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寂靜的小巷中,充斥著薑悅的抽泣聲。


    或許是因為同齡人,或許是救命之恩,更或許是他的溫柔。


    一時間薑悅伸手抱住他,哭的更加大聲。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許是想到自己,他慢慢地伸出手輕拍她的後背。


    我們畏懼這世界任何一點不好的因素,可如果沒有這些,那我們究竟該如何長大。


    倘若這些,又是否是人生中應該經曆的事情?


    此時的薑悅還不懂這句話,她隻是一個受了傷害就會哭的小孩,哭聲裏有她的畏懼,有她的委屈,亦有她的微光。


    過了一會兒,哭聲漸止。


    “你看你,紅紅的眼睛跟小兔子一樣。”男孩淺笑著,小兔子應該能安慰到她吧。


    她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一會兒送你迴家,好嗎?”


    她依舊不說話,雙手攥緊裙角。


    覺察到她的動作,男孩覺得心口有些悶。


    故事裏講到,刺蝟為了躲避獵物的追捕,會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它的刺在傷害壞人的同時也在保護自己。


    可眼前人卻是一隻剛長出嫩刺的幼崽,還沒長大便要學著對抗世界。


    “裙子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壞人。”從口袋裏翻出糖果遞給她,“我害怕的時候就吃糖,所以,以後不要害怕穿裙子。”


    男孩的笑感染著薑悅,她猶豫的接過糖果。


    眼前的人明明和她一樣大,卻老秋氣橫。


    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小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了一道口子。


    剛剛被裙子遮蓋,男孩並沒有立刻發現,瞅了瞅傷口不是太深,“我去給你買創可貼。”


    剛要起身,小手拉住了他,搖了搖腦袋。


    臉上還布滿淚痕,見如此他撓撓頭,“對不起,我太著急了,那你和我一起去。”


    薑悅又搖搖頭,手還是沒有鬆開。


    正巧,另一個男孩迴來,手裏還提了一包東西。


    注意到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他有些詫異,“我讓你陪她,你倒好。”


    說完,從袋子裏擺出瓶瓶罐罐,看清上麵的字後,一句疑問響起。


    “你怎麽知道她受傷了。”


    “剛剛注意到的。”


    見男孩笨拙的手法,他又問道:“你到底行不行?”


    “要你管。”昨天剛學的知識,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可身邊這個人太討厭,搞得他都忘記下一步該如何。


    這時候的薑悅突然笑了,他們……真的好像小大人,讓她感到溫暖。


    安慰她的男孩見她笑了,心中也不免鬆了口氣。


    “其實,你很勇敢。”


    雙眼慢慢聚焦,迴過神的薑悅發現眼角有些濕。


    “今天就練到這吧,我晚上還有點事。”


    後來,是他們送她迴的家。


    爸爸親手將那個男人送進監獄,給她換了訓練場,也換成女教練。


    那段時間,她每天都不說話。


    為此,還看了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


    可對她來說,那個男孩就是她的心理醫生。


    也是她灰暗的經曆裏照射的光芒。


    後來,她甚至想找到那個男孩。


    可老爸是這樣跟她說的,悅悅,隻要是有緣分,一定會再相見的。


    南華飯店坐立在市中心,離訓練場並不遠。


    剛進大廳,就有服務員熱情迎上來,“你好,請問有預定嗎?”


    薑悅看看手機,還沒到約定的時間,“一位郝先生定的。”


    服務員點點頭,“在雅苑包間,請跟我來。”


    這名字還真是別致。


    進了包間,不由感歎,隻是幾人吃飯,用得著這麽大手筆嗎?


    二十人大圓桌,懸空吊燈,檀木桌椅。牆上雕刻著山水壁畫。


    主位上坐著一個男人,正在翻閱著菜單。


    威儀孔時,儼乎其然。


    在看見服務員領人進來時,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小悅,真是女大十八變,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盡管他是笑著說的,薑悅依舊覺得很嚴肅。


    尋了個空位坐下,“郝叔叔謬讚了。”


    有個問題在她心裏壓了很久,也是借今晚這個難得的機會,正要出口,包廂的門被打開。


    溫筠身上那件墨綠色長裙,薑悅隻見她穿過一兩次。


    她身後跟著一位少年,紋理短發,蓬鬆有型,目測比薑悅高半個頭。


    溫筠率先開口,溫婉優雅,“抱歉,來晚了。”


    隨後,在與主位相隔兩個椅子的地方落座。


    郝尚雄放下菜單,淺笑,“是我來早了。”


    少年從一進門就盯著薑悅,選擇了與她相鄰的位置。


    “小霸王,這麽久沒見,你越發像個女生了。”


    薑悅還未開口,主位的人嗬斥著,“思彧,你越發沒有禮貌了,怎麽跟妹妹說話呢?”


    郝思彧臉上的表情揪成一團,“爸,你是不知道,小時候我就想吃她一塊糖,結果被她給揍了一頓。”


    薑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頭都沒抬,“難道你不知道擅自動別人的東西很不禮貌嗎?”


    溫韻出來打了個圓場,畢竟是兩家的孩子,“不妨咱們先點菜吧。”


    剛吃幾口,耳邊又傳來聒噪的聲音,“聽說你學習不太好啊,要不要哥哥給你補課啊。”


    薑悅想到了大神,眼神暗淡下來,他已經很久沒聯係自己了。


    “我已經有家教了。”


    身邊的人剝著蝦殼,嘴邊掛著一抹笑,略帶驕傲,“哥哥可是全年級第二,這麽不給麵?”


    第二又怎麽樣。


    她沒有迴答,而是豎起耳朵聽對麵那兩人談話。


    隱隱約約聽到u盤,書房之類的。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拿走她的餐盤,又將一盤蝦肉放到那裏。


    她歪了頭,手指向盤子,看著身旁的人,眼神中帶著不解。


    “哥哥剝的,吃!”


    拜托,你這哥哥當的也太順手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郝思彧的生日在她之後。


    這頓飯,薑悅是被照顧的那一個。


    接近初秋,晚上的風帶著些許涼氣,吹動著薑悅的裙擺。


    郝思彧脫下黑色外套遞給她,見她不接,直接披到了身上,臉上笑著,“別跟哥哥客氣。”


    “衣服兜裏有糖,要吃自己拿,我可不像你那麽小氣。”


    很快,門前經理就把車開了過來。


    母女二人坐在後排,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前方傳來郝叔叔雄厚的聲音,“悅悅要補課的話可以找思彧,他學習還不錯。”


    “不用了,謝謝郝叔叔。”手摸著口袋,裏麵有糖紙嘶嘶的聲音。


    三個紅綠燈後,車駛進了小區。


    在燈光通明的路燈下,母女二人下了車。直到車再次駛離小區,兩人才進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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