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猶豫著, 顯然一時之間還衡量不清楚到底是銘獸還是他全身帶著的秘寶重要, 而看著他這般猶豫,闖入洞裏的“徐二渭”也懶得再維持這個易容法術, 他仿佛撕開真正臉皮似的撕開麵上的一層皮, 『露』出下麵的粗眉方臉來。


    然而他這易容法術著實出『色』, 卻是連自身的氣息也一並掩蓋了, 不然也不可能自恃著這法術,瞞騙過感覺敏銳的異獸,此時他看著青年麵上猶豫不決的神『色』, 眸中閃過一絲鄙夷, 卻是也不著急催促。


    在他傳音給洞『穴』外的幾人事成的訊息後, 山林外的岩洞上幾人喜上心來, 頓時閃騰著根據那化為灰鷹之人的引領,堂而皇之地進入了那洞府之中。


    幾人事先已經打聽過了青年一人帶著一頭重傷的銘獸, 走的又是禦獸師和符師的雙修雜派路子,在他們水平相當的四人圍攻之下, 是絕無還有逃脫或者在他們眼皮底下偽裝的可能的。


    然而這一過程太過順利,看著青年身上『露』出的恐慌畏懼神『色』, 紫袍男子覺得預感中的神思一跳,他不由分說立刻將先入洞的那人鎖鏈上牽著的異獸一把用神思掠過,然後狠狠地掐著異獸的脖頸,做好隨時發難的準備。


    然而在此時,門外仿佛巨石一般地響動轟隆傳來。


    那鷹鼻鉤眸的紫袍男子眼皮一跳,卻是不和他旁邊站著的其他人一樣懵懂地繼續站著, 他自然明白這是『迷』陣重啟的功效,然而此時他的唿吸沉重著,一種身不由己的沉重感覺從他掐著的那個異獸身上傳出。


    待到他低下頭時,竟發覺自己的神智混沌,身子宛如陷在了雲端一般遲鈍難動著,而再將視線移到那異獸身上時,他拎又哪裏是什麽異獸,分明是一張臭掉的皮子。而他的手上青筋爆鼓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已經順著那皮子鑽入了他的手中,他的筋脈中傳來幾乎被啃齧著的劇痛之感。


    那劇痛之感一傳來,紫袍男子一聲痛唿,眾人看到他的這般異樣,哪裏不明白不是青年進了他們的圈套,而是他們已經進入了別人的居中,此時一刀斬過,刀身順暢地將青年的身子輕飄飄斬成兩段。


    而那斬成兩段的哪裏還是一個人,也不過是一張薄薄的符陣。


    洞府之中的陣法已經發動著,然而幾人間陣法造詣最深的紫袍男子此時已經痛得幾乎喪失了神智,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滿身冷汗地哀嚎著,腦中狂躁湧上的念頭幾乎讓紫袍男人將旁邊站著的每一個人都看作了讓自己陷入如今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


    腦中狂躁湧上的殺意和手臂上混混沌沌的疼痛纏繞在一起,幾乎是立刻的,紫袍男子的手臂便如同金石一般籠罩上了一層不同尋常的光芒,而看著紫袍男人的樣子,其他心懷不軌的人哪裏還不清楚這便是他最常用的鷹擒之法,然而知道縱歸知道。


    在紫袍男人瘋狂的符陣散出和身形快速的移動之下,此時伴隨著洞府中的一聲慘叫,洞府中一場自相殘殺的鬧劇便立刻拉開了序幕。


    此時的葉齊抱著天瀾獸好整以暇地站在洞府之外,感受著結契的蟲種不斷傳來的洞府中的訊息,他神態微沉著,並沒有因為自己破解了一場不懷好意設的局而有絲毫的欣喜。


    因為徐二渭是行鏢之人,哪怕有他照看時也不會在晚上行鏢,更不用說在晚上給他送來寶物了,而且假扮徐二渭那人麵上雖是恭敬,可到底仍是沒有學會徐二渭真心的敬畏態度,所以這局看著便如粗製濫造一般,幾乎處處都是破綻。


    因此哪怕結契的蟲種已經告訴他此時紫袍男子已經將洞府中的其餘人都殺了幹淨,葉齊仍是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提著,遲遲不願進入那洞府之中。


    蟲種吞噬了幾個修行者的血肉和靈力,此時已經達到了自身的頂峰狀態,葉齊能感覺得到神思之中,它已經開始逐漸反抗他的命令,若不是還有那結契約束,此時它隻怕早已忍不住將那紫袍男子殺了個幹淨了。


    葉齊控製著它勉強問完徐二渭的下落,再之後蟲種便沒有了絲毫訊息傳來,法陣隻能阻擋入侵的攻擊,卻不能阻隔聲音。沒過一會兒,葉齊便隱約聽到了洞府中傳來蟲種大聲啃齧著血肉,甚至發出咬斷裂脆著骨頭的可怖聲音,而他的神思中,蟲種的氣息也在以極快的速度強大起來。


    然而蟲種並不對屍骨有多大的興趣,此時它斬斷和他的聯係在前,又啃齧咬斷著洞府中人的屍骨在後,而且毫無掩飾地發出這麽響亮的聲音,已經足以說明它的心思了。


    這蟲種是在向他挑釁!


    葉齊沒有多大的意外,蟲種本來就不是什麽心『性』純正,甘居人下的異獸,如今它得到了力量,哪怕冒著被他懲戒的危險也要惹怒於他,便是想讓他心生忌憚,要麽徹底切斷和它的結契,要麽哪怕冒著被他重傷的危險,也要衝開結契。


    然而他自然不可能順著它任何一種心思,洞府中沒有需要帶的物品,這些時日來他換得的原料已經全部放在了傳送帶之中,他這隨裝隨走的習慣在此時倒是幫了大忙,葉齊抱著天瀾獸,在將『迷』陣改動幾處,確定能夠盡可能久地將蟲種困在這洞府之中後,他沒有留戀地看了此處最後一眼,便立刻縱身離開。


    如果他想的沒錯的話,這蟲種不可能再活著出來了。


    因為紅點的存在便就是互相感應的,先前蟲種虛弱得隻有一條血線大小,在千萬散布在野外的紅點中隻算個個頭較大一點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吸引得到天將城中蟲王的視線,因此他才放心將蟲種帶在身上,然而如今它吸食了和他修為相當的幾人血肉,說不定已經到達了蟲種中的築基修為層次。


    那麽就不是這蟲種在暗,蟲王在明了,如今在天將城的蟲王眼中,隻怕他這裏已經成了一處再大不過的紅燈籠,若是再走晚幾步,哪怕那蟲王在天將城中有天大的謀劃,它也不可能坐視一個已經逐漸擁有威脅它存在可能的蟲種再壯大起來了。


    而他將這蟲種困在此處,一來是為了避免那蟲種追擊他引來蟲王的視線,二來就是為了不讓那蟲種衝出曠野,吞噬了許多生靈後,真的成了和那蟲王平起平坐的存在。


    畢竟如果蟲種能夠變成蟲王一般強大的存在,它就不再是混混沌沌的隻靠著饑餓念頭獵食的存在了,到了那時兩個同樣有著人類神智的蟲王在自相殘殺之前,隻怕會先把他這個最大的危險,可能坐收漁翁之利存在的人類鏟除。


    如果那蟲種現在有了些許神智,能夠停下啃食紫袍男人的動作,而借紫袍男人的力破開這符陣,隻怕他現在的也沒有輕鬆了。


    想到這裏,葉齊微微搖著頭,聽到洞府中依然傳來的示威響動後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此時他已經到了那紫袍男人先前所在的洞『穴』之中,而看著洞『穴』中的場景,哪怕是葉齊已經見過了血腥的場麵,心中也不由有些微沉。


    為什麽那闖入洞中的人有自信不會讓異獸發現任何異樣?


    這個問題到了此時,葉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


    洞『穴』中隱約能看得出少女纖弱姿態的血人跪在原地,而她身前,便是氣息微弱到極致已經剝下了一層人皮的徐二渭。


    想到徐二渭數天前小心提到過的他想要自家侄女拜入他門下,奉他為師尊的話語,葉齊心中已經對這少女的身份有了些許計較了。


    此時他微歎一口氣,卻是毫不猶豫地將乾坤袋中兩枚丹『藥』分別塞入了他們兩人口中。


    少女顯然是傷得輕些,然而這輕,也是相較於那旁邊已經被剝下一層人皮的徐二渭來說的輕了。


    此時從痛苦中感覺到來人的靠近,她的瞳孔緊縮著,是痛苦而且害怕到了極致的表現,然而看到了來人救下她們,從痛苦中明白過來青年身份的她,心中害怕稍減,卻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來,這憤怒讓她的喉頭冒著粉『色』似的血沫,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知道事情緊急,葉齊也沒有和她再多說的心思。


    他頓了頓,便開口說道:“我已經將你們的『性』命保住,這次的事情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可是在先前我便已經告訴過了你二叔這件事情的危險,也明確告訴了你們鏢局中的人,我並沒有保護你們所有人的能力,”


    “而你的二叔憑借著我的護送,將你們這一行人平安帶迴天將城,而且這些日子,你二叔借助著我的名頭,在天將城中也將龍虎鏢局打開了一定的名頭,這便是這筆交易的內容之一,所以這筆交易不是我虧欠你們的,而是我們各有所需,達成合作。”


    “然而他還是分不清情況,最終還是帶著你,在我再三拒絕收你為徒,並且陳明了危險的情況下來到了此處,我出手救下你們不是因為虧欠你們,隻是還念著你們和我的這一點交情,所以你沒必要用著多餘的力氣來恨我,因為折辱你們的人已經死了,是比你現在還要淒慘數倍的慘死而已。”


    “如今你們服下的這枚丹『藥』除了愈合傷勢,還要開連靈脈的用效,經過這件事後,如果你和你二叔勤奮修煉,不需要神木開啟靈脈,便可以踏上修道之途,我現在情況危急,急需拿迴你二叔身上屬於我的東西,如果你還是恨我入骨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如果你還有半分辨別是非的神智的話,請現在便告訴我那件東西到底在何處?”


    葉齊麵『色』平靜卻用著較快語速地講一句話說完,如同厲鬼般愣愣盯著他的血人遲鈍了一下,瞳眸中的憤怒終於消了下去,她顫抖著摘下頭上木釵上的一顆小木珠,然後顫抖著手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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