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 怎麽樣?這酒樓裏最出名的就是這黃酒和這說書先生的嘴, 那麽多家說書的人裏,就他家能把護國真人大戰三妖說得最好, 記得這說書一位好友三舅的表外兒子, 那時就湊巧見過那護國真人大戰三妖, 現在才能說得就跟眼前事一樣!”


    何鐵義轉頭笑著問道, 粗黑的眉宇飛揚著,他咕咚灌入了一大口黃酒,臉上是說不盡的痛快之『色』。


    麵『色』蒼白的青年點了點頭, 『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故事確實不錯。”


    何鐵義聽了他這句話, 麵上聽了那說書後眉飛『色』舞的神情黯淡了下來, 在微微歎了口氣後, 他臉上『露』出些悵惘之情地說道。


    “唉,大家都說有吃有喝便是神仙日子, 也不知道這神仙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何鐵義這次再悶了一口酒,麵上卻再沒有先前的那股痛快之『色』, 然而這黯淡也不過一瞬,在看見武煞頭也不抬吃得滿嘴流油的樣子, 何鐵義便笑著用筷子夾著菜,指著武煞說道。


    “我看武煞現在便覺得他過的是神仙日子了。”


    將那菜夾到口中,何鐵義招唿著青年說道。


    “老三別愣著,快吃,等下那傻子連盤底的油水都給你『舔』幹淨,你見了他餓死鬼的樣子, 這一天都不見得有胃口吃得下東西了。”


    葉齊點了點頭,吃著滿嘴流油的武煞在此時確實抬起頭說道。


    “我難得吃一頓飽的,嘿嘿,這頓飯神仙來我也不換。”


    武煞一邊嘴裏塞著菜,一邊卻嘟囔說道:“不過大哥,這出戲我喜歡是喜歡,可是這人講得不好,我還是喜歡福聚摟那個說書的,他說護國真人有一顆珍珠大的珠子,能變大變小,拿出拿進,我這……”武煞大口吞了一口菜,繼續說道,“才覺得他厲害呢。”


    “這個說書的講得護國真人就像耍猴戲一樣,我才不喜歡呢,大哥,你不能因為福聚摟的菜貴就帶我們來這家……。”


    何鐵義筷子上夾著一個包子,幾乎戳到了武煞的喉嚨裏,他背對著青年,半笑半不笑地對著武煞說道。


    “就你話多……”


    轉過頭後,何鐵義看著老三垂著眸,不發一言的樣子,隻能強笑著說道。


    “老三你別聽這混小子胡說啊,他純屬瞎說,這黃酒樓的酒那麽好,比那福聚摟裏的好多了。”


    葉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他平靜地吃著淡而無味的菜,饒有興致地向著武煞說道。


    “武煞,你可知道護國真人的珠子上是什麽樣子?”


    武煞滿嘴咬著包子,張開雙手極其誇張地比了一個圓。


    ”最大是有這麽大的,最小,和……“武煞的眼在桌上的飯菜裏搜尋著,卻是傻嗬嗬地笑著,夾起一個蝦說道。


    “有蝦那麽小。不過顏『色』,好像說書人說是跟黃金有點像……”


    說著說著,武煞忍不住反駁著何鐵義說道,“而且神仙哪裏會踢癩蛤蟆?神仙明明就應該白胡子白眉『毛』的,沒有銀子了,他隨手一點,哇!金山銀山就出現了!”


    武煞向往地描述著,嘴裏的飯菜都要掉出來了,何鐵義快速地再夾了一個包子堵住他的嘴,想來已經對這『操』作十分熟練,不然也不會要上一碟他和葉齊都沒有心思動的肉包子。


    武煞努力地嚼了嚼肉包子,粗黑如泥鰍的眉『毛』已經陷入了和肉包子奮鬥的掙紮之中,何鐵義終於鬆了一口氣,葉齊也平靜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飽之後,何鐵義擠眉弄眼地笑著對他說道。


    “老三,我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武煞的一雙眼如同黑夜裏的燈籠似的猛然亮起,幾乎顧不得再『舔』那盤子底的油星,便和他們一塊走了。


    飯飽喝足之後,兩人齊齊出了一聲大汗,出了酒樓,葉齊便不急不緩地跟在他們身後。


    何鐵義突然迴頭,想要叮囑些什麽,葉齊的腳步便絲毫不『亂』地跟著停下,迴頭望去時,看見老三的麵容,何鐵義幾乎忘了他要說些什麽,站在三伏天大日頭底下,青年臉上的血痕已經淺淡了許多,已經看不出他們救迴來時那滿身是傷的樣子。


    現在一眼不太注意地望去,背光映照的身量修長,麵容依稀能看出未受傷前清俊溫雅的樣子,和他們兩個五大三粗的武夫站在一起,更襯得讓人以為是兩個跟班跟著的翩翩公子。


    何鐵義不是滋味地咂咂嘴巴,卻是想著萬姐就偏好老三這個類型的,他這帶著老三一起去,不是給自己找坑挖吧。


    然而兄弟是一輩子的兄弟,何鐵義隻能安慰自己這般想道。萬姐在他眼裏就是一朵嬌花,要是看上武煞,那嬌花『插』在牛糞上,他肯定是不服氣的,可萬姐要是看上老三,嘿,以老三沒受傷前的功夫和樣貌,說不定想追這小子的名門閨秀得在老三房門前排到武安城裏,這樣一想,若是老三真和萬姐在一起,還說不上哪個是嬌花,哪個是牛糞呢?


    這般一開解,何鐵義心中就樂了,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就在他眼裏煙消雲散開了。


    而順著近路,在小巷裏彎繞著奔著萬花樓走著,何鐵義陡然聽見了一聲少女細弱的掙紮之聲。


    他麵上立刻便沉了下來,在向著身後打了一個招唿後,他極其熟練地翻牆一躍,便看見十數個街頭上以前認識的二流子簇擁著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而那公子哥蹲下,慢條斯理地用扇子打著嘴裏塞著東西,衣裳半褪的少女的臉。


    “你這賤婢,好好從了少爺我不行嗎?”那人模狗樣的公子哥麵容發白,微微下蹲間,用扇子打得少女的臉幾乎通紅,他的語氣緩慢而悠閑,下一刻那眼中卻是『露』出如同淬了毒一般的陰狠光芒。


    “誰給你的狗膽子告到祖『奶』『奶』那裏,本公子本來還想抬你做個五房妾侍,既然你自找苦吃,不識抬舉,那今天爺用完你,就讓這十幾個泥腿子也嚐嚐你的滋味,萬花樓裏的劉阿嬤可就喜歡你這般柔柔弱弱的良家女子呢。”


    說完隻見那人要解下腰帶,便陰狠地一掃旁邊人說道。


    “怎麽,不懂做事的規矩?”


    一群二流子忙不迭地點頭,想到自己竟還能幸跟在少爺背後也跟著嚐一點腥,激動著腿肚子都軟起來了。立刻陪笑著激動轉過頭去,卻沒料到一人一轉頭,便被一塊石子砸破了頭,當場就暈了過去。


    兩個魁梧大漢從牆上一跳而下。


    “光天化日,你竟敢……”


    武煞話說到一半,一邊打著人,一邊突然忘了詞,他嘴上突兀張開,然後停了下來,何鐵義心頭暗罵一聲,卻是立刻氣勢衝天地一邊和那些二流子打上,一邊說道。


    “我打不死你們,我何二爺就不在這不在這武安城裏混,真是丟盡了我們武者的臉。”


    然而畢竟雙手難敵四拳,何鐵義和武煞的武藝雖是不錯,可這處院落中竟有源源不斷的侍衛湧出,在那十數個跟班紛紛圍起那少爺,一人抱起那衣裳半蛻的少女就立刻跑進了屋中。


    就在那公子哥飛快地跑進了屋子裏那一刻,不知為何,隻見一片瓦陡然落下,那公子哥慘叫一聲,鮮血流滿臉的一頭栽倒在地,而接二連三的瓦片接連落下,隻覺得是報應來的幾個二流子終於放棄抵抗,跪在地上,而屋中湧出的數十個侍衛立刻便將他家少爺在漫天的屋瓦掉落,轉頭倒塌中慌『亂』抬了出來。


    待到這些人離開後,衝到那衣裳半蛻的少女麵前,何鐵義心中念了十數遍靜氣的武經,方才忍住不將視線放到那女子身上。


    “大哥,咱們怎麽辦?”


    感覺他們有如神助的武煞開心問道,何鐵義強行扭過頭。


    “拿桶水,把人澆醒,然後讓她把衣服穿好,咱們等會還要去萬花樓呢。”


    何鐵義羞澀地轉過頭去,心底已經開始暢想著該如何拒絕少女以身相許的迴答。


    武煞張大了嘴,不知為何覺得這個做法有些不對,但又有些說不上來。


    這時找到了屋宅入口,從屋裏走出的葉齊微咳一聲,卻也是垂眸避過女子衣衫不整的樣子,對著武煞說道。


    “她隻是普通的被打暈過去,武煞,你用點力掐人中,”微頓了一下,葉齊方才委婉提醒道。


    “眾口鑠金,這裏畢竟不是長久之地,衣裳濕著,畢竟對女子不方便。”


    武煞雖是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卻看見何鐵義恍然點頭之後,也明白該照著老三說的辦。


    他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為什麽這種事老是叫我?”


    這一刻,葉齊心中閃過了和何鐵義心中一樣的迴答。


    ——因為你/武煞傻得能讓人放心。


    而真的按著葉齊說的這般做了之後,那女子匆匆而醒,慌『亂』地穿上衣服,一眼便看見了那三個站在她麵前的男人。


    “多謝公子。”


    她略微羞紅著臉,福著身子對葉齊說道。


    看著何鐵義後背微彎的樣子,自覺自己已經站在三個人中離女子最遠地方避嫌的葉齊心中一歎。


    青年的麵容蒼白而平靜,卻是將視線越過女子向著身後的何鐵義看去,他平和地笑著說道。


    “這位姑娘,我沒有出手,你該謝的是這位何寨主和武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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