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也是個有趣的人。」


    「哎喲喲!」金秤砣擺擺手,臉上一副嫌棄,「這話兒可別讓他聽了去,他哪裏是有趣?他就是牛鼻子老道,整日裏說些唬人的話。」


    「道長真的會看相?」蘇貞問道。


    金秤砣正經了臉色,「看相我不知道,但是他預測雨雪氣象倒是很準。你知道,在江上行船,氣象很重要。」


    說實話,金秤砣的手藝的確不錯,做的魚肉鮮美,且沒有草魚的土腥氣。難怪顧延一定要留下來。


    突然,蘇貞覺得喉嚨不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竟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這吐不出咽不下的好難受,又不能當著人麵用力咳……


    外麵的了哲已經喝趴下了,一隻手抱著酒壇子,嘴裏嗚嗚弄弄的。


    「這酒品太差了!」金秤砣走過去將油燈端了老遠,生怕被了哲一掌打翻燒了船。


    「你……敢拿爺爺的酒?」了哲睜開一雙醉眼,很快又閉上了。


    顧延站起來,抬起袖子整了整,對著一旁的連封說了什麽。


    見金秤砣出去,蘇貞忙用力咳了咳,可是魚刺依舊卡在那裏。


    「怎麽了?」顧延進來裏間拿披風,就見蘇貞捂著脖子咳嗽,「是被那人掐的?早知道就該給他一刀。」


    蘇貞反應上來,顧延說的應該是白日裏的醉鬼,可是他這話沒得讓人覺得害怕。「我是被魚刺卡著了。」


    顧延笑了,隨手將房間的門關上了。


    「不是要迴去嗎?再晚的話,城門就關了。」蘇貞不明白顧延問什麽要關門,這人剛才喝了酒,酒能亂性……


    「表哥幫你被魚刺除掉,難不成你要讓外麵那兩位看著?」顧延走來蘇貞對麵,「把嘴張開。」


    「不……用了!」這怎麽能行?蘇貞搖頭,「我迴去讓青靈幫我吧。」


    「表妹難為情?」顧延低頭看著桌上的盤子,伸手撕下一塊炊餅,「沒事兒的,表哥給你畫一隻貓,讓它去把魚刺吃掉。」


    蘇貞看著顧延的手指描繪著那一小塊炊餅。


    「你看,這是貓的腦袋,接下來是它的尾巴。」顧延沿著炊餅的形狀描著,「好了。」


    這就是一塊炊餅而已,怎麽會是貓?


    「張開嘴。」顧延對著發愣的蘇貞道,「我給你把貓放進去。」


    「我自己來。」蘇貞伸手。


    「這是我的貓,聽我的話。」顧延將手抬高,躲開了蘇貞的,「快點兒。」


    蘇貞張嘴,頗有些無奈。


    顧延忍住笑意,有時候逗表妹也很有趣啊。「張大一點兒。」


    「啊!」蘇貞又張了張嘴,現在這樣簡直難為情死了,連著雙頰都有些熱。正想著,嘴裏塞進一團綿軟,她下意識的嚼了起來。


    「不準嚼!」顧延雙手捧住蘇貞的臉,「囫圇吞下去。」


    那還不噎死?再說這人的手是怎麽迴事?蘇貞嚇得咽了口口水,口裏的炊餅就這樣直接咽了下去。


    蘇貞擋開顧延的手,錘了捶自己的胸口。一杯水送到她的眼前,她接過來喝了幹淨。


    終於活過來了,差點就噎死了。


    「好了嗎?」顧延問道。


    蘇貞這才咽著口水試了試,「咦,魚刺沒有了。」


    「當然啊,表哥的貓很有用的。」顧延拍拍蘇貞的腦袋,「收拾收拾,該迴去了。」


    碼頭上點點燈火,白日的喧囂落幕,取而代之的是寧靜。路旁的幾間小屋還亮著燈。


    馬蹄聲響起在寂靜的街上,那麽明顯。車廂卻也安靜,風兒偶爾想掀開門簾鑽進來。


    「你的喉嚨還疼嗎?」顧延發現,每次小表妹單獨和自己在一起,話就會變得很少。


    蘇貞搖頭,「不疼了,已經好了。」


    「小時候,我被魚刺卡住,我娘也會給我畫一隻貓,讓後讓我吞下去。」車廂裏微弱的燈火映著顧延的麵龐。「其實,我也吞不下去,要嚼一嚼才行。」


    蘇貞不知道如何迴話,她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以後如果在吃到魚刺,就叫表哥,我幫你畫貓。」顧延靠去了車壁。


    馬車很快進了城,城裏也靜了下來,隻有經過柳葉街時,相鄰的花街熱鬧著,一片燈火闌珊,嬉笑聲隨著風飄來車上。


    迴去顧家,已經很晚。青靈在西廂房給蘇貞備了熱水,整個房間熱氣騰騰的。


    白日裏經曆了太多,身子泡在溫熱的水裏,神經也放鬆了,晚上蘇貞睡得很好。


    第二日,蘇貞早早起來,用過飯便去了德恩院,想著早些請過安,也好去錦鯉閣看看昨日來的貨。


    青靈的手好了很多,也就跟著蘇貞一道前去。


    屋裏,邱氏已經到了,見著蘇貞進來,對著她點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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