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不安,在此之地的深入讓姬棄仇心跳愈發的迅速。“為什麽此地,如此不安,我不想再繼續深入了!”姬棄仇停下腳步,隻見問之無人迴應,迴頭望之,不見二人。暗罵一句該死,姬棄仇便被一張幕布般的黑暗籠罩,再不省人事。


    ········


    暖陽灑入了脖頸,暖烘烘的感覺,讓人好不愜意。突然噩夢驚醒的姬棄仇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坐起,雙目之中好似陌生,又好似熟悉。“此地是?”呢喃著看著房中的一切,精致的座椅,價值不菲的瓷器。身上蓋著的蠶絲錦被。“少爺,你醒啦?”一個紮著雙丸子頭的小丫鬟走了進來,一臉開心的問道。


    “你是?”姬棄仇不明所以的問道。“少爺,你是不是睡傻了?怎麽連小奴也不認識?”說著,小丫鬟便掀開被子,為姬棄仇開始穿衣洗漱。突然間,姬棄仇的腦海之中湧入了無數的記憶。


    自小懷胎三年才出生,動若肉球,生來便可下地,力大無窮,父為陳塘關守將李靖,母為殷十娘。家中尚有兩哥哥,一名金吒,二名木吒,自己則是名為哪吒!


    姬棄仇好似忘記了此前種種,隻覺自己身為哪吒的記憶愈發的深刻,遂而開口問之;“我是哪吒?”“對啊,少爺,你怎麽了?難不成昨夜家母責罰你去抄書抄糊塗了?”小奴晃悠著自己的腦袋,一臉天真的對姬棄仇說道。


    出門來到院中,姬棄仇左右打量,這地方極其熟悉,好似自己真的就是從此長大的。隨著長廊之內,有一婦人緩緩走來,小奴害怕的拉了拉姬棄仇的衣袖,小聲地說道;“家母來了,快請安,快請安。”


    迴首望去,一麵容姣好,身姿曼妙的婦人,來到了姬棄仇身旁,隻是這般視角,自己居然隻在其腰間之上。婦人摸摸頭說道;“吒兒,昨夜的經文抄完了嗎?下次可還敢如此胡鬧?”


    姬棄仇腦海中突然浮現昨日做下的好事,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了天弓閣中,拉動了那張父親再三強調不得動之的乾坤弓!射出了一隻震天箭,引得天地異變,遂而被父親責罰,在母親的求饒下,這才罰自己去祠堂中抄寫經文。


    “不敢了母親,我這就出去尋那支震天箭!”說罷,姬棄仇便一溜煙的沒影了,本還想多說兩句的殷十娘,也隻能無奈的咽下到嘴邊的話。姬棄仇奔出李府,熟悉的街道上,眾多鎮民瞧見這個搗蛋鬼又跑出來了,紛紛避之不及的關上自家大門。


    好在此刻的姬棄仇並沒有想搗鬼的心情,那隻奇特的震天箭,飛出李府貫虹而出,好似落在了不遠處的東海峽山方位,一步飛射十餘丈,小小身軀快若飛箭。引得躲藏樹後的婦人說其自小便妖孽,若非愛民如子的李將軍所生,非要將其當做妖怪不成。


    陳塘關坐落在東海交接之地,內遇山群,外沿群海,四周妖怪橫生。姬棄仇一路狂奔,隱隱感覺到了那支箭的氣息。隨著出內山,而見湛藍大海,姬棄仇忽然瞧見一隻黑豹自林中竄出,好似挑釁一般的,看了一眼姬棄仇。


    如此引得姬棄仇玩心大發,當即追出,一人一豹在海邊追逐,遂而跌入一處山洞之中,此地開口朝天,縫隙極小,好似專門為姬棄仇所打造的陷阱般。跌入其中,其深百丈,內有蓮花池,石階層層,可見一張玉床擺在其中。


    此地就好似一處洞府,姬棄仇誤入其中也不怕,躺在玉床上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隻是在其睡著後沒一會,便瞧見那隻黑豹再度迴到了那個使其跌入其中的洞口之上,恰如人手般的輕輕一點,隻見姬棄仇背後的那張玉床當即化作了一條慘死的小青龍。所謂的蓮花池更是化作了一灘龍血,小青龍腹部之下龍筋被人抽出化作蓮花。


    隨著黑豹緩緩變化,那蓮花落入姬棄仇的手中,血跡沾染渾然一副剝皮抽筋之景。夜深之時,哪吒仍舊無歸,殷十娘擔心其又闖了什麽禍事,遂而帶著家中護衛,四處尋找。


    殊不知,東海龍宮底部,半張龍皮自海中緩緩落下,掉入了龍宮的正殿之前。東海龍王的三太子,已經失蹤數日,其父敖廣擔憂甚之,踱步而歸時,恰巧撿起了這張萬分熟悉的龍皮,聞之氣息,恍然感知是自己的孩兒,敖丙。


    龍顏大怒之下,可見天地變色,東海之上巨浪滔天,沿邊的渡船搖擺不止。巨浪一次高過一次,隻見一條青龍展露頭角,循著氣息去尋找自己的孩兒。李府之中,殷十娘焦急的等待著哪吒的消息,這時木吒卻跑了進來,告訴母親自己找到了哪吒的蹤跡,好似在那東海峽山之中。


    遂而兩波之人,皆被有心之人帶往,同一處地方。山洞之內,姬棄仇還在抓著龍筋睡在慘死的敖丙身旁。隨著一記驚雷響徹山洞之內,原本狹小的洞口,當即露出了數丈的出口,姬棄仇被震的口吐鮮血,睜眼便瞧見一顆巨大的龍頭卡在山洞之上。


    “豈敢殺吾兒!本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口吐人言,姬棄仇卻是一頭霧水。正趕往此地的殷十娘等人聽見驚雷響徹山間,當即加速來到此地,一條巨龍化作人形站在了洞口之上。地下的姬棄仇不明所以的看著身旁與手中之物,隨著一記水龍卷自其口中射出,姬棄仇躲避不及,被衝撞至石壁之上,瞧見自家孩兒的屍體一同被撞之,敖廣心痛之下,收起了那數丈龍屍。


    敖廣抱著敖丙的屍體,悲痛之下引得天雷降下,姬棄仇揮動手中龍筋,勾住了敖廣的腳,隨即一躍而出,天雷轟鳴而下,山洞不複存也。爬上來的姬棄仇當即大怒,自己好端端的睡了個覺,便被這老龍接連攻擊,不反擊真當自己的病貓了。


    小拳頭一拳砸在敖丙的腦袋之上,可龍族之軀,即便姬棄仇力大無窮,也不能傷其分毫,一股氣息衝出,姬棄仇便被彈飛千米之外。殷十娘見狀大聲喊道;“吒兒,你在做什麽!切莫再闖禍了!”敖廣聞言瞧見這位老鄰居的夫人,不由的怒從心中起;“李靖之子,膽敢殺害吾兒,此去之後,本王勢必要水淹陳塘關!要此地百姓為其陪葬!”


    說罷,敖廣顯露真身,猙獰龍身飛天而去,不容他人再做何解。隨著其母殷十娘的雙目望來,姬棄仇裝可憐的說道;“母親,這不是我幹的!”轉身離去的身影,絲毫不聽解釋,雨落傾盆,陳塘關一連三日暴雨之勢。


    百姓不知何故,唯有李府中的二人,明白這是龍王之怒。水淹荷塘,魚過街道,稻田不複存焉。至於自家闖禍的吒兒,現如今正被關在柴房之中。李靖本欲親自前往東海請罪,可一到東海之側,那海底的龜丞相便帶著數千蝦兵蟹將驅趕李靖,絲毫不容解釋。東海龍宮,此時正大舉七日喪葬,海底妖族皆為吊喪。


    兩家之靜寂,一隻黑豹自巷中展露青眼妖瞳,踏步走出詭異的笑容流露嘴角,像是得逞了什麽。遠見天際之,一條龍影在雲層中奔走,大計應承便再度沒入了巷角的黑暗之中。


    “李靖!將你兒哪吒綁出李府,沉入東海之中!為吾兒之死,血債血償!如若不然,本王必要水淹陳塘關,要此地百姓為你兒之過,陪葬!”黑雲之中,一顆比李府腦袋都大的龍首從雲中探了出來,如蟒般的龍須,抽擊著一旁雷雲!尋常百姓哪見過如此之景,嚇得關窗而避。暴雨傾盆,尋常之家已經被雨水破門而入,四下的濁水,若是再接著下半日,怕是此地將與東海融為一體了。


    李府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那男子正若神佛,一見其便知剛正不阿的品行。李靖站在大門外高聲喊道;“老龍王,子不教父之過!我兒哪吒犯下此錯,自不當推脫,望其念在吒兒年小不知事的份上,三太子之死,便由我為其償命吧!”


    “李靖,你算什麽東西,豈能與吾兒相提並論,你家那小畜生所為之事,定要讓其賠上性命!”敖廣不允,翻動雲海,隻見電閃雷鳴之,山石皆崩,泥洪呈夾擊之勢向著陳塘關襲來。


    地動山搖之下,關中鄉長,見勢而來,帶領著一眾威望之人,跪倒在李靖身前,求之,其兒雖幼,但此地千餘口百姓,自也不該命絕,往李將軍可以擇眾而善啊!雷聲漸漸,雨水像是利刃,剮在了李靖的心上。帶著鑰匙來到了柴房,看著被鐵鏈束縛其身的姬棄仇,眼中滿是懊悔。


    打開手腳鏈銬,姬棄仇被暴雨淋濕全身的李靖拎出了李府,一把摔出姬棄仇,雨中相交,為了百姓,李靖隻好如此,殷十娘得知此事時,本欲出府救其性命,卻被護衛阻攔,門前之內淒慘唿喊道;“吒兒,我的吒兒!”


    “我李靖今日,為百姓,為死去的三太子,將你這孽畜逐出家門。若為之過,該殺,無情之舉,既是我所生,那便由我所結!”說罷,腰間的長劍刺啦一聲抽出。長劍所對的姬棄仇,臉龐之上不知是淚,還是雨水。


    淒麗對李靖喊道;“父親,我沒有殺那三太子,我沒有!!”本可一逃而之的姬棄仇,此正跌在雨中,身不動分毫。李靖麵肅,不知其信也不信,長劍緩緩靠近,姬棄仇一遍遍的說道;我沒有!我沒有!


    激蕩的迴聲,似遺言,似不甘,似委屈。


    雨水覆歸,天明微微,李府之外,血水婉轉,像是血蛇,慘死之影細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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