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蟲在他的手中抽搐般地顫抖著, 分出了部分心神進入白蟲腦中的葉齊自然明白它此時的艱難。


    對於全盛時的蟲王而言『操』縱千百頭蟲種聽從它的命令是再輕而易舉不過之事, 然而對於現在記憶一片空白,力量符陣『操』控的技巧完全如同稚兒, 隻剩下.體內的本能勉強指揮的白蟲而言, 鎮壓這千百頭力量實力和現在的它相拂的蟲種, 就如同讓稚兒去背那巨大的山石一般。


    而這關乎蟲族的本能驅使之事, 他再想幫忙,也是不知該如何『插』手,葉齊將留在蟲王體內的心神抽走大半, 不阻礙它此時對於蟲種的『操』縱。然而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那蟲王所作所為。


    在有分寸地喂食蟲王靈草, 促進它的實力緩緩增長之間, 葉齊也同樣做好了若是蟲王有一絲留力, 便立刻出手再將它消減到記憶全無的低弱實力時的兩手準備。


    所幸一切都還沒有進行到他想象中最糟糕的地步,白蟲使盡了全身力氣地『操』縱著蟲種, 軟軟新增長出來的幾節潔白蟲身蜷縮般地微勾著,感覺到它腦中強大的如同撕扯般的壓力, 葉齊已經做好了應對它支撐不住時的辦法。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最難捱的的那一段艱難路程, 蟲王卻是堅持了下來,葉齊能感覺得到在它的意識之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壓力朝它傾壓而來,然而它卻如同一葉小舟一般,哪怕在巨浪中沉浮不定地翻滾著,卻始終沒有翻覆過一次。


    ……


    “幫我做一件事情……”


    青年不疾不緩的聲音在白蟲心頭響起, 每當自己累得想要放棄時,想到主人溫和而鄭重地交代給自己一項大任務時候的神情和語句,仿佛從心底翻湧起來的一層熱浪又讓白蟲咬了咬牙,有著動力繼續堅持了下去。


    白蟲心中暗暗發誓著,它要證明給主人看:


    它絕對不是那種隻會吃,什麽都不會做的蟲子!


    它是一隻有尊嚴,雖然吃得多,但絕對自食其力,能為主人分憂的好蟲子!!


    有朝一日,它也一定會像那頭優哉遊哉的大佬一樣,能被主人抱著哄著。當然最重要的是,它也想要被主人抱在懷裏睡覺!!!


    這是作為一隻蟲子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實現的驕傲!


    白蟲堅定地想著,意識就如同一張被拉開到極點的弓一般,無論如何,都沒有半分泄力的痕跡。


    ……


    察覺到蟲王體內有些不似用力疲憊的亢奮情緒,葉齊搖搖頭,神情平靜間卻是不再分神,全力再往天將城中趕去。


    而在逐漸靠近天將城之中,蟲王也從一開始的實力不繼,隻能勉強控製不讓蟲種完全暴動,進行肆無忌憚地吞噬和繁殖,而到了天將城的百裏之內時,逐漸增強著實力的蟲王終於能夠控製著蟲種強製脫離出人體的地步。


    而在徹徹底底地將蟲種從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體內剝離出來後,確認完沒有絲毫錯漏後,葉齊便立刻考慮好了逃跑的地步。


    畢竟如今作為一切災禍的罪魁禍首的蟲王就在他手上,無論是出於貪欲還是仇恨,隻要這個消息略微泄『露』出去,葉齊相信比起是他讓蟲王將蟲種脫離出來這種可能,知道蟲王在他手上的人大多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便是策劃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可能。


    葉齊沒有因為自己救下天將城的人,便有自己理所應當該受到眾人感激和推崇的想法,而他也不是因為想要這些人的感激又或者是顧慮著他人的看法才選擇出手救人,他隻是仍然認同並保留著著前世作為凡人時的同理心,所以在做完救人之事後,他心中並沒有多少波動地便開始考慮較為現實的善後之事。


    考慮到古籍中記載的遵循著大能擁有能夠順著氣息追本溯源,甚至還原著景象的神通法寶,趕路途中他都隱蔽著蟲王和己身的氣息,然而這仍讓他覺得不夠完善,在考慮到善後之事時,幾乎是立刻的,葉齊便立刻想起了重傷昏『迷』中的趙北尹。


    畢竟是趙北尹出手布置下了這般恐怖的法陣,如果不是趙北尹有著自信自己不會被任何大能搜尋而到的本領,絕不可能如此果斷而狠戾地便要吸收掉一城生靈的『性』命。


    這般想著,沒有絲毫手下留情想法的,葉齊便讓白蟲用著最簡單粗暴的法子喚醒了趙北尹體中『亂』動的蟲子,在他有意的控製之下,葉齊讓蟲王指揮著蟲種廢掉了趙北尹體內還殘存的幾條靈脈,絕掉了他最後還可能備有後手的可能。


    大部分的法陣都是需要靈氣方才能被引動,在確定趙北尹沒有反抗可能後,葉齊將自己打入趙北尹的封印之符微微鬆開,然後輸入了些許狂暴的靈力,這靈力如同毫不留情的利刃一般翻攪在趙北尹的腑髒之內,幾乎讓他立刻便嚐到了天將城中比那些凡人痛上百倍千倍的痛苦。


    而趙北尹因著鑄成的妖獸肉身卻沒有損毀,所以非但不能如願以償地在這般劇痛中死去,反而隻能痛苦地睜開眼來。


    對於這般人物,葉齊自然不會存有任何的同情之心,在沒有絲毫留手地繼續向趙北尹體內輸送著狂暴的靈力後,直到他認識到現狀,徹底地清醒過後,葉齊便開始了自己的『逼』問計劃。


    而『逼』供之事非但不像他想象的這般艱難,反而是出人意料的順利。


    在知道他便是道人忌憚的那人,還是道人手下能夠逃得一命的蟲王之主後,哪怕丹田經脈已經損毀得幾乎終身都可能沒有了踏足道途的可能,趙北尹仍是以著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靜了下來,在飛快地將自己的所作所為推脫到那北海君居心不良的『逼』他修煉的妖族功法後,趙北尹言辭謙卑地立刻便表明了自己的投靠態度。


    沒有馬上斷絕趙北尹最後一絲希望,葉齊沒有多大感觸地聽著他已經將蟲種當成了自己阿諛奉承的單方麵溝通工具,在他還沒有說到實質內容後,毫無感情地冷冷打斷道。


    “迴答我問你之事,若是答得好,我便留你一命。”


    趙北尹趕忙不迭地應著,幾乎是立刻地便將自己籌謀的計劃托盤而出,隻是略有為難地停頓解釋道:“隻是現在布置的符陣……”


    趙北尹一字一句地斟酌著用詞,繼續說道:“已經消散開來,尊者若是想要攪動天地契機,怕是……有些為難……”


    葉齊自然明白趙北尹這番話背後到底是怎樣的心思,趙北尹自然不可能甘願自己修為被廢一輩子,如今的他卻是在展現了自己的實力之後,便想要立刻從他的手中得到恢複實力的方法。


    然而先不說他怎麽可能擁有將一位與他修為相差不大,甚至層次上應該比他還要略高一層的築基修者恢複那幾乎是完全損毀般的筋脈重傷的靈『藥』?單是趙北尹所做之事,便已經注定了無論能做再多,也不會得到他一絲一毫的信任。


    而這攪動天地氣機的法子,或許趙旁人難以做到,但對他而言卻是不難。


    固然在他如今的『逼』問之下,重傷的趙北尹隻能依靠他出手,所以還有所保留的可能已經降到最少,哪怕趙北尹還有別的法子,他也不可能再繼續『逼』問下去了。


    事多易生變,就在葉齊打算出手全力引動著體內的真雷之劫,引下雷霆將這一處天地之間的氣機完全攪『亂』後,他陡然看見了朦朧得近乎微不可見的天將城上空,緩緩升起的一團青蒙之氣。


    白蟲本來得了可以休息的指令,此時開心地在食物之中打著滾大口大口地吞吃著,卻在此時再度被葉齊用兩指夾出。


    “幫我看看天將城中發生了何事。”


    如同蛇吞象拚命咽下一個足有它身體兩倍寬的食物,白蟲拚命地點著頭,它毫不遲疑地開啟了與蟲種的聯係。


    此時身體中發生了某種奇異進化的它甚至能夠以某種特殊的角度看到蟲種能夠看到的境況,就在它興高采烈地揚起頭向青年報告著喜訊之時,察覺到它沒有說謊的葉齊安撫般地點了點它的頭。


    下一刻,他沒有絲毫猶豫地便將大部分心神“擠到”蟲王心神之中,而他也以著幾乎清晰卻截然不然的視角,看到了天將城中發生的一切。


    ……


    城內無數橫死的人群中,無論是凡人還是普通的低級符師或者是禦獸師,他們的身體之上漂浮開來了一團淡淡的青蒙蒙的光團。


    老淚縱橫的老者望著孩童身上漂浮起來的那團光團,恍惚之中卻是仿佛從那光團中看到了自己昔日乖巧懂事的孫子的麵容,孩童稚嫩而活潑地望向他,麵容中是與往日如出一轍的乖巧而聽話,隻是那身影虛浮著,宛如一團太過失真的畫像。


    孩童稚嫩而純真地笑著,雙瞳卻漆黑得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老者自然是察覺到了這般的異象,然而此時,他的孫兒伸出蓮藕一般脆生生的手臂,乖巧地揚起頭,雖在笑著,兩行眼淚卻從直勾勾的眼中落了下來。


    “爺爺,我好痛,你來——”


    孩童的脖頸如同一團氣般地拉長到老者麵前,那團剛才還清晰無比的五官此時已經模糊不清。


    “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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