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晨兄,你怎麽看?”


    率先開口的,還是賈生,謝晨被這一問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扭頭一看,整個廣場與街道,就隻有他們四人站著了。


    他是不可能給拜燚教跪下的。


    “這裏說話不方便,去酒樓中說。”


    好像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幾個,所以謝晨他們很快就出去了,直接去了之前賈生他們定好的位置,從這個地方還能看到下方的百姓。


    “賈生兄好像並不震驚?可是有什麽看法?”


    賈生苦笑一聲,“我如何能不震驚,我向來是不相信這個的,而且就算真的有神明,這西南諸郡旱災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傷亡,過去多少比這嚴重的天災,可沒聽說過有神明救世人的,都是靠著人自身挺過去的。


    但是不管怎麽看,好像都是他們求來了雨,若是要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好像也能想的出來,但是都透露這奇怪之處,無法說服自己。”


    “不滿賈生兄,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實在是......”


    “不管怎麽說,這拜燚教的人,為了求雨,一百多人都就此殞命,不管這雨是不是他們求來的,我想,這份精神起碼是值得欽佩的。”


    謝晨沒有迴應,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晨兄弟好像對這個所謂的拜燚神教有些偏見?方便告訴我嗎?”


    “我與拜燚教不止打了一次交道了,對他們觀感,算不得好......對了,賈生兄可還記得,我們乘船南下時,曾經遭遇過一次圍殺,當時總共大概有十幾個敵人,要不是出現了一位前輩,我們可能都會死在船上。”


    賈生稍一思索,“自然記得,那件事與拜燚教有關係?”


    “實不相瞞,那日在船上圍殺我們的,就是拜燚教的人。”


    謝晨沒有跟賈生說太多,隻是說了一些表麵的,諸如他從前和拜燚教的交手,還有那日船上的人可能是衝他去的,這些都沒有說。


    “原來如此......所以謝晨兄一開始就是抱著拜燚教都是惡人的念頭來的,如果假設,假設這拜燚教中其實也有好人,比如這西南諸郡的拜燚教,其實和那日襲擊我們的並不是同一個拜燚教,那再看這些為百姓舍命求雨的人,謝晨兄又會是什麽想法呢?”


    賈生微微仰起頭,雙眼微微眯起看著謝晨道,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這......”


    這個問題確實是謝晨從來沒有想過的,如果他沒有經曆顏瑜姑娘他們的那件事,沒有從那位麻衣老者口中得知他們在西南諸郡的行為,說不定真的會被賈生這句話帶進去,可是他知道,所以他不會困惑,但問題是他不能告訴賈生這些事情。


    賈生看著一臉為難的謝晨,笑道,“也罷,反正在賈某看來,滿漢全席中難免也會有一兩道壞菜,沙礫堆裏有不是不肯能出現真金,這些為了求雨而死去的人,在我看來,無論如何都是恨不起來的。”


    “賈公子,謝晨哥哥,關於這雨的真相,可能很快就能見分曉了也說不定。”


    曹曦看著外麵還在下著的大雨,輕聲開口道。


    “什麽意思?”


    謝晨和賈生幾乎同時開口問道,這雨的真相如何見分曉?


    “之前不是說,這次拜燚教求雨儀式要同時在方穀郡九個城同時進行嗎?我們隻需要看看,這場雨降在了哪些地方,不就行了嗎?”


    對啊!先不管這雨是不是拜燚教求來的,他們同時在九個城求雨本來就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而且這九個城還都選在了一個郡,更是好像有點愚蠢。


    如果這雨是在整個方穀郡下,那還好說,說明是他們這九處的努力,如果說除了方穀郡,這西南十二郡還有其他郡下起了雨,那就是天降甘霖,而不是他們求來的雨。再如果,隻有方穀郡下了雨,但是隻有某幾處下了雨,甚至說隻有這裏下了雨,那說服力其實也小了很多了。


    不過,他們唯一嚴謹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這九處的選地上,不管方穀郡哪裏下雨,都能與這九處有關聯。


    賈生無奈的笑了一下,他自然也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你們這個真相,始終都在建立在以拜燚教為惡人騙子的前提下的啊,不管怎麽樣,好像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謝晨兄,還記得我們前兩日說的嗎?”


    謝晨聽完很慚愧的低下了頭,他自然明白賈生這句話的意思,這拜燚教的人為了求雨,死了一百多人,如果那九處的人同樣是這樣的情況,那就是近千人的生命,不管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收買人心還是真的為了求雨,他們的行為起碼看起來都是做了好事的,這求雨先不論,大宴九城百姓三日,本身就是一件善事,還帶動了無數生意,這雨就算不是他們求來的又如何?而他前兩日還在於他們討論這些道理,現在自己卻帶著這樣的念頭辦事......


    “賈公子之前不是說自己不相信這些的嗎?現在看起來可不像不相信的樣子啊?”


    曹曦聽到“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這句話,就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了,所以也是笑著問了一句。


    “哈哈,自然還是不信的。”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自然是不妥的,可是如果這一切有心之善的背後,隱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更大的惡,又該怎麽辦呢?假設這些拜燚教的人確實是好人,我們對拜燚教有著先入為主的偏見是不對,可是如果他們真的在背後有著巨大的陰謀怎麽辦?


    如果世間真的沒了這種偏見,真的就好嗎?”


    曹曦還是一臉的溫柔的笑,語氣也是不急不緩,但是話一句句拋出,卻是問得賈生是啞口無言。


    不僅是賈生,就連謝晨也從之前賈生的話中走了出來,思索起了曹曦的話,很顯然,這是將這個問題帶到了更深的層麵,現實中的事情,不是僅僅看表麵的善惡就能斷得了的,拜燚教大宴百姓,舍命求雨,確實是在做好事,若要將善惡分斷,這一舉動就該得到賞,可若是他們這一切舉動的背後,有著更大更惡的目的,又該如何?


    賈生思索了半天,看著還是一臉溫柔笑意的曹曦,認真地對著曹曦行了一個同輩之禮。


    “曹曦姑娘見解之深遠,賈某佩服。”


    曹曦同樣對賈生行了一禮,然後轉過頭,對著謝晨好似得意的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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