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 我發現了一柄劍。”


    丁全殺略微猶豫了一瞬, 便開口說道。


    這劍自然不是普通的寶劍,在從平凡無奇的劍鞘中拔出利劍的那一刻, 饒是丁全殺不是使劍武者, 在看到那劍的第一眼, 他也明白何鐵義的這柄劍, 比他見過的所有劍都要好而且鋒銳,以至於他甚至覺得別說是何鐵義,便是劉千刀, 哪怕是以前老寨主還在的那時候, 也是不可能擁有這樣一把仿佛能斬斷秋水的一柄利劍的。


    而無人知道他在看到那劍的那一刻, 心中也同樣閃過了想要據為己有的念頭。然而丁全殺能夠活到現在, 自然不僅僅是倚仗著他借助劉千刀之勢的,畢竟誰人都知道他是劉千刀的心腹, 卻無人知道,他雖是劉千刀的心腹, 可劉千刀對於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而在不知道劉千刀還在他旁邊安『插』了何人之時,他自然不會蠢到要獨吞這一把一看就會給他引來大麻煩的利劍。


    畢竟何鐵義現在『性』子看似綿軟, 可是若他真的獨吞了何鐵義的劍,在沒有完全把握弄死何鐵義和那個傻大個,更不讓劉千刀發現一點蹤跡的情況下,他若是真的吞了這柄劍,這件事情到了劉千刀耳中,那說不定就會給他惹上大麻煩了。


    而在現在江豪幫人人自危, 不知在劉幫主和王副幫主中倒向誰人時,他這一點點不忠的苗頭展『露』,若是引起了劉千刀的疑心,那說不定會給自己引來殺身之險,丁全殺雖是對這柄劍看得極為心熱,卻也不至於傻到為了這柄劍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這柄劍必然隻能落在劉千刀手上了,這一點丁全殺雖是覺得讓寶劍蒙塵,然而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而劉千山自然還不明白他這個屬下腦子裏轉著的這些曲折念頭,在聽到丁全殺以著這般慎重的語氣說起這把劍的時候,他便對那從何鐵義他們手中搜出的劍感到了萬分的興趣,不過再敢興趣,他心中也是帶著些輕賤念頭的,畢竟作為江豪幫的幫主,金銀美人他收到無數,寶劍利刀自然也收到過無數。


    而他先前的那聲喝問隻是震驚嫉羨於老寨主竟如此偏心和提防於他,還給何鐵義他們留下了他都不知的一件寶物。所以劉千刀心中對於何鐵義運氣的嫉羨是有的,對於那所謂的老寨主留下的刀,卻是沒多少興趣的。


    畢竟現在的江豪幫,已經無數倍地站在了昔日最頂峰的豪義寨之上,昔日他再如何看重的珍寶,現在他看在眼裏,也不過是覺得一介廢銅爛鐵罷了。


    因此不過隨意地一劍拔出那『插』在劍鞘中的劍,然而在看到那劍的那一刻,劉千刀的眼陡然間便看直了。


    “這樣一把劍,這樣一把劍!他竟然舍得留給那兩個廢物?!也提防著我們沒有說漏口一次!”


    劉千刀怒睜著眼,那一刻,他心中的怒火高漲著,幾乎想要將這**『裸』象征著那老不死不信任的劍幹脆地砸落在地上。


    然而最終,望著那柄劍身鐙亮而仿佛能隨意便斬斷千山萬水寒芒的寒劍,劉千刀也隻是小心地將它握住,然後將那柄劍從劍鞘中完全拔出。


    “好劍!!哈哈!確實是一柄好劍!”


    劉千刀用力一斬,那昔日曾被他千般愛護的實檀香木桌椅便在那鋒寒的一劍下斬為兩半。


    “那兩個廢物連豪義寨都守不住,怎麽配有這柄劍!這柄劍老天爺注定是要送給我的,以後便是我劉千刀的劍了!全殺,不錯,你做得不錯。”


    劉千刀難得用兩個全殺表達他此時的欣悅之情,然而那視線甚至沒有在丁全殺身上多停留一眼。


    “領著我的話,去庫房支一百兩吧。”


    宛如隨意地打發一條狗一般,劉千刀隨意地說道,卻沒有注意到丁全殺眼裏閃過的那絲恨毒。


    一百兩?這般好劍竟隻值一百兩?劉千刀隻怕是真的當他當成一條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了吧。


    想到王副幫主出手的豪闊,和昨日暗暗送來的那筆豐盛至極的私金,本來還在蛇叔不定兩端猶豫著的丁全殺此時心中猛然湧出不甘的火焰,昔日那一件件簡單的小事如今想來都如同在心頭這把烈火之上澆的一桶油,而今天這句話,便是徹底點燃他心頭不甘的火星。


    丁全殺沒有讓任何異樣從他臉上泄出,在看見劉千刀已經沉溺於把玩那上奉而來的寶劍之後,他識相地告了退,在關上門後,迴頭深深望了一眼那屋子,丁全殺暗暗地想到。


    劉千刀,你今日收下這把劍,來日這把劍便能斷送你的『性』命。


    ……


    “小人拜見仙人。”


    “起來吧。”


    渚石隨意地跨進屋子,甚至沒有分出一點兒注意力在那來人恭敬的三叩九拜之上,想著那沒腦子的於家小姐竟真以為他家少爺赴約是為了她而來,而那所謂的半靈劍連一個影子都沒有出現,竟在他家少爺幹脆至極地轉身離開後,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不知覺心中便憋著了一陣暗火。


    而渚石今日還來這個所謂凡人的江湖門派,便是為了看那些人對他恭敬的三叩九拜,來平息他心中的憤懣不平,當然,凡人的金銀珠寶,美人玉石,對於壓根就沒有多少修為的他也是一個不少的誘『惑』,這些供奉收到手裏,他心裏更是舒坦了幾分,便連想著於家小姐那猙獰的麵容時,心中都少了幾分暗火。


    而於家小姐是以何種倨傲態度他們這些卑微下人的,他便更是千倍百倍地這般對待他們那些世間之人,也隻有從這些凡人的恭敬之中,渚石覺得自己才能在侍候少爺時永遠不會流『露』出不敬姿態。


    至於那些江湖門派怎麽吹噓和道門之人有交往的,便是借張虎皮披罷了,道門真正弟子哪裏看得上他們,也隻有弟子旁的侍童,比如說他,才會收取這些門派的銀錢,給他們些麵子罷了,若是真的出了事,道門之人自然不可能出手,自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渚石也明白。


    所以當他聽見那跪在地上,麵容甚至不敢抬起的男人一字一句萬分小心地說道,要送上對他的孝敬之後,渚石隨意應了一聲,甚至連一個笑臉都不給出,便足以讓底下之人誠惶誠恐了。


    果然,在聽到底下之人更為謙卑而恭敬地送上孝敬的東西時,渚石心中嗤然一笑,卻是連手都不屑,隻是隨意用腳一踢,便將那托盤上的東西踢到手中。


    然而在見到那劍的那一刻,渚石隻覺得全身一寒,曾在渚寒天劍屋舍中有幸看過一眼那些寶劍的他,自然明白便是渚少爺最寶貴的那冬鳴劍,也從未給過他這般可怕森寒到骨子裏的感覺。


    這到底是什麽寶劍?!!


    渚石冥冥之間便感覺自己已經握住了一向足以讓自己成為渚寒天最信任侍童的可怕之物,至於底下之人低低地說著什麽這是從劉幫主手中借來一日的,劉幫主愛之若命這些屁話,甚至連一個字他都沒仔細聽清。


    渚石如同掃著蒼蠅一般隨意說道。


    “什麽劉幫主,一介凡人殺了就好了,這把劍我會上奉給上麵的人,王崔莽,這一次算你立了大功,”


    底下跪下之人顫栗地幾乎說不清話,然而還是擔心地絮絮說道。


    “可小人還是擔心幫中兄弟不服啊,而且這劍來路不正,若是小人被幫派弟兄……”


    渚石的眼陡然變得極為淩厲。


    “我說了,你隨意殺!”


    渚石一字一句中帶著讓人膽寒而平淡至極的殺氣,就如同那些凡人在他眼中甚至是不值得多看一眼的螻蟻一般,他此時全心全意著將這柄劍帶迴渚少爺的念頭,至於這武安城一城之人的生死,對於他而言更是輕描淡寫地不用多提。


    “哪怕這武安城裏的人你都殺了,道門也會保下你的,至於誰說這劍來路不正,你可以讓這些人去找道門,你是奉道門之命殺的。哪怕鬧到護國真人那裏,我們道門的師叔,難道還會找我們道門的麻煩嗎?”


    這句能夠隨意鏟除異己的話就如同一句從天上掉下的餡餅,幾乎將王崔莽砸得不敢置信,他本以為仙人喜劍不過是一個誇張的傳說,而他先前準備了那麽多的孝敬,卻原來抵不過這把劍送得合仙人的心意?


    而那什麽護國真人,對於他而言更是什麽連想象都不敢妄想萬一的更高仙人了,以他的層次,他隻能搭上眼前的這位有些人煙氣息的仙人而已,在顫顫巍巍地答了一聲後,王崔莽興奮而難以置信地得漲紅了臉,他拚命抑製著自己眼中的貪婪,用著謙卑而熱切至極的話懇求道。


    “能不能請仙人開恩,在十日之後踏足賤地,因為幫中還有些雜草之人難以處盡……”


    渚石推開門,卻是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


    “好,難纏之人到時我會一一出手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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