮裏,那些曾是江海皇族的人也因為圓珠張舢的驅使激發了對於真正殺了他們江海皇族之人的憎恨,所以在“張舢”被攔住的這段時間,圓珠張舢通過布置符陣,轉移人進京都,乃至於引爆道宮的懸浮陣法拖住“張舢”,因為這方天地還沒有轉化完全,因此如果道宮掉下來,砸到了京都的人,造成百萬噸百姓慘死,“張舢”就有可能陷入魔道。


    ……


    如果再有看不懂我再補充吧,我爭取下一次不寫那麽壓抑的劇情了。


    我要對齊哥好一點(x),讓他放個假,下一次劇情殺之後,我要讓岱望化人,然後讓他們兩個好好培養出感情(x),希望小天使們能告訴我大家對於岱望化人的外貌期待是怎麽樣的,我可能會考慮改動一下設定(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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