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也不知什麽時辰,風順子從迷糊昏醬中醒來,本能的想舒展一下腰骨,卻發現自己手中還握著那卷軸,不禁在心裏吃驚,也不知道昨晚什麽時候自己睡著了,昨晚從後山處迴住所後,他便將那卷軸攤開又試著參閱了一番,或許是內容艱深,又或是自己疲乏了,竟不知在什麽時辰睡著了,風順子又將那卷軸的內容掃視了一眼,便將其收好,準備出門走走。


    他出了門,感覺這時天才剛亮,多少族人這時還沒有起床,便徑直向洞外走去,來到石洞外,晨霧蒙蒙,讓遠處看的不是很透徹,可這霧卻是白而透著絲暖陽,並不是夜色中的霧那麽幽暗驚悚。


    風順子來到石洞外,心中還想著那卷軸中的內容,想起昨夜上青伯伯的話,他便再次堅定了起來,想找個僻靜處再修煉吐納,沿著巨石他選擇了一個臨巨石不遠的一尊大石,便跳上大石上,整理了一番,兩手掐訣禪坐定神,讓自己進入冥想狀態,他按照卷軸中的內容再次進行著昨晚的練習,在他心裏很清楚,在脈法上的修煉速度本就落後於他人,若是自己再有懶惰之心,就更是辜負了族人,也難愧對自己,這腹脈雖較根脈更為難修,但並不能說自己就不能修煉,隻是較常人更為艱難而已。


    隨著心神的入定,風順子便開始行周天運轉,伴著唿吸開始慢慢的吐納,將靈氣聚集於腹,試著打開體內腹輪,可隨著靈氣的聚集,風順子感到靈氣進入自己的脈輪是少之又少,微星之力,無法讓整個腹輪凝結成真元,就連已經修成的根脈也是如此,這樣的狀態隻能說明他風順子將要花費比別人百倍的精力和時間,而且還不能確定能否修煉成功。


    感受跟昨晚一樣的情形,風順子雖有失落,但臉上的那份堅毅並沒有讓自己放棄,他輕吐了一口氣,再次沉靜於狀態之中,靜坐的他深深閉眼,他額上的汗跡也在逐漸凝結成汗珠,這次的他定要讓自己看到腹脈之修在自己體內所產生的一個結果。哪怕是一個不一樣的感受也好,所以內心上的那份堅決從不動搖分毫。


    隨著時間慢慢的推移,晨霧在陽光下漸漸散去,隻是這時的陽光已是更加明媚閃耀一般,隱隱中透著炙熱又讓人很暖心的感覺,可在大石上的少年,卻是穩坐如石,兩眼深閉的他,並沒感到這些細微之態。


    萬全沉浸在自我當中的風順子,始終保持著他原有的姿勢,聚靈於腹,讓靈氣進入腹輪,化靈為真元催動體內腹脈之能形成,這個過程對風順子來說雖是緩慢,但是他卻從未停止,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順子突然感覺腹輪中的某部位,開始繞著靈氣在轉動,偶有餘熱孕出,這一輕微的變化讓他喜出望外,功夫不負有心人,腹脈之修總算是在體內有所迴應了,但此時的他卻並未鬆動絲毫,依然按口訣重複著每一步,希望新的奇跡再次出現。


    然而靈氣轉動散出的餘熱始終如舊,並未太多的變化,好事保持在那個部位,在風順子看來是否是時間未到,也許是凝聚的靈氣還不夠,因此才依舊沒有變化,因此他打算再將這一修煉持續下去。


    此時的玄界已是明陽高照,大多族人已是走出來石洞進行著他們一天的活動,他們有的朝深山打獵而去,有的朝著田間耕種而奔,有的閑暇之餘在切磋脈法,也有孩童之間的打鬧嬉笑,這恐怕就是玄族人一天的景象了,可這一切的發生並未影響那個少年絲毫,依然靜坐於此,在這僻幽的大石上,心中隻有自我,一切的聲息都在自己的感化之外。


    一婦人來倒石洞外,迎著旭日的陽光,她用手輕遮了下,向遠處望了望,一臉疑惑自語道:奇怪這一大早的會跑哪兒去了,飯也不吃。


    野冬剛好提著斧頭向外而去,見婦人在此便忙道:族母,你叫順子去哪兒了,怎麽一早就沒人影了,我正要叫他跟我一起上山去了。


    被稱為族母的婦人,見冬子正要出門,見這順子也沒跟冬子在一塊兒,心中就更是納悶不解,遲疑了一下便道:冬子,記住以後少帶順子去偏遠之處,在這玄界兇險甚多,尤其是那大山之巔。


    冬子憨厚的點了點頭。


    婦人又道:今日一早我便發現他不在,所以才出來看看,既然他沒跟你在一起,又能去哪兒了,說著她便望四周望去。


    冬子憨笑道:族母放心,順子從小就跟我冬子去過大山之巔一迴,除此就沒出過遠門,他一個人也不敢跑遠,再說這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有啥危險的。


    婦人臉色一正,沒好氣道:就是平日裏隨著你冬子的性子慣了,他才有仗著有你的依賴,越發大膽了,要是順兒有啥事,我定不饒你冬子。


    見族母已是發了話,冬子隻好收斂,便恭謹迴道:族母放心,下次我冬子絕不再犯,那大山之巔也隻有這最後一次了,他怔了怔又道:我冬子這就出去瞧瞧,看看這臭小子又跑哪兒了。


    說著他便快速向外溜去,族母的威嚴在整個族中,都是聖神的,無人不敬,婦人能在族中稱為族母,得到眾人的尊敬,那是向來已久,不光修為高深,還有不少功德,多少族人中的年輕一代都是族母親手帶大,因此被族人以族母敬稱。


    冬子也不例外,他從小便是孤兒,也是由族母養大的,因此在心中無不感恩戴德,可他這個人自幼灑脫慣了,最煩這些約束,麵對族母的訓斥,還是扯個托早早離去的好,要不然免不了頓訓斥不說,耳朵那份清靜也要遭受折磨一番,因此才逃命般溜走。


    婦人看著這冬子遠去,不禁無奈般的搖了搖頭,隻能在心中暗歎道:一個個真叫人不省心。


    隨後她又看了看豔陽,此時已快到正午時分了,卻還是不見這孩子的身影,臉上的擔憂之色悠然而起,雖說在這玄界的白天並沒有夜晚霧中的兇靈存在,但是異類妖獸也是常有的,而一早到現在便沒了人影,這怎不叫人擔心了,其實以婦人對少年的了解,她並不太擔憂這少年會有什麽危險,畢竟這是白天的玄界,而在她心裏最放心不下還是這修煉之事,她是最了解風順子的人,這孩子向來執固,怕就怕在修煉上太過執著,走不出內心的陰霾來,畢竟天賦拗不過天命。


    婦人沉思了會兒,便沿著這來石洞向後方尋去,當來到後方一僻靜之地時,她怔住了,腳步並未向前,臉上的那絲憂慮瞬間全無,更多的是一絲憐惜。


    望向一塊不大卻高聳的石尊,一個身影仿似一個雕像一般,穩立不動,在他周身盈盈蘊含著凝聚的天地之氣,隻是在這正陽下卻是顯得如此的稀薄,金黃的陽光透在他身上,化作滾動而下的汗珠,將他全身早已濕透,讓人感覺到身軀是如此的單薄瘦小。


    看著這個如玩命般的少年,婦人內心一震,一股心酸湧來,她幽幽站在那裏注視著少年良久,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個讓她永生難忘的夜,那一夜她親自將嬰兒抱起,玄界中的狂風和昏暗瞬間變得透亮平和,她依稀記得那晚的夜是玄界中最為聖美的一天,那晚的柔和也是至生讓她難懷,整個玄族人內心的那股波動也是從來沒有的,而這一切隻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如今不經意間竟是十多年過去了,眾人心中那份渴望也許沒變,而唯有變化的是這個嬰兒已經成人,他身上的那份堅毅和執著卻更加從容,也越發讓人無解。


    婦人滿臉感觸,眼角閃過了一絲淚痕,看向那個堅毅得讓人心酸的少年,夫人帶著心疼卻又甚感欣慰的笑了,迎著這旭日,隻見她將雙手舉在胸前,以作引決狀,然後深深閉眼,雙手掐訣向外一番,指向上空的旭日,隻見突然一股紫光之氣衝向天際,瞬間便與那耀眼的旭日融為了一體,不多時從旭日中卻折射出一股輕波之氣緩緩而下,朝少年灌頂而去,婦人施展脈法祭出旭日之靈氣,以助少年。


    一股渾厚的靈氣朝少年源源不斷的灌頂而來,靜冥中的風順子,瞬間被一股清涼之氣所彌漫,繞其體內迅速遊走,直抵腹輪深處,剛才饒其周圍的靈氣再無稀薄之感,而是渾厚就如龍卷將他包裹一般,冥靜中的風順子深感奇怪,怎麽會有如此奇遇,這是自己從來沒有的現象,可他此刻並未放鬆,而是接著這股突來的靈力,將它在體內煉化,轉為脈能,終於腹輪剛才出現餘熱的那個部位,隱隱出了一個小小的亮點,那個亮點十分微弱,感覺跟燈芯一樣,稍不慎就會熄滅一般。


    風順子內心有一陣波動襲來,那是心中的狂喜,他能隱隱感到這個像燈芯一樣的亮點,便是脈能在體內凝聚的光瓣之花,終於能修煉出真知的一片花瓣來,這讓他欣喜不已,那像燈芯一樣的亮點逐漸明亮透明起來,讓自己完全能感受到它的形狀,就是一花瓣狀,但是這個實象中的花瓣卻感人感覺很渺小微弱,在風順子看來這是來之不易的成果,心中還頗為擔心,深怕這光瓣之花熄滅後會永不浮現。


    而隨著靈氣的不斷湧入腹輪中的煉化也已經達到了極致,整個過程也並沒有發生什麽,風順子明白,現在已修煉出了這光瓣之花的一部分,要繼續修煉下一朵花瓣之前,必須得把第一瓣修成完整後方可繼續,至少在哪卷軸上是那樣敘述的,然而見現在修煉的這一花瓣,並未有新的變化,大量的靈氣輔助也是無用,這也表明已經達到了極致,這也讓風順子明白是適可而止的時候了,他逐漸收斂住氣息,調整好唿吸,讓靈氣不再行周天運轉,不多時脈輪深處的那光瓣之花,隨著腹輪逐漸的關閉而漸漸淡化消失。


    對於這一感覺,風順子很是擔心,怕那修來的成果會浮而不見,自己在心中便又小試了一把,將腹輪重新開合,直到那如火焰般的實象重現出現時,他才鬆了口氣,調整好心態,他緩緩睜眼,感受著全身從未有過的力道,卻早已忘記自己那全身濕透的上衣和麻木的身軀。


    他緩緩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感受那強烈的旭日,這才發現時辰再已過了正午,不禁在心中感歎,時間過的還真快,可在剛才他能明顯感到,有股旭日之光的靈氣朝自己瘋湧而來,再次望向那刺眼的旭日深感納悶時,卻感到身後不遠處一股再無熟悉的溫柔。


    風順子豁然轉身,望向一旁的婦人,滿臉感動的叫了聲:族娘。


    婦人聽見那叫聲,心中蕩漾著欣慰,即是一臉肅靜又是一是股心疼,柔聲道:傻孩子,即是要修煉,也應該把早飯吃了再去,何苦這麽不要命了。


    少年心中一股莫名的感動湧來,望著婦人此時的他很想哭,更想去擁抱這個將他一生養大的偉人,可最終還是隱忍於心間,眼角一陣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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