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岱望, 找不到, 葉齊。


    天瀾獸『奶』聲『奶』氣地叫道,一雙灰藍瞳眸仰著看向他, 清澈地盛滿了他的倒影。


    “我以為岱望還要睡得久些, 就沒有帶岱望出來, 下次不會了。”


    葉齊笑著, 手上便用著恰當好處好處的力道『揉』上懷中幼獸柔軟順暖的皮『毛』,精純的靈力順著天瀾獸的經脈灌入。


    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暖烘烘的熱流湧動著的幼獸乖巧地蹲在他懷中,任他施為, 尾巴卻是偷偷『摸』『摸』地纏在了人類的手腕上。


    “嗷。”


    ——岱望, 不難受了。葉齊, 不要擔心。


    在察覺到體內的熱流逐漸消淡開來後, 宛如幼貓般成了個雪白『毛』團窩在他懷中的幼獸抬起頭,卻是認真地和他說道。


    葉齊心中一軟, 笑著『揉』上陸岱望軟軟的頭背。


    “好,我不擔心了, ”他不願多談這件事情,在讓陸岱望知道他的打算前, 葉齊打算先盡可能地將它知道他打算的時間拖延下去。


    葉齊話鋒一轉,溫和地開口說道:“我剛剛練完劍,岱望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池子裏洗一洗?”


    早已到達築基境界的他身如琉璃般徹骨不染泥塵,自然不會有擔心自己出汗或被弄髒的想法,然而他這番話說得極其自然,陸岱望也沒有起絲毫疑心地相信了。


    暗暗做好了修煉準備的陸岱望心中一鬆, 便連按著他胸膛的爪子都忍不住鬆了下來,瞳眸睜大著,在驚訝之後極其欣喜的神『色』便出現在了陸岱望的臉上。


    天瀾獸微立的耳朵抖動著,便把頭又鑽進了他的懷裏,尾巴一掃一掃地在他手腕上掃過,葉齊感覺自己的肌膚上激起微麻的癢意來。


    “嗷嗚!”


    ——我帶葉齊去。


    乖軟的幾乎在他懷中淌成水般的幼獸從他懷裏跳下地來,不過一瞬間骨骼震響著,很快又恢複了冰冷而兇猛的獵食者形象,如果不是它又纏又黏人地低著頭往他懷中鑽去,葉齊倒是有些把自己先前懷中抱著的幼貓般的幼獸,和此時數米高低頭望他的威風凜凜的異獸對不上邊了。


    然而無論它的形態如何變化,都不過是他的陸岱望罷了。


    葉齊自然地伸出手,麵前的冰冷兇猛異獸乖乖地低下頭,他便自然地將天瀾獸三分之一的頭抱了個滿懷。


    然而似乎還不僅僅滿足於如此,懷中的異獸不安分地動著,甚至忍不住磨著牙,然後咬上了他的一片衣袖。


    葉齊鬆開手,抬起頭,異獸冰冷的灰藍瞳眸便直直望著他,然而它小心翼翼地咬著他的衣袖的舉動,卻帶出了幾分稚嫩之氣,葉齊終於從現在的陸岱望身上看出了之前乖乖呆在他懷中的幼獸影子。


    “不是說要帶我走嗎?”


    葉齊忍不住笑著,伸出另一隻沒有被陸岱望叼住衣袖的手,有些生疏卻溫柔地再『揉』了『揉』它雪白得在陽光下泛起亮光的柔軟皮『毛』。


    體型巨大的兇獸低下頭望著他,卻是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笑得這麽好看,連它平日裏最喜歡的池子好像都比不上他此時笑的半分樣子。


    而這對著它展『露』的笑意平日裏雖是看得多了,然而每一次看到,陸岱望都舍不得移開眼。經過長長的一覺,它感覺自己的精神充足著,四肢暖洋洋地充沸著暖意,卻是不想再動,隻想和麵前這個人安靜地在草地上曬著太陽。


    哪怕沒有太陽,如果能下著雨,和這個人一起平靜地呆在洞裏,也是極好的。


    陸岱望高興地想到。不管做什麽,能和麵前這個人類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因為人類望著它的時候,目光比它過去曬過的所有日光都要溫暖,也比天下所有的池子,都要讓它不想再動,生出就這樣圈著停下一輩子的感覺。


    陸岱望磨磨蹭蹭地又是蹭又是拱著,不知為何就是不是不想邁開自己的步子,葉齊卻也隻是一味縱容著它,卻是沒有說出半句催促之語。


    嗯,好喜歡,好喜歡這個人。


    陸岱望偷偷『摸』『摸』地想著,想到恨不得能把麵前笑著,仿佛永遠都這般對它沒有任何脾氣的人類用尾巴裹著,藏到自己的身上,不讓那些雜七雜八的無論是蟲子樹枝,還是什麽奇奇怪怪,會讓人類把它藏起來的壞人看見。


    在又一次低頭,再度被毫無疑問,也毫無拒絕的人類伸出手抱住之後,感覺到自己麵前被人類溫和的包裹之後,身上其餘的皮『毛』卻傳來難以滿足的空『蕩』來,陸岱望忍不住再度變迴幼獸的大小,輕巧一跳,迴到麵前這人的懷中來。


    “嗷。”


    天瀾獸高興地仰起頭,先前所有對於修煉的不安和恐懼,在觸及到人類低下望它淺黑溫和的瞳眸時,仿佛溫熱日光下的冰,悄無聲息地融化開來,它感覺體內甚至燙起暖人的熱意。


    它要一直,一直和麵前這個人在一起,不讓任何東西,有搶走它麵前這個人的可能。


    所以,它一定要強大起來,擁有保護和扞衛它的人類的力量!


    這般朦朧的信念在陸岱望心間盤旋著,逐漸堅定了下來,似乎就連修煉的難耐在此時再度想起,都變成一種仿佛帶著甘味的痛苦一般。


    “嗷嗚!”


    天瀾獸燃起了滿滿的鬥誌,高興地叫道。


    ——我帶,葉齊,去池子,洗澡。葉齊,在池子裏,看岱望,修煉。


    青年麵容上溫和清淺的笑意在某一刻仿佛凝住了,然後很快恢複過來的溫和讓陸岱望幾乎以為隻是它的一時錯覺。


    葉齊可以放緩著口吻,用著誘哄般溫和的語氣開口。


    “修煉不急於一時,貴在鬆弛有度,岱望前些天剛剛修煉完,我們再休息些日子,再繼續修煉好不好?”


    然而他在往日裏對陸岱望無往不利的這一招,卻在此時失了效。


    “嗷。”


    陸岱望戰意滿滿地叫了一聲,小臉上一雙灰藍的瞳孔微彎著,獸耳微抖著,顯出興致勃勃的樣子來。


    他能感覺到陸岱望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抖著,打在他的手腕上,是完全的迫不及待的表現。


    ——葉齊,每天都,修煉。岱望,也可以。


    ——葉齊,不用怕,隻是痛了一點,岱望受得了,沒事的。


    天瀾獸努力地鼓起胸膛揚起臉,想要證明給麵前的人類看它還是很厲害的。


    然而在那一刹那間,明明麵前的幼獸麵容鮮活稚氣,他腦中卻難以抑製地閃過了幼獸修煉時痛苦得奄奄一息,拚命掙紮的場景。


    它自然是疼的,葉齊清醒地明白這一點。


    從古籍和銀魄聖樹口中得來的訊息冰冷地在他腦中快速閃過,讓他感覺自己的血『液』被冰封一般的傳來森冷的寒意。


    陸岱望的直覺一向無比敏銳,他曾經是成功地騙過它的。


    然而在此時,對上懷中幼獸澄澈而倒映著他身影的眸瞳,葉齊便連開口,心間都仿佛微顫著一般,覺得自己無論以何種理由對它說謊,落入那雙圓睜的灰藍瞳眸中,都仿佛成了一種拙劣至極的行為。


    然而最終,不知是什麽力量在喉間推動著,葉齊平靜地開口,喉間略微澀然,他的五指不知何時虛虛地握上了纏上他手腕的幼獸長尾,那長尾靈活地抖動著,泛著柔順而泛著溫熱的溫度。


    “我和岱望的體質不一樣,我是修煉習慣了,岱望才剛剛開始修煉,等到岱望的傷勢養好完全,再過幾個月,我們再修煉,好不好?”


    他的語氣低沉著,仿佛便如同誘哄一般,帶著不自知卻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退讓意味。


    而被他抱在懷中的幼獸,此時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陸岱望敏銳地感覺到了人類的不對經,人類胸膛中傳來的心跳頻率太過平穩,就如同是被刻意控製著,展現給它看的一樣平靜而規律。


    它有些委屈地收起趴在人類胸膛前的爪子,本來晃『蕩』著的尾巴也蜷了起來,此時陸岱望偏著頭,嘴嚴肅地抿成一條直線,仰頭望向那抱它在懷的人類,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生氣意味地叫道。


    “嗷嗚。”


    ——葉齊,騙,岱望。


    說完了這一句,它還嫌不夠,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穩定下情緒後,它學著人類以前麵對敵人時冷靜而從容的樣子,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認真叫道。


    “嗷。”


    ——葉齊,不帶岱望,修煉。


    ——那以後,岱望,就自己躲起來,修煉完了,再來找葉齊。


    陸岱望的邏輯極為清晰地反駁道,此時它的小臉嚴肅著,沒有之前撒嬌的模樣,是一幅極為深思熟慮,然後做出決定的樣子。


    ——除非,葉齊要把岱望,放進紙裏,或者,每天看著……


    說到這一點時,陸岱望的意誌一顫,隻覺得人類若是真做出這般用美『色』『迷』『惑』它的舉動,它……它,好像也沒什麽抵抗的方法,它的底氣忍不住泄了一點,動搖之間卻是想到了不修煉有朝一日可能和人類分開的後果,強忍著自己趴迴人類那溫暖懷抱的念頭,堅持著說完。


    ——反正,岱望一定要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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