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除了為首的修士換成頭發半白的那位中年修士,少年們還是如同以往一般被帶領著帶往秘境。


    隻是他們畢竟還是少年,沒有經曆過太大的風波,縱使再相信如果沒有確實的安全的保證,白發修士肯定不會再帶他們到秘境,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惴惴,於是氣氛不免顯得有些沉默。


    大概是為了安撫他們,這次的飯食比起以往不僅精致,也更加美味了。


    畢竟是餓了一宿,縱使昨夜喝了一碗熱湯,也沒有填報肚子的少年少女們大口吃著飯,也未嚐不存著一絲快些離開的意思。


    靈鶴用喙輕輕啄著葉齊喂的菜,還不時輕叫著讓他快點喂,顯然是餓壞了。


    葉齊不慌不忙地安撫著它,喂它的同時但也看著它的反應,小心不讓它喂撐了,畢竟靈鶴貪嘴吃撐這種事情發生不知一兩次了。


    忽然,葉齊察覺到身旁來了一個人,而靈鶴看了來人一眼,連忙不安地躲到了葉齊身後。


    葉齊抬頭一望,竟發現是黑臉青年和那個被他稱為阿軒的弟弟。


    黑臉青年看著靈鶴的反應,尷尬地笑了一下,但還是腆著臉拉著他的弟弟坐在了葉齊另一邊的石凳上,害怕葉齊拒絕。他們也沒敢靠得太近。


    黑臉青年先試探地開口:“師兄,我看不過五日我們就到上京了,您有什麽打算嗎?”


    葉齊搖搖頭:“我出身雲靈州,地處偏僻,所以並不清楚上京的諸多事宜,還是看看上京的安排吧,不知道師弟如何打算。”


    看著葉齊態度溫和,黑臉漢子連忙『摸』杆子往上爬,他先連忙介紹自己:“我出身雲滄州,家裏經營一些糧食生意,我名葉安林,家弟叫葉安軒,此番來找師兄,不僅想與師兄結交一下。順便想問一下師兄對那頭彩,有沒有爭一爭的打算。”


    葉齊『露』出疑『惑』之意,問道:“不知道師弟說的頭彩是什麽?”


    葉安林,也就是那黑臉青年,他嘿嘿地笑了兩聲,樸實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說道:“師兄可能專心修煉,有所不知,恰巧我家裏算得上富貴之家,每年都能往上京葉府上幾人,可惜我天資不足,直到今年家裏花了大量靈『藥』才把我勉強堆到洗髓初階,我才敢來這裏獻醜,倒是對這流程十分熟悉了。”


    他囉嗦了一大堆,看著葉齊臉上沒有厭煩之意,才接著說道:“齊國綿延數萬餘年,疆域遼闊,上京門派學院並立,修仙宗門世家數不勝數,這點師兄應該有所了解吧。“


    葉齊點點頭,實際上,當他知道這個修仙世界還是皇權統治的時候,也是十分訝異。當然,由於各種宗門世家並存,皇權在地方的威懾十分小,特別是雲靈州這種偏僻地方,大部分人更加清楚當地的大門大府,有些甚至連當今哪位皇帝當政,哪個官員治州一向是全然不知的。


    葉安林笑了一下,所幸他不用給葉齊重頭說起,他繼續說道:“雖然上京是所有仙門學院的開辦之地,引得無數學子求學修煉。可多位修真世家,學院宗門也是有自己的旁支子弟的,比如說我們葉府,也是更願意培養我們這些有血脈淵源的可信任子弟。”


    葉齊點點頭,畢竟無論在哪世,培養近親都是人之常情。


    看到葉齊同意他的說法,葉安林接著說道:“所以每年這個時候,不僅學院宗門招入門子弟,上京葉府,上京裏的衛府,陳府,李府,也都會派專人去接來各州分支有天賦的子弟,為自家換一下血,他們也會根據我們的意向,再選擇哪些入朝為官,哪些進修,而進修的有些是送去邊境,有些事送去那些宗門學院,這裏我就不多說了,師兄日後自然會清楚。”


    對前路有了個大概了解的葉齊點點頭,毫不在意葉安林的離題萬裏,反而目『露』讚許,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葉安林沒有注意自己的跑題,看著葉齊如此專注,他繼續說道:“我朝陛下已經在位將近千餘年,他治下海清河晏,所以旁的不說,上京的百姓們安居樂業,衣食富足。陛下他愛民如子,考慮到這上京還是以凡人為主……“


    看著葉齊麵『露』訝異之『色』,葉安林談『性』更濃:”師兄你還不用驚訝,這上京也一樣,我們雖然入了修仙之門,可修為還低,所以短時間也離不開普通人所需的衣食住行,然而修真不易,上京的百姓除了多了解一點修真的知識外,大部分都是沒什麽天資的普通之人。”


    從那葉安林的話中,葉齊能感覺到他對皇帝的推崇,然而從他弟弟葉安軒的神情看來,卻對他哥哥所說的這番話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葉齊也不『插』話,隻是適當地給了葉安林一個眼神,葉安林便滔滔不絕,談『性』頗足地繼續說了下去。


    葉安林繼續說道:“而為了不給百姓造成幹擾,所以我們這些接來的家族子弟都是在皇家劃好的一處上京近郊的荒地集合,不知從何時起,各府各派就開始同一日在那匯集,漸漸的便演變成一種習俗,大家都會在那一日一同聚集。“


    像是終於講到了要緊的部分,葉安林的神『色』愈加亢奮:“而到了那日,不僅京中百姓會出來看熱鬧,朝廷的百官勳貴,乃至當今陛下,也會出麵,勉勵出眾的人才,到了那時,我們才可謂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葉安林說道這般事時,眼神熠熠有光,仿佛對這等盛景非常向往。


    葉齊沉思著,對葉安林接下要說的已經有了些許大概的猜測,但他打斷葉安昌的思路,還是想打探一下別的東西:“哦,我們葉府子弟不是隻需要專心修煉嗎?與朝廷又有何關呢?”


    葉安林興奮的神情像是被潑了一碰冷水,迅速消退下來。


    他苦笑著說:“師兄固然是可以專心修煉,畢竟就算師兄不搶這頭彩,師兄如此天縱之資,哪怕隻是憑借葉府內每月的份例,也是可以慢慢到達修煉的下一階段。然而我們不同,縱使我葉家在雲滄洲也算是一介富賈,可也隻能勉力將我堆到洗髓初期,如此還是大傷了財力。”


    葉安林歎了一口氣:“所以大部分葉府子弟若是沒有貴人相助,在瓶頸之期多是會選擇入朝為官或是參軍,畢竟朝廷俸祿匪淺,陛下又是難得的聖明之君,不知資助了多少位貧困的學子修士,這也是我的心之所向。


    他接著說:“當然,也有些人與那些真正富可通天的商賈定下借契,待到日後境界高時再償還或是為商賈們提供庇護,然而後者說來容易,除了師兄外,隻怕那些富可敵國的商賈們連我們這些人倒貼都未必能看上。”


    葉安林看似沮喪,實則暗暗觀察著葉齊的動靜,畢竟按他想來,這位師兄麵冷心熱,還不懂得這人世艱險。聽他這麽一說,說不定就會一時熱血上頭地對他的資源全權答應下來,這樣他可不知道能省多少力。


    然而葉齊倒沒有像葉安林所想的一樣馬上接下他的話,豪言壯氣地一把承擔下來答應幫他。


    畢竟葉齊對自己的天資也是心知肚明,其餘修士看他修為奇高,便想著他天資匪淺,葉齊倒是沒到謠言聽久了自己也信以為真的程度。


    他還是很清楚,自己的修為除了靠著自己的艱辛與努力,還是多虧了神思中的紙片,如今他不能保證在葉府毫無幹擾地用這紙片,畢竟如今他的地位今非昔比,不知會有多少人盯著,所以他自己也未必符合葉府的期待,說不定還要用上葉安林的方法,爭奪自己的資源。


    而葉齊二世為人,自然不是葉安林以為的那種熱血上頭的『毛』頭小子。相反,他還無比清楚,縱使葉安昌外表憨厚,然而在靈舟上眾多還算單純,沒有太多算計心的同門中,葉安林是功利『性』最強的人,他今日會對前景良好的葉齊錦上添花,明日,若葉齊落魄,若有必要,他也不會介意再踩一腳。


    所以葉齊對他,隻會淺談,不會深交。


    看著葉齊沒有表態,葉安林也不惱,他『摸』著頭,笑著說道:”我倒是扯遠了,迴到正題。反正到了那日,在荒地劃定的區域,有離陛下百官的觀禮台近的地方,也有離那裏遠的地方。”


    他繼續說道:“而那最近的地方,便被民間之人成為潛龍之地。而能搶到這潛龍之地的,便被眾人稱為龍首,意為此代學子之首,相當於學子修士們的楷模,而龍首之人也定會名傳四海。


    葉安林不無向往地說道:“而每到這時候,上京賭坊裏定是人滿為患,因為往年,這百十家人才輩出,大家都搶著下注,一夜暴富,一夜家破的人數不勝數,而那賭莊對輸家雖狠,對於龍首之人,卻願意將賭資全部奉送。”


    “而這龍首之地並不講究什麽先來後到,畢竟我們入門尚淺,還不識得什麽打鬥功法。而這該如何搶龍首之地的規則,自然在所有送來的門府子弟中,由那天資最高的人而定。”


    他吞了一口唾沫,眼神灼灼地望著葉齊:“而今年,天資最高的莫過於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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