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一千四百零七道劍芒, 便在輕易地越過那些擊散開的黑芒咫尺縫隙之中視若無物地穿過, 最後精準無比地泛著最純粹的冰寒殺意,幾乎於同一刻撞入那城牆上的七百零三處巨眼之中。


    如同被紮進一根翻攪而不斷刺入的鋼針一般, 巨眼在那挾夾著無盡鋒銳劍芒的刺入之中受到極大的損害, 然而那堵城牆卻如同沒有受到絲毫損傷一般仍巍峨屹立著, 從四麵八方包裹來的罡神屍藤更是如同囚籠般一寸寸『逼』近而來, 將他所在之處封為死地。


    而此時的葉齊,已經再也橫隔不了那無數作為防禦的罡神屍藤,看到那如同城牆般的罡神屍藤總脈存在。


    然而, 已經足夠了。


    因為, 已經有一劍, 徹底刺入了那罡神屍藤的總脈之中。


    那是薄如蟬翼一般, 與那無數雪白鋒芒相比微不起眼的一劍。


    哪怕這一劍的威力損耗到極致,那也是大乘劍尊不容任何人, 哪怕是汲取著他血肉長成的罡神屍藤的一劍。


    因此這一道劍氣夾雜在他斬出的那道雪白劍氣之中,而由他斬出的那一道劍意, 不是為了重創罡神屍藤,而是為了護送, 護送那薄如蟬翼的劍氣,沒有任何損傷地抵達罡神屍藤的總脈之處。


    一位大乘期修者的屍身,哪怕罡神屍藤汲取了他百分之一的實力,葉齊也不會現在還能堅持到此處,而對於這場惡戰,從一開始, 葉齊便明白,他想要有獲勝的可能,便一定要斬斷那罡神屍藤的養分來源,也就是一定要讓罡神屍藤僅憑借現在的實力和他再進行廝殺。


    不然若是有著一位大乘期修者的屍身作為動力供給,哪怕罡神屍藤的實力沒有絲毫進步,他和它們再纏鬥上一百年,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擁有幾乎無窮無盡動力來源的罡神屍藤將他拖死在此地,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因此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葉齊便明白一切的關鍵便在那大乘期修者的屍身之上。


    而這世間,唯一能夠損毀一位大乘期修者屍身,而這位大乘期修者又是以劍道為尊的君臨劍的,便隻有君臨劍他自己。不然哪怕是換做這凡界中任何一位大能降臨此地,都不可能會做到此事。


    因此從一開始,葉齊便明白,他唯一破解這個困境的可能,便在君臨劍留下給他的那一道劍氣之上。


    若是君臨劍不在意他的屍身被罡神屍藤作為動力來源汲取,那麽那道劍氣甚至比不上葉齊自己一道劍氣的殺傷力,畢竟在讓他領悟到三道劍氣之後,那道劍氣不會再有著太多殺敵的實力。


    而若是君臨劍不願讓他的屍身被如此踐踏,哪怕那道剩下的劍氣隻有些微的神魂在其中,葉齊也相信,當那道劍氣進入罡神屍藤總脈中包裹的屍身時,便擁有足以讓一位大乘期修者屍身爆裂開來的能力。


    而一切的關鍵,便在於君臨劍一人身上。


    因此在從那畫卷之中出來,聽完君臨劍留下的話語後,葉齊便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若是罡神屍藤永遠能源源不斷地從一位大乘期修者屍身中汲取養料,那麽哪怕他能將君臨劍劍氣中的九輪劍氣都渡過,然而那終究是劍道上的造詣,就如同哪怕讓一位築基弟子擁有了足以媲美君臨劍的劍道修為一般,或許他能夠跨階,趁機不備地斬殺一位金丹修者,然而量變再多,也終究是不及那徹徹底底的質變。


    君臨劍或許不是這古今萬年間於劍道之上最有造詣之人,然而當他成為大乘期修者之後,以著他經曆的漫長歲月,他自然會比那些更要造詣之人擁有更多磨煉劍術的機會,和更高層次領略不同劍勢的方法。


    再加上以著君臨劍的修為配合,那人劍道的水平方才永遠能夠不斷進步,因此天資高絕和劍道造詣配合之下,永遠堪稱是同階無敵的存在,也因此方才有了劍尊之名。


    而那些或許還存在的比他在劍道上更有悟『性』之人,要麽早已化為黃土湮滅在無人知曉之處,要麽因著那橫亙在彼此之間宛如天塹般的修為層次和天資所礙,修為不得有存進,因此更無從談起從更高的角度去摘取更高的劍道果實,而隻有在劍道之上的絕高造詣和天魔道體的資質第一共同影響,方才造就了那一個大乘期的無鋒劍尊。


    也因此葉齊從來沒有將罡神屍藤可能憑借著君臨劍屍身作為養分這一點,考慮進他的謀劃之中,畢竟若是加上了大乘期修者作為動力,那麽他所在的這一局就等同於死局,沒有任何路可以解決這般困境,哪怕是他能夠完美地度過九道劍氣,修為層次間的差距也注定了他是在和一個雖然沒有君臨劍的劍道造詣,卻擁有君臨劍修為的對手交戰。


    而這樣的交戰從一開始便已經注定了他是落敗的結局的,對於這樣一場戰局,葉齊明白自己隻有掙紮久些或者短些的可能,所以他相信君臨劍不會為了故意戲弄他而布下這種沒有任何生機可言的死局,特別是他已經發下了道心之誓之後,君臨劍的執念幾乎已經是刻入神魂般沒有任何作戲的可能。


    因此從一開始,葉齊便將罡神屍藤看作是不會再憑借君臨劍屍身為源泉,再度繁殖和實力增長的對手,然而從他度過第二劍之後,再和那些罡神屍藤較量時,卻陡然發現從那些罡神屍藤的交戰之中,它們的實力和速度卻也是在緩慢地增強著,而這增強的幅度固然微小,然而卻是如同滴水成河一般擁有讓人心驚的威勢。


    有一次甚至從那與罡神屍藤的交戰之中,他感覺到了隱藏在屍藤之間一些微不可覺的劍意存在。


    當不僅罡神屍藤擁有比他強勁的實力,還在自己的主場,還擁有與他一般,甚至可以說比他更強,更源源不斷的劍意作為引導和隨意吸取的養料之時,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贏過這樣一個可怕而且可預見的會一直增強下去的對手?!


    因此在發現了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一點時,葉齊便察覺到了是自己的想法出現了偏差,他能明白在君臨劍的神魂陷入如同心魔一般的執念時,沒有心思顧及自己屍身的那部分可能,然而葉齊確實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在君臨劍明明已經恢複了如同生前一般的神智之後,為何沒有在徹底消散之前將自己的屍身一並消隕開來。


    要知道憑借著一位大乘期修者的屍身,那罡神屍藤日後絕對不會止於今天這種程度,哪怕是說它的層次能換換晉升到與這方凡界相等的層次,葉齊都是願意相信的,而到了那時,一個僅是幼年形態便能遍布一整個碎片世界的罡神屍藤,若是恰巧捕捉到了一個凡界流動的氣機,那對於幾乎所有凡界而言,簡直與一場滅頂之災無異。


    而這般考慮,他尚且都能考慮得到,沒有道理一向不濫殺無辜,修煉著最為浩然劍法的君臨劍會沒有絲毫考慮,而從君臨劍消散前還願意將諸多留下的金丹修者的精魄還迴,那也表明了無鋒劍尊消散時神誌清醒,也沒有遁入魔道的打算,不然一位遁入魔道的大乘期修者,僅憑著掠奪無數凡界的生機,便足以擁有重返巔峰實力的可能。


    若是存了這般為禍之心,從畫卷之中的種種經曆,葉齊能夠感覺到,君臨劍一向便是不在意世人言論之人,而若是那人真的有了這般想法,世人言論和評判,乃至於無數生靈的生死,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不足一提之事。


    而既然沒有這般舉止,葉齊便相信君臨劍消散前留下的那一番話純屬於好意,因此這番處境或許是那人留下的試煉,這試煉的程度或許艱難,但也絕不會沒有給他留下一絲生機。


    而在考慮清楚這一點之後,對於是否度過第三道劍氣,還是將君臨劍留下的劍氣收起,去真正將那罡神屍藤主脈找出,葉齊也經曆了不短時間的考慮。


    而到最後,他仍是選擇哪怕那劍氣有著隨時消散的危險,他也要嚐試度過第三道劍氣,不然僅憑著他現在的實力,哪怕罡神屍藤沒有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來源,他也未必能夠在這一個世界的罡神屍藤圍困之中存活下來。


    所以他斬出的那七千九百二十一劍都隻是掩護,那對於罡神屍藤而言真正致命的殺招,是他隱藏在那七千九百二十一劍中薄如蟬翼的一劍。


    而在那一劍悄無聲息地穿入那厚實的城牆中時,心中一種莫名的預感便讓葉齊生出莫名的頭皮發麻的寒意。


    而每一次這般寒意生出時,無一不是他感覺到的殺機最為濃烈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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