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演武場上。


    全場所有人都翹首以望,以為獨孤一鶴還會迴來,可過去許久,還是不見獨孤一鶴,最後不得不無奈的認清現實:


    獨孤一鶴跑了!


    “獨孤一鶴居然跑了?!”


    “堂堂峨眉掌門,竟然就這麽跑了?”


    “什麽狗屁掌門?還刀劍雙殺?去他奶奶的。”


    ……難以接受的眾人說話自然很難聽,尤其是那些不遠萬裏專程趕來的人,更是指名道姓的開罵。


    峨眉弟子怎能聽得下去?紛紛拔劍,怒目而視。


    “你說什麽?”


    “閉上你的臭嘴。”


    “敢在峨眉派撒野?”


    “怎麽?許你家掌門怯戰而逃,還不許我說道兩句。”


    “就是。”


    “事實就擺在眼前,還有必要遮羞嗎?”


    ……人群分成了兩個陣營,一方是峨眉派弟子,一方是罵獨孤一鶴的人,兩方爭吵不休,劍拔弩張,亂成一團,眼看就要演變成一場大規模衝突。


    “諸位!”


    一道人影,於此時躍上高台,大喝一聲,引來眾人側目,也讓緊張的局麵得以緩和。


    此人正是少林方丈師弟苦智大師。


    “諸位能被邀請來峨眉觀戰,皆是我武林之中的英豪翹楚,何以如市井潑婦般撕罵?傳出去,豈不貽笑天下?”


    聞言,那些扯脖子互罵的人,不禁老臉一紅,拔刀拔劍的,也都默默收起了各自兵器。


    倒不是說他們就這麽聽話,而是眼前這位苦智大師,乃是少林高僧,方丈師弟,不僅在少林,在武林中也是享譽已久的尊貴人物,在場絕大多數人在他麵前,隻能算是小輩,且因為少林方丈久不出山,世俗之事皆由幾位師弟代理,故而這位苦智大師,也是下一任少林方丈的有力候選人之一,不然以他們心高氣傲誰都不服的脾氣,也不可能這麽聽話。


    “大師所言極是。”又有一人躍上高台發聲。


    這人一身玄色道袍,腰係七星寶劍,正是來自武當派的石雁道人,他登高而唿,“獨孤掌門去向不明,我等應該查清原由,再做定論。”


    先有少林禪師,後有武當道人,總算是將混亂的局麵安撫住,不過現場也有人小聲議論,隻是議論的不再是消失無蹤的獨孤一鶴,而是台上的石雁道人。


    “他腰間的劍好生眼熟。”


    “那不是無黨派的掌門佩劍嘛。”


    “看來武當下一任掌門,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石雁道人乃梅真人首徒,接任掌門之位,也是合情合理。”


    ……石雁道人雖人已中年,心性成熟,但是麵對此情此景,心裏仍忍不住生出一絲自得,直到看見李楊往台下走時,才迴過神來,上前攔住。


    “且慢。”


    李楊有些疑惑的看著石雁道人,“你是?”


    石雁道人心裏那絲自得瞬間就被打擊掉了,迴道:“武當石雁。”


    “喔。”李楊點點頭,平淡的反應,讓石雁道人有些不悅。


    這是真不認識自己,還是裝的?


    “有事?”李楊看石雁道人攔在身前不肯讓路,不由發問。


    石雁道人提高嗓音,對李楊說,也是在對在場所有人說,“在下不才,不敢對獨孤掌門的行為妄加揣測,說起來,我還得管獨孤掌門叫聲前輩。”


    何止前輩,叫聲師叔都不為過。


    峨眉、武當、少林三派因為皆是出家人的緣故,本就關係匪淺,其中少林由來已久,超然物外,所以峨眉和武當的關係最為莫逆,門下弟子互通有無,多以同門之誼論交,而獨孤一鶴與石雁師傅梅真人是同輩人,所以按輩分,石雁是可以管獨孤一鶴叫聲師叔的。


    石雁的話,無疑贏得了在場峨眉派弟子的好感,連其他門派也是,畢竟尊師敬長是人人稱讚的美德,放之四海皆準。


    石雁這番話後,才將話題引到李楊身上,“如今獨孤前輩去向不明,在場人中,當數閣下最為清楚,所以還請閣下交代清楚再走。”


    “交代?”


    李楊眼睛眯了眯,“你幹脆直說,是懷疑我對獨孤一鶴做了什麽,讓我認罪,不就完了嘛。”


    窗戶紙捅破了。


    原本還算客氣的氣氛,立馬變得有些緊張。


    石雁道人略有些尷尬,但還是語氣不改,“不敢說懷疑,隻是閣下與獨孤掌門距離最近,且又交手數個迴合,如果說真有人對獨孤掌門做了什麽,全場之中,就數你有嫌疑,否則,以獨孤掌門的武功,豈會戰至半途而去?”


    窗戶紙既然捅破,他索性直接說開了。


    的確,獨孤一鶴跑得太奇怪,邀請天下門派來觀戰,安排了這麽大一場陣勢,難道就隻是為了在天下人麵前丟人現眼?若說這裏麵沒有隱情,鬼都不信,而要調查的話,李楊這個和獨孤一鶴剛剛交過手的人,自然是第一嫌疑人。


    理是這麽個理,但是這種懷疑碰到誰頭上,誰都無法接受,要是脾氣差的,可能當場就翻臉了。


    李楊脾氣算是好的了,伸手指了指獨孤一鶴消失的方向,“你的問題,應該去問獨孤一鶴。”


    “這……”石雁道人麵露難色。


    他自然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去找獨孤一鶴本人問個清楚,可他更知道,這裏是峨眉派的地盤,有些地方不是他說能去,就能去的,甚至提也不能提,因為會損害到武當和峨眉兩派的情麵。


    果然,馬上就有峨眉弟子跳出來,指著李楊鼻子,怒道:“放肆,後山乃我峨眉禁地,列祖列宗安寢之所,本派弟子尚不能隨意出入,豈是你說去就能去的?我看你是存心找茬。“


    因為掌門師尊跑了,峨眉弟子全都臉上無光,憋了一肚子氣,這名弟子就是典型,現在又聽李楊提出,讓石雁道人進入自家禁地的無禮要求,更是忍不住了,當場拔劍,怒衝衝的朝李楊攻去。


    這名弟子也算是峨眉弟子中,比較優秀的一個,一套峨眉劍法使得爐火純青,可在李楊眼中,卻是漏洞百出。


    李楊沒有說話,眼睛瞅準一個漏洞,腳下不動,隻是抬起了手中飛虹,劍尖緩慢而又精準的,插入這名弟子劍法施展的軌跡之中。


    這名弟子正揮舞著峨眉劍法興起,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就看見一抹劍鋒,突然進入了自己的施劍軌跡中,將後續的峨眉劍法招式變化統統打斷,甚至連他手裏的劍,也被斬斷。


    看著手中半截斷劍,這名弟子方才想起,李楊手裏用的,可是葉孤城的寶劍,而他用的,則是剛入門時,門派統一下發的製式鐵劍。


    劍不如。


    人,遠遠不如。


    這名弟子終於無奈的認清事實,閉目等死。


    這時,一股柔和的力道從他身後傳來,裹挾著他的身體,帶到了一邊,等他再睜眼,卻見自己已經到了少林苦智大師的背後。


    “多謝大師相救。”這名弟子再笨,也明白了是誰救的自己,連忙躬身道謝。


    苦智大師微微頷首,“年輕人有血性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這話說得很委婉,但是這名弟子還是羞愧難當,低著頭,跳下高台,躲入人群,不敢再強出頭了。


    “大師這招鐵袖流雲,總是讓我百看不厭。”李楊出聲道,並未因為苦智大師橫插一手而生氣,反而還有點打招唿敘舊的意思。


    苦智大師朝李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江南一別,許久不見,施主劍法之精妙,亦令貧僧自歎不如。”


    “哈哈,都是曾在一個飯桌上坐而論道的朋友,切莫傷了和氣。”花如令帶著和善的笑容上台,當起了和事佬。


    “這樣吧。”花如令麵朝峨眉派眾人,提出了一個建議。


    “以老朽的名譽做保,讓眾人進入貴派禁地,事後,若是貴派禁地內任何一物有損,老朽雙倍賠償,沒別的意思,單純隻是想和獨孤掌門說說話,了解一下情況,若是有什麽隱情,今日我等江湖朋友都在,也可幫襯一二,諸位以為如何?”


    台下的人自然沒有意見,要進的又不是他們門派的禁地,唯獨峨眉派的人還是強烈反對。


    花如令不愧是商賈起家,把生意做大到天下首富的人,一番討價還價的功夫施展出來,沒一會兒,說服了峨眉派門人,改由各派統一選出幾個代表,在峨眉派的帶領監督下進入。


    “走吧。”一個峨眉派長老,衝李楊很不善道。


    “我若是不去,你們峨眉派也不會讓我走吧。”李楊冷冷道,麵色更不善,換誰被當做嫌疑人,又被強迫留在當場,都不會有好態度。


    “你當然不能不去。”石雁道人開口道。


    怎麽哪兒都有這道士?


    李楊嘴裏哼了一聲,沒有搭理石雁道人,直接下台,進入到各門各派選出的代表人中。


    他卻不知,峨眉和武當的關係,不說親如一家,好歹也是有上百年的交情,如今獨孤一鶴不在,石雁道人要是沒碰上也就罷了,既然碰上了,自然要站出來為峨眉派說話。


    石雁道人、花如令、苦智大師也都下了台,迴到各自陣營中,並隨後和葉孤城、西門吹雪、金九齡等一眾高手,組成各方代表,在峨眉門人的帶領監督下,一並來到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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