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湯九看著這團詭異血肉在一天天壯大之間, 隱約預料到這團血肉中似乎孕育著某種可怕至極的怪物, 而在這怪物誕生之後,隻怕這黑行城中就不會再如之前一般安全了, 這件事無論暴『露』出去還是不暴『露』出去, 他似乎都隻有一個死的下場。


    而他在幾日偷偷『摸』『摸』從地窖中爬出做飯時, 曾聽到外人議論黑行城中來了一個天符師的事情, 莫名的他就將天符師和那日將他救下的那人身影重合了起來,而為了提醒,湯九冒險寫出了唯一的一封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提醒之信。


    就連湯九也不確定自己這封信是真的單純報恩, 還是抱著複雜的希望那位昔日救了他的符師能發現他的異樣, 最後讓那道無人能看見的紅芒挾這封信帶到了他的府中。


    每一次紅芒的催發, 湯九都能感覺到這紅芒如同某種邪物一般, 在無聲地吸取著他的血肉和精力,那一大袋糧食全部入了他的肚中, 卻沒有讓他感覺到一分飽腹的時候,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瘦了下去。


    隻有一個擔憂那薄膜中覆蓋的妹妹的求生念頭『逼』迫著湯九存活至今。


    說完這十數日來所有發生的事情, 湯九終於長鬆一口氣般地低下頭,猛然才感覺到一股昏花暈眩之感衝上頭來, 他胃中仿佛刀子般翻攪的疼痛在緊張過後終於如同浪『潮』般湧來,湯九痛出了滿麵的冷汗。


    感覺到湯九這一迴應該說的便是全部的實情,葉齊沒有再放出氣勢『逼』迫於他,畢竟能夠主動送出那封提醒自己的信,無論還抱著怎樣複雜的念頭,至少湯九心中還存著一絲微弱的良知。


    而剛才的問話中哪怕有一絲隱瞞, 也不過是湯九最後的一絲私心作祟,畢竟若是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冷血無情的符師,此時聽了湯九這一番話,想到他可能會驅使紅芒這般邪物,隻怕早已對他起了殺心,以絕後患了。


    然而湯九也終究不過是一位凡人,葉齊自認,隻要自己沒有放下警惕之心,陰溝裏翻船之事就不大可能發生,既然如此,他又不是嗜殺之人,而且湯九活著,他才能從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所以在察覺到湯九這般疼痛難耐的異樣不是做戲後,葉齊小心查探起了湯九體內的狀況。


    不過一瞬間探出的神思便收迴體內,湯九的身體中確實與凡人無疑,這略微讓葉齊鬆了口氣。


    而至於此時他這般疼痛難耐的表現,大概隻是被餓狠了。


    在能夠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出於良知的幫助對於葉齊而言不過是一件舉手之勞而已,他沒有什麽感慨的無聲翻找起了乾坤袋。


    在這時,葉齊不免慶幸起了自己乾坤袋中還時常備著凡人的吃食這件事,至少這還能起得了不少作用。


    片刻之後,葉齊手中拿出了幾個微涼的饅頭,當然在這種時候也不能指望他的乾坤袋中還有怎樣適合凡人的吃食了。


    饅頭被靈氣牽引著,如同一根絲線一般地落入了湯九懷中。


    少年瘦弱的麵上顯出一份難以置信的怔愣來,然而在意識到這吃食不是戲弄,而是真的給他之後,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壓著白花花的饅頭成一塊,然後拚命地塞進嘴裏。


    在湯九狼吞虎咽的時候,葉齊略微分出心神查探起了那團安靜血肉的情況。


    在聽到湯九自述仿佛有一半的他啃噬著那符師身上的光芒時,葉齊陡然間便聯想起了他那時進入『迷』陣之後,仿佛大半的心神不能自主的順從齊帝的情況。


    這般邪異的情況讓葉齊對這紅芒附著的血肉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想要探究的感覺,在湯九無知無絕地吞著饅頭時,葉齊略微勾下了肉團上一丁點的血肉,然後封在了封禁之符中。


    本來葉齊以為這半點血肉離了體,應該就會失去活『性』,然而在感覺到封禁之符中的血肉非但沒有失去活『性』,反而自動地蜷成一體,儼然一個比床榻上小上數萬倍的小型肉團時。葉齊猛然聯想了蟲種。


    然而在異獸圖鑒中,蟲種作為一個被他原天地修真者人人厭絕的東西,早已被各大宗門下令禁絕的東西,早已消失滅絕蹤跡多年,傳聞隻有一些與原天地無關的小方秘境中,甚至隻有死境中才會出現的東西,難不成今日也會在這小方秘境中出現?


    那麽這恐怕就不是死上一個人,而是死上這小方秘境中所有人都不能阻止的大禍了。


    葉齊深吸一口氣,猛然覺出此中的驚險和悚然,而先前所有詭異之處都被他想明白了。


    蟲種天生便是邪異之物,純正的蟲種更是最可怕的邪物,隻有真蟲王才能誕下最純正的蟲種。與他斬殺過的那些異蟲不同,普通異蟲中,隻有上萬隻中才可能誕生一隻擁有神智的蟲王來,而且異蟲王並沒有號令其他蟲群的權利。


    若是真正意義上的真蟲蟲卵,孕育時間和難度固然漫長,然而若是數十枚蟲卵孕育出來,這每枚蟲卵分散到不同之處,孕育出來的真蟲王便具有號令所有蟲群的權利。


    而蟲群最讓可怖的一點便是,不單是不同種類的異蟲可以被整合成一個蟲群,單是一個真蟲王誕下的蟲種,若是鑽入其餘生物,哪怕是修士體內,若是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和鏟除,便會無聲息地讓被寄居的生物受著蟲種影響,『性』格狂躁,甚至逐漸失去本人的意識,而聽任蟲王的命令。


    而一個真蟲王會誕下數十枚蟲卵,這些蟲卵中誕生的蟲王一出生便有神智,能號令周圍的蟲群瘋狂聚集起來,保衛它的誕生,而且在它誕生之後,還會命令那些保衛它的蟲群獻祭出所有的血肉供它壯大力量。


    最終不用真蟲王命令,十數位蟲卵中誕生的蟲王無論如何都會聚集起來,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最後廝殺成功的蟲王,會蟄伏起來,不斷增強自己的力量。


    等到確認自己的力量能夠殺死和取代逐漸步入年老的真蟲王之後,長大的蟲王就會殺死真蟲王,成為真正能號令全部蟲群和隨意誕下蟲卵的新一代真蟲王,然後開辟出一個完全由蟲群主宰和統治的世界。


    而他先前在上古絕地中看到的,應該便是一枚蟲卵中誕生出來的蟲王了,而如今葉齊能感覺床榻上那團薄膜包裹著的血肉中生機勃勃的氣息,那麽這枚應該就是那蟲王誕下的蟲種了。


    真蟲王可以誕下蟲卵和隻是作為控製之用的蟲種,蟲王隻能誕下單純的作為控製之用的蟲種,因為若是蟲卵誕生沒有受到限製,蟲群早就在一味的自相殘殺中滅絕開來了。


    而真蟲王的蟲種在特殊情況下也具有發育成蟲卵的潛力,蟲王的蟲種隻有在蟲王身死,最強大的那一枚蟲種才有可能在孵化之後擁有成為蟲王的可能,不過大部分情況下蟲種隻能作為蟲王的控製工具。


    而在蟲王相爭之時,傳聞蟲王會完全滅絕幹淨另一個蟲王控製一族的威力,這也是確保另一個蟲王誕下的蟲種不會再發育成蟲王,威脅到它自身的地位。


    而從眼前這蟲種中取下的,自然也是同一級別的蟲種無疑。


    葉齊看著那薄膜上的紅膜詭異地耀動著紅芒,隱約有股這蟲種在進化的趨勢。


    難不成孕育這枚蟲種的蟲王已經身死?不然蟲王誕下的蟲種,在蟲王還存活的情況下,是絕無發育衝蟲卵的可能的。


    而且這蟲王身死應該隻是一個意外,它必然不是被其他蟲王殺死的,不然這蟲種應該早已被滅殺,絕無進化的可能。


    葉齊這樣一想,心下頓時便安了三分,蟲王廝殺孕育動輒需要數百年的時間,而哪怕真蟲王真的孕育出來了,要威脅到這小方秘境中的修士,更是起碼需要數萬年的時機,至少它們現在隻敢偷偷『摸』『摸』地誕生繁殖,不然若是有一個修士發現,這方秘境中的大能便能隨意將蟲群一族連根拔起。


    而這種下的蟲種,自然也隻有在它完全紮根於修士體內才能起到作用,葉齊聯想到那日在山中看到的肉瘤怪物的誕生,便明白了這是一頭蟲王的誕生。


    隻是它誕生在了上古絕地之中,在那裏出沒的異獸直覺最為敏銳,感覺到有蟲群紮根,哪怕從沉眠中被驚起,然後將那頭蟲王滅殺的可能也不算小。


    想到這,葉齊心中陡然安下了三分,哪怕是麵前這個泛著詭異紅芒的蟲種,換成黑行城中任何一個會最基礎的封禁符陣的符師在此,隻要不大意,也有起碼數十種將它滅殺的方法。


    而黑行城大陣中殺人的那位天符師,隻是沒有地方才會受蟲種作用,而看他後來有條不紊地分辨出利益,逃竄出黑行城的動作,顯然也發現了這蟲種存在,最後應該將還未完全紮根的蟲種滅殺幹淨,方才逃出了黑行城。


    不然那位天符師就不是離開,而是將蟲種之事坦然說出然後請求眾人出力,或是稟告給天將城或是天符城之人,幫助他拔除蟲種了。


    而蟲種是邪異之物,他的身體被真雷之劫淬煉過,所以能夠察覺到蟲種上的邪異之氣並不奇怪,而那日他和天瀾獸一起曾和蟲王分支打鬥過,所以蟲王記錄下他和天瀾獸的氣息,繁衍下來的蟲種也記錄下他和天瀾獸的氣息這事並不足為奇。


    至於那被玄階異獸殺害符師,隻怕也是被某個種下蟲種的異獸給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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