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之下,又是百餘招,武招交匯迭出!


    這方天地,僅是泄露出二人交手的分毫氣息,那便使得原先的山河壯麗之色,瞬息間蕩然無存!萬石飛濺,山岩轟砸千裏之外,倒黴的是一家,窮苦吃不飽飯間,便在此刻突然葬送了性命!


    巨岩掩埋了三裏之地,倒是一處別樣的墳。


    交錯一掌砸在獸尊的胸前,力之變化被鮮血勾勒成實,凹陷之內被一隻血掌阻礙。倒飛落踏間,踩裂出了數道深淵溝壑。


    瞬踏再現身前,一根骨杖向後借力砸來,變化間,一隻天地猩模樣的血獸拔地擋在身前,格擋被其砸碎了半個腦袋,獠牙崩飛而其一聲怒號,憑著半隻手臂撲倒了這尊獸尊!血獸非獸,固不聽天地獸尊號令!


    一拳砸下,另一隻血臂悄然聚合,暴風雨般的不停歇,硬生生的將其剝皮抽筋。見此景,黃臒龍手中一杆黃旗突現,搖動之刹,身後的獸門又飛奪出一獸尊。背生雙翼,撲動便是風雲變化,黑刹再聚,雷霆擊碎了不肯停歇的血獸。


    鮮血如蠶絲,向著後方逃去,眨眼便如若無所發生般,一切若非天地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好似還真未交過手!


    一人奈何不了,二人為何不一起上?


    江淋暮占東角,也與交手千餘招!未曾想到,僅是踏出半步,一小境,便可將自己二人阻擋如此,若是真被其借力踏出,不說自己二人身死,怕是四家之人該同時淪為其的血食了!


    “哈哈哈,千年前的夙願,該當今日實現了!黃臒龍,江淋暮,當年你們四人逼死我兄弟之時,可有想到今日!”血軒轅站在血橋之上,譏諷問道。


    “若非血秦濤自作孽,我等又豈會讓其自絕而留全屍?”江淋暮迴到黃臒龍的身旁,消耗之大,百年修為,眨眼便逝!“其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將手伸到下界之人的身上!屠戮的數萬人,冤魂至今未曾消散,你又哪裏來的臉麵,向我等討債?”


    江淋暮自覺可笑的反問道。


    “世人低賤,隻怪小弟無那福澤,罪雖有罪,可當年圍剿之人,一個也逃不掉!”實力便是道理,若是修行千年,還不能以自己所說而斷今世之道,那麽修行何用?


    三人話不對頭,便又各自交戰在一塊,天地混滅,絕無生機可存半點!


    另一邊,避出浮卿山莊的眾人,一半來客已經不請自去了,至於無人照看的兩具,江柔與汪葉塵,先正昏死在一處山石之下。能將二人帶出,已經算一人積德行善之舉了。懷抱著汪葉塵,江柔滿眼淚水,此前的行徑,她都知曉,但無法阻止。


    “塵哥,柔兒不值得你這樣做,踏臨高山,俯臨天下,為心中所念,才是你該做的啊!”哭聲在寂林之中,顯得尤為淒涼。


    慢慢的,失去心髒的汪葉塵憑借著執念的最後一口氣,竟然奇跡般的蘇醒了過來,臉上的濕涼,是自己的冷血,與江柔的熱淚混雜的哀傷。想抬起千斤重的手,想為眼前人抹去那不美的淚,卻怎麽抬,也無法抬起來。


    “柔兒,你終於識得我了,本來想著奪下魁首,為你提親的,豈料如此。”說著,口中餘溫的慘血湧出,江柔搖著頭,淚濕著眼,為其接著嘴中的鮮血哭到;“葉塵!我不許你走,說好了我們要過一輩子,如今還沒開始,又怎麽能輕易的離去!”


    “柔兒,對不起,失信了。”手垂滑落江柔的懷中,滿眼的幸福,卻讓江柔悲傷的大喊;“汪葉塵!我不許你走啊!”


    淚滿身,心空,心空,緊抱寒軀無話聲。


    為其獻上自己的第一個吻,江柔堅毅的說道;“葉塵哥,柔兒不許你死!生來便是一介鼎爐,那我便該你鑄迴生機!”


    江柔知道了一切的原委,但雪欣的愛,她不知道,雪欣的恨,她也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個在害自己,一個在圖謀自己!


    而自己,隻是一個錯誤的開場,但總算,最後有一個美好的結尾。


    吞下其母雪欣藏於房內的一顆紅丹,小若初發的蓮子。下一刻,血脈之中的力量忽而牽動了萬裏之外的她!頓感不妙的她,即刻調轉身形,於數個唿吸後,現身在江柔的身前!


    “原來真正的封印是你啊!!”虛空踏足,略帶惱怒的輕聲罵道!抬手止住了江柔即將爆發的血魅咒,她道;“小丫頭,能好好的活著,何必尋死呢?”


    三分似雪欣的模樣,讓江柔好似想起了此前。“你是誰?為何要阻我?”江柔紅著眼,問道。“即便你動用血魅咒,也是無法救活你的情郎的,將你的魂魄交給我,我有一法,可助你救活他。”沒有迴答江柔的問題,而是為其解憂的開口。


    此時的江柔,還不知道,魂飛魄散是何意,也不知道此刻的允諾,換來了日後,汪葉塵千百年的執念。


    “好,你一定要救活他!並且告訴他,三年時光,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但若知道最後的結局是這般,我情願當年就死在你的懷裏,而非你死在我的眼前。”江柔笑著說出自己的不甘,似籠中鳥養了這麽些年。


    唯一的愛,一生的念,都給了他。


    “乖乖的離去吧。”一對母女,果真相似,說罷,其化作魂體飛入了江柔的身軀內,沒有江柔的阻礙,其很輕易的便來了這具身軀的血脈的最深處,此中藏著的一柄鏽劍。


    因其的到來,而顫顫而止。


    “負心漢,我說怎麽找不到你的那柄長劍,原來是躲到了這兒!”怨恨,卻又哀怨,其來到劍前,對其責道。


    鏽劍緩緩出鞘,其內的劍身,也逃不過鏽跡斑斑的下場。自劍身飄忽出一人身影,背負長劍,白發悠悠,目似萬年,神俊而蒼。


    年歲有五,但卻可見赤子之心,笑著對她迴道;“何時負了你的心,嫿夭?”


    “你可不配喊我!取下你的劍,必要剜出你今生轉世之人的心!”說著,芊芊玉手虛抓成空,話不假,卻為仇!


    “這麽些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如此執迷不悟?嫿夭,他們可都是你的孩子啊。”男子勸解,卻被其一掌掃平,身影連同長劍,一並倒飛出。


    徐徐懸空,她卻又道;“若非你棄我,他們難道不是你的血脈嗎?成仙,成仙,難道真的就這般重要嗎?你告訴我,呂洞賓!當真比我重要嗎!”


    “嫿夭,天地自有定數,我們的相逢本就隻是一個錯誤的開始,魚兒和鳥兒,能相伴一生嗎?前世未能成仙,將你封印,那也是無奈之舉啊。”呂洞賓想解下腰間的酒壺,可一想到自己僅是一縷殘魂,訕笑而停手。


    “騙子!你永遠都是諸多借口,今生你也注定不能成仙列位!你等著我!你等著我!”奴嫿夭再不願聽眼前人的辯解,氣息震碎了眼前枷鎖,取出了這柄鏽劍,再掌控了此身後。


    借著江柔的身軀對眼前的死人說道;“呂洞賓的血脈可祭天續命,這方是他的因果,你們無礙。隻可惜了魂飛魄散的小丫頭,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怪不得我!”


    神魂破散,一道天地之力灌入掌心,江柔的身軀直挺挺的倒在汪葉塵的身旁,隨後血脈凝聚成一隻小酒壺,在奴嫿夭的狐尾之下,灌入了汪葉塵的嘴中。


    江柔,世上再無此人,地下也無此魂。


    無悔亦無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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