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前來賀壽的江湖人士死的死,降的降,但仍然有人逃了出去。


    即使寧王第一時間調動了城防軍隊,全城戒嚴,許進不許出,但還是無濟於事。


    寧王謀反的消息迅速在江南傳了開來。


    就在當晚,遠在千萬裏之外的皇宮大內。


    “皇上,皇上......”


    “張公公,聖上已經就寢,還是明日再來吧。”一個守夜的小太監輕聲說道。


    哪知張公公反而扯著公鴨嗓子道: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滾到一邊去!”


    外頭的吵鬧自然也驚動了屋裏的人,等到屋裏燭火亮起。


    候在屋外的中年太監也閉了嘴,悄悄的靜立在門口等待召見,完全沒有方才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是張忠啊,進屋說話吧。”屋裏傳來一聲困倦的詢問。


    屋外的中年太監立刻媚著嗓子道:


    “迴皇上,正是奴才。”


    這張忠是武宗皇帝從小的玩伴之一,一直隨著武宗皇帝多年,也是現在內廷的掌權之人。


    如今擔任禦馬太監,在武宗跟前也算是半個紅人,之所以說是半個,這就得說一下武宗的伴當劉瑾。


    劉瑾當年官拜司禮監掌印太監,仗著武宗皇帝信任,利用手中權力為非作歹、荼毒百姓。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了,畢竟劉瑾已經成為過去,值得一提的是劉瑾的慘死,讓一眾太監們噤若寒蟬,過了好一段夾起尾巴做人的日子。


    這張忠一進屋子,立刻就跪倒在地,驚唿連連道:


    “皇上,奴才收到密報,寧王要起兵謀反啦!”


    啪啦......


    睡眼朦朧的武宗皇帝失手打翻了桌邊的一個花瓶,驚得直起身道:


    “你再說一遍!誰反啦?”


    “寧……寧王。”


    “從何處得來的消息?是否屬實?如今叛軍到了何處?”


    武宗皇帝一連串的問題,可把匆匆趕來的張太監難倒了,被問了個啞口無言。


    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實際上張忠多次受過寧王的財物銀錢等恩惠,也幫著寧王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而寧王的不臣之心他也早就知道。


    不過他一直覺得寧王無法成事,再加上不想失去了這條來錢的門路。


    因此,就一直佯做不知,直到前些日子收到密報,寧王欲要謀反的消息泄露。


    這時張忠立刻警覺起來,寧王謀反的消息泄露,那麽朝廷遲早會派人前去追查,萬一查出自己和寧王有過來往。


    那麽……


    到時寧王不論是真的謀反,還是上書澄清,對自己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不如先一步將其告發,再找個和寧王交好的把罪責給推過去,把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到對方身上。


    就這麽辦!張忠都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


    至於推給誰?想都不用想,掌管錦衣衛的錢寧不是一向和寧王交往密切嗎?


    要說他不知道寧王謀反,說出來誰信啊。


    張忠前因後果想通之後,一刻都不想再耽擱,連夜就跑到武宗皇帝的寢宮裏告夜狀了。


    “看樣子你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慌慌張張的跑到朕這裏來了。”武宗皇帝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過奴才核驗了消息屬實才來稟報皇上的……”


    懶得跟這個廢物奴才計較,不過經張忠這麽一打岔,武宗皇帝也重新冷靜了下來。


    接著又興致勃勃的問道:


    “密報中可還說了什麽?”


    張忠一見武宗這表情,心知這位又興起領兵作戰的念頭了,自從當年應州大敗蒙古小王子,咱們的皇上就一發不可收拾,總是想著統領千軍馳騁沙場。


    雖然引起朝中百官強烈反對,不過在他看來皇上高興就好,連忙起身說道:


    “迴皇上,密報中還說寧王勾結朝中重臣欲要起兵謀反,說什麽奉太後密旨,起兵入朝……其他的……其他的就沒有了。”


    武宗皇帝眉頭大皺,勾結重臣?


    什麽人這麽大膽子,居然敢和一個藩王勾結,武宗皇帝雖然荒唐,喜好玩樂,但在大事上一點也不糊塗。


    武宗朱厚照處事剛毅果斷,曾經彈指之間誅劉瑾,平安化王之亂、應州之戰親征,且多次賑災免賦,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政績。


    現在武宗皇帝已經冷靜下來,略微沉思了一番,言簡意賅的說道:


    “速召群臣朝堂議事。”


    “是。”


    門外的小太監應聲離去了。


    見到張忠這狗奴才還跪在地上,深知其秉性的武宗皇帝道:


    “這裏也沒有外人,還有什麽事一並說了吧。”


    張忠小心的抬頭看了一眼朱厚照,小聲道:


    “皇上,奴才還聽聞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武宗皇帝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瞟了一眼這個囉嗦的奴才。


    張忠也是個機靈人,知道再賣關子可能遭殃的就是自己了,於是立刻壓低了聲音道:


    “奴才聽聞錢掌事私底下和寧王來往密切,恐怕......恐怕......”


    “混賬,到底是什麽人在惡意造謠!”


    見朱厚照佯做發怒,張忠也隻是假意害怕,磕頭如搗蒜般諂言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惡意造謠的並非是奴才哇,還請皇上明查。”


    不過話鋒一轉這奴才又道:


    “奴才覺得這可是皇上領軍親征,大展雄風的……”


    這話說到武宗皇帝心坎裏了,這狗奴才還真是深解朕意。


    方才他之所以佯裝生氣,倒不是喝斥張忠,而是討厭有人造謠生事。


    這錢管事名為錢寧,那是武宗的義子,有“開左右弓”射箭之技,深為朱厚照所喜愛。


    朱厚照建造豹房時他也出力甚多,目前掌管錦衣衛,因此太監們都稱其為錢管事。


    隻當是有人傳謠,武宗並不會真的相信自己的義子會和寧王私通。


    待到傳信的小太監小跑著迴來時,武宗已經穿戴完畢,起身會見百官了。


    收到傳信的文武百官們,早就一個個在朝堂大殿上伸著脖子遙望了。


    “哎呀,首輔大人早啊。”


    禦史蕭淮不動聲色的來到內閣首輔劉健身旁打招唿道。


    “有什麽早不早的,也不知道今天吹得什麽風,平日裏聖上巴不得日上三竿再來朝堂,今個倒好,這才剛剛雞鳴就開始傳召了。”


    蕭淮也隨意的應道:


    “是啊,這麽些年了這還是頭一遭呢。”


    雖然和和這位閣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可這突然傳召百官議事,讓蕭淮心中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也是昨日剛剛收到一份消息,江南的寧王與內侍中人勾結,早有起兵謀反之意。


    正打算今日朝堂上奏呢,偏偏就和皇上傳召趕到一塊了,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


    忽然一聲尖細的公鴨嗓子打斷了蕭淮的思緒。


    “皇上駕到!!!”


    隨後自然是百官恭迎,不過武宗皇帝最是討厭這些個囉裏囉嗦的禮節。


    武宗皇帝上了朝堂,剛剛坐定,就見百官中一個文士出列道:


    “啟奏聖上,有人向臣舉報寧王勾結內侍中人欲要起兵謀反。”


    嘩......


    本來靜立的百官忽然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的傳遞著消息。


    比起文武百官們的反應,武宗皇帝要淡定的多,俯視著在場所有人,緩緩的說道:


    “在蕭愛卿上奏之前,朕接到密報說寧王已經起兵謀反了,爾等可有人知曉啊?”


    武宗皇帝說的輕巧,可卻把下方的文武百官嚇得個半死。


    起兵謀反,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禦史蕭淮也是心頭一震,自己得到消息寧王隻是有謀反之意,可是皇上的消息是寧王已經謀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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