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笑話, 何寨主真是個笑話……”


    然而在幸災樂禍,譏諷之人中也有一些人念著昔日豪義寨老寨主的恩典, 恨鐵不成鋼地歎著氣說道。


    “也不知老寨主是怎麽把豪義寨給他的, 這幅慫樣子?現在竟還有臉登江豪幫的門, 難道還嫌沒有把老寨主最後一點臉都給丟盡嗎?”


    然而他旁邊之人卻是壓著聲音小聲說道。


    “你少說幾句吧, 以為就你會打抱不平啊?現在幫裏人心浮動,咱們也不知道這些人裏麵那個是劉幫主,哪個是王副幫主的人?你現在說的這幾句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 那後果……”那人咂咂兩聲, 卻是將眼神投向了何鐵義和武煞兩人, 向那打抱不平的人示意著說道。


    “這昔日何寨主的下場, 可不就擺在麵前了嗎?”


    何鐵義武功底子好,他耳聰目明著, 自然將場中不少人的話都收入了耳中,此時他窘迫地站著, 感覺自己便如同眾人眼中看猴戲的猴子一般,而劉千刀安排的人又遲遲不到。


    在烈日之下, 他一路擔著的家當,出的一身薄汗已經將一身衣服都濕透,可江豪幫中仍然沒有一個接應他的人,何鐵義這下如何不明白劉千刀想要他在眾人麵前出差的惡意,然而寄人籬下,便隻能忍氣吞聲。


    何鐵義沒有惹事的念頭, 唯一慶幸的便是來之前他們已經吃飽喝足,如今雖然麵子上有些難耐,可不過是在太陽底下被眾人指著笑上數個時辰,這對他而言還在忍耐的範圍之中。


    而在場的江豪幫眾人笑也笑夠了,看著那兩個木頭竿子似的人定定地站著讓他們笑話,逐漸也沒了啥取樂的心思,不久聚攏而來的人群便如鳥雀一般散開了,然而還剩數道刺眼的視線留在他們身上,何鐵義默默忍耐著,卻是想著忍過了此刻,一切都能變好了。


    “何寨主啊,貴客臨門,倒是稀奇啊!”


    一個吊腳眼,穿著一身花『色』長衣的男人斜斜看了他一眼,那人麵上的橫氣被那花衣襯著,顯得更加陰柔了幾分,讓人明明在三伏天下卻生出仿佛被毒蛇盯上之感。


    何鐵義卻是認識他眼前這人的,那花衣男人叫做丁全殺,刀法最為無聲而陰氣彌漫,卻是劉千刀最為倚重的心腹之人。


    而劉千刀竟然派丁全殺來給他們引路,這該說算是對他們的重視嗎?


    何鐵義澀然一笑,卻是隻能強打起笑臉說道。


    “哪裏談得上什麽貴客?如今不過兩個武夫,想投靠劉幫主門下罷了,求您引見,不知劉幫主是否有餘暇見我們一麵,勞煩丁大人了,”在忍著痛想著丁全殺手中塞入一塊銀兩之後,何鐵義終於鬆了一口氣地看到丁全殺那陰陽怪氣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


    然而他的心剛剛落下,那花衣陰柔男子隨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卻是倨傲地說道。


    “劉幫主日理萬機,自然是無暇接見你們兩個小人物的,不過看你們誠意十足,想必也做好豪義寨歸入江豪幫的準備的了吧?”


    明白情勢隻能居於人下,何鐵義隻能小心翼翼擠出笑臉,麵對這個縱使他早已想好的迴答,他隻覺心如刀絞,仿佛山嶽之中壓於心上,然而說出口的那一刻,聽入耳中的話語卻輕得如同鴻『毛』。


    “自然是任由劉幫主處置的。”


    “算你們識相。”


    丁全殺撩起眼,輕蔑地看了他和他後麵仍傻笑著的武煞一眼,沒有絲毫掩飾的想法。


    “既然這樣,便和我走吧,住處安排好了,何寨主不會看不起我們江豪幫這一小塊地方吧?”


    何鐵義此時哪敢多言,他隻能低頭服軟地說道。


    “不敢不敢,一切都聽憑閣下吩咐。”


    丁全殺從鼻裏淡嗤一聲,卻是勉強認了他這服軟的迴答。


    看著丁全殺轉過身子,何鐵義終於鬆了一口氣,在他示意著武煞和他一起繼續挑著那膽子之後,卻是看見麵前的人影一頓,丁全殺轉過來說道。


    “何寨主就不用抗著這些冗雜的物件進去了,一切應有之物,江豪幫已經都置辦完全了。”


    聽聞這句話,何鐵義隻覺從三伏天下落入了冰冷寒窟,聽明白了丁全殺話中的意思,他這一次卻沒有甘心服軟,便隻能微啞著聲音,卻仍是服軟地壓低著說道。


    “不敢麻煩丁護法了,我們這些雜物卻是從小用過了,片刻都離不了身的。”


    丁全殺麵上譏諷的笑意這一刻完全沉下,男人陰森森地開口說道。


    “怎麽?何寨主怕我們眛了你的東西?我們江豪幫人多大幫,卻是不至於要貪你這些雜物,隻是幫中有著幫中的規矩,和何寨主孤家寡人的時候可不一樣,何寨主這挑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卻是沒有讓兄弟們過上一眼,就讓這些東西進了江豪幫裏,以後幫裏出了什麽事,別說是何寨主你了,便是兩個你都擔不起這份責!”


    丁全殺陰沉地說道,何鐵義猶豫了一會兒,卻是將自己的擔子放下,然而他沒有走開的意思,便隻是低低地開口說道。


    “那丁護法便在這裏檢查吧,我們兄弟兩個的家當都在裏麵了,不過是些破銅爛瓦的東西,卻是節儉慣了,讓丁護法見笑了。”


    這一次,丁全殺卻是沒有再和他說下去的念頭,丁全殺極為邪涼的麵容上卻是覷著他們兩人,語氣一塵不變地加重著說道。


    “我說了!不把這些東西留下,你們今日就別想進這江豪幫中!!”


    何鐵義麵容上的笑容這一次終於完全消下,三人之間幾乎進入了久久僵持的氣氛之中。


    ……


    而何鐵義這番突如其來的執拗卻是出乎丁全殺意料之外的,畢竟劉幫主已經吩咐了要將這兩人完整帶入江豪幫中安置下來,他固然有著自己的私欲,丁全殺也明白他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而耽誤了幫主的吩咐,沒了幫主的這份信任,他丁全殺便什麽都不是。


    因此在想著劉幫主吩咐下的任務,丁全殺也沒再和他們僵持下去的想法。


    丁全殺冷冷地想到:就暫時給他們一個承諾又如何?等進了這江豪幫中,他們兩個還不是他手上任『揉』任搓的兩條雜魚。


    在心中升起這個念頭之後,丁全殺的心氣方才略微順了下來,他收了一下自己的陰陽怪氣,但麵容仍冰寒萬分地說道。


    “隻要何寨主擔子裏沒有什麽違禁之物,江豪幫就不會動你的東西。何寨主這一番話若是不信,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今日何寨主還是請迴吧,隻是錯過了今日,來日幫裏的條件是否還這麽寬宏,我就不知道了。”


    在丁全殺這一番綿裏藏針的話說完之後,何鐵義的麵上閃過一絲掙紮之『色』,他明白自己是絕無力和江豪幫抗衡的,而他現在唯一能賭的,便是那丁全殺真的能信守諾言,不對他擔子裏的那些東西起別的什麽心思了。


    縱使心頭濃濃的擔憂升起,然而在三伏天的烈日和丁全殺陰陽怪氣的眼神注目之下,想到入不了江豪幫他和武煞可能被江豪幫眾人追索的想法,何鐵義一咬牙,他最終還是按著丁全殺的吩咐,將自己的擔子和武煞的膽子全部放下。


    而這一次丁全殺轉身,方才真正帶著他們走了起來。


    而在越走越為偏遠的路途之中,他們被引著到了豪義幫宅子裏最為偏僻的一處角落中的屋宅。


    在邁入那門之後,何鐵義便看到,他未來的寄居之所,也就是那處比較他們之間豪義寨又小又舊的屋宅之中塵埃遍布著,如同是數月都無人居住的廢棄之所,野草從升著。


    唯一值得慶幸之處,便是這處屋宅之中還有一處幹淨的井水和院落。


    而屋頂雖可能漏雨,然而以他和武煞的功夫稍微修繕一下,想必住人也不是一件難事。何鐵義此時甚至還有『性』質安慰自己道,這屋中的器具雖然老舊,卻也能算得上比較完全,他和武煞稍微洗一洗,卻也足夠兩人生活所用的了。


    在將這一切看入眼之後,麵對這比自己想像之中最惡劣的對待要好上不少的條件,何鐵義終於長鬆了一口氣。


    而這裏荒僻無人更不被他放在心上,畢竟這住宅的荒僻也正合他的心意,他也不想和那些江豪幫取笑他們的弟子成日碰麵,至於比鄰而居那更是再自取其辱不過的想象了。


    而帶著他來到了這處,盡到了自己的職責之後,丁全殺自然也沒了再呆下去的念頭,連一句多餘話都沒有留下,隻有淡淡的一句。“還請何寨主好自為之”留下後,丁全殺仿佛生怕著背後纏上兩個甩不掉的人一般快步走開。


    何鐵義雖是經曆了這一早上的折磨,身心俱疲,然而此時屋宅中尚未清洗,網埃密布,也不能住人,他便隻能強打起精神,帶著武煞開始清理著他們日後的舊宅。


    作者有話要說:  1—5號會每天四更,希望小天使們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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