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


    看著情兒背影消失於視線中,李楊放下手裏的碗筷,擦了擦嘴,那慢條斯理的樣子,哪裏像是要追。


    女人是需要追的。


    但是注定追不到的女人,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李楊早已看出,情兒與普通的女人不同。


    或許是經常遊走於風月場所,見慣了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她比尋常的女人更多了份嫵媚,更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來謀取利益。


    可以看到,情兒在閻府時,對看守、對他,尤其是他,使用過不止一次美人計,瞧那得心應手的樣子,顯然是深諳此道。


    難以想象,過去會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又有多少男人,最後什麽便宜都沒占到,卻被利用完後直接拋棄?


    這樣的女人,對男人的手段了解太多,懂得太多,見過太多,以至於,根本不是送兩朵花、砸點錢、玩幾次浪漫就能追上的。


    就像剛才,一路上情兒都在跟著李楊,可在確定無法撬開李楊的嘴後,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是勢利眼嗎?


    在李楊看來,這才是成大事的人。


    如果不是生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或許情兒能有一翻大作為。


    而李楊這樣的,注定隻能當一個浪蕩子。


    ……最有錢的浪蕩子。


    李楊嘴上又帶上了習慣性的微笑,喚來小二,付過賬後,起身就要再迴閻府奪寶。


    有了解藥,沒了情兒,現在才是李楊奪寶的最好時候。


    沒有情兒那雙眼睛盯著,他才好開金手指。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解藥隻有十二顆,金銀珠寶卻不計其數。


    十二顆的解藥量,顯然無法解這批財寶的毒藥量。


    “能拿多少算多少,反正都是白來的,沒必要糾結。”


    李楊倒是心寬。


    走出客棧,看了看去向閻府的路。


    李楊正想著要不要買輛馬車時,一個綠衣小童走到李楊麵前,二話不說,上來就先彎腰深鞠一躬。


    “敢問這位大爺,可是李楊李公子?”


    找我的?


    李楊暗道納悶。


    在山西,他可沒有認識人。


    眼前的綠衣小童,他也從來沒有見過。


    “是我。”李楊先點頭承認。


    綠衣小童沒有抬頭,彎著腰,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雙手端送於頭頂,畢恭畢敬道:“這是我家駙馬爺,讓我交給您的信。”


    “駙馬爺?”李楊感覺腦子裏的問號,都快從頭頂跳出來了。


    什麽時候,他又和駙馬爺扯上關係了?


    “是的,就是駙馬爺。”綠衣小童肯定道。


    “您看過書信就明白了。”


    李楊目光含著深深的疑惑,看了綠衣小童一眼。


    這小童,雖然說話得體、舉止恭敬,看著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家奴,可是聲音卻顯得有些造作。


    李楊可是玩聲音的行家,當初在龍門客棧世界,還冒充過明憲宗的聲音,將萬貴妃帶上了人生巔峰。


    所以,他一下就聽出了,綠衣小童是在壓著聲音說話。


    一個小家奴,為什麽要刻意壓著聲音說話?


    李楊不知道。


    他又不是無所不知的神。


    再看小童端著書信的雙手,又白又嫩,還有些肉乎乎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奴才的手,倒像是富貴人家,從沒幹過活的少爺小姐的手。


    好可疑的孩子!


    李楊心裏對綠衣小童打上了警惕的標簽,略微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拿過小童手中的書信。


    信封上寫著四隻,像是狗爬一樣的小字。


    “李兄親啟。”李楊瞪著眼睛費了好半天才讀出。


    “能寫出這字的,一定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李楊嘴裏嘀咕一聲,看信封並沒有問題,又隔著信封摸了摸。


    除了摸到一張紙外,並無異常。


    這才拆開信封,取出信,艱難的閱讀起來,再加上自己的翻譯,大概得出了一段完整的內容:


    “抱歉,我在途中,巧遇大金鵬王座下丹鳳公主,故而來遲,萬望見諒,今,將攜公主殿下而至,必不令兄,獨守閻府……”


    不用看落款了,從這封信的內容上,李楊便已知道是誰了。


    陸小鳳。


    陸小鳳是駙馬爺?


    李楊腦中第一個冒出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


    原來陸小鳳寫字這麽醜啊。


    都說人如其字,他卻是字不如人。


    李楊心裏也不知是好笑,還是嘲笑,頗為莫名幾分得意,將信疊好,收入信封中,然後……


    丟掉了。


    是的,就是丟掉了。


    綠衣小童愣愣的看著地上的書信,“這……”


    “書信嘛,看完就行了,留著也沒用,你也迴去複命吧,就說書信我看到了,晚上我會在這家客棧等他。”李楊隨手指了指身後的客棧,囑咐兩句,便轉身大步離開。


    當轉身的那一刻,


    綠衣小童的眼神倏地變了,變得無比銳利。


    大步躍前,來到李楊背後。


    手一抖袖,一柄鑲著寶石,金光閃閃的短劍滑入手中。


    刺出,刺向李楊後心處


    三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毫無間隙。


    天知道這綠衣小童在動手前,到底演練過多少遍,才能有如此又快又狠又準的一擊。


    連李楊都想要為綠衣小童喝上一彩。


    一記刺擊其實沒什麽。


    但是在綠衣小童這個年紀,能做出如此精準、且把握時機如此巧妙的一擊,就十分難能可貴了。


    隻可惜,提前露出了太多可疑點,讓李楊有了防備。


    偷襲的優勢,已然喪失了。


    此刻,李楊更是一轉身,手不偏不倚的抓住了綠衣小童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捏。


    “啊”


    綠衣小童疼得大叫一聲,手掌條件反射的張開。


    “咣當”匕首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武器就這樣被輕鬆去除了。


    一隻手更是被人鉗製住。


    饒是如此,綠衣小童依舊沒死心,抬起另一隻手,握成小拳頭,砸向李楊麵門。


    李楊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捏著綠衣小童腕部的手,再次用力一捏。


    “疼疼疼疼……”綠衣小童疼得嘴裏一個勁在叫疼,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哪裏還有力氣還手。


    “這迴該老實了吧。”李楊捏著綠衣小童的手沒鬆,蹲下來,準備好好拷問一翻。


    綠衣小童卻忽然抬起頭,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邊哭還邊喊,“救命啊,快來人呐,這個壞叔叔要非禮我,各位好心人,救救我。”


    這時她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聲音。


    竟然是個女娃娃。


    “放開那個女娃!”當場就有好心人站出來了。


    “光天化日,竟敢欺淩弱小,還有沒有王法?”又一個打抱不平的,衝李楊喝道。


    “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什麽人呐。”


    “就是。”


    “剛才我怎麽好像看到,是那個小娃娃先動手打人的。”


    “一定是那男的先欺負人了,要不然那麽小的一個女娃子,能跟他這樣的大人動手嗎?”


    “說的也是。”


    ……街道上過往的行人,紛紛指責李楊,抱打不平。


    一時間,李楊反倒成了人人喊打,非禮女童的變態惡棍。


    李楊無奈的低頭看向女童。


    這小屁孩,本事不大,裝可憐倒是一絕。


    這種事他根本說不清。


    有誰會相信,是一個小女童先來刺殺他,他才被迫反擊的?


    年齡,是女童天然的保護傘。


    有些事,就是這樣,沒道理可講。


    當講不清道理的時候,還非要講道理,那就是愚蠢。


    李楊不蠢,所以衝綠衣女童說道:“你贏了,小鬼。”


    說完,鬆開女童的手,站起身,看向街上那些還在不依不饒的“好心人”。


    “長沒長眼睛,非禮?我腦袋進水了,非禮這樣的?”李楊很不悅的喝道。


    興許是被李楊的強橫態度嚇到了,“好心人”們齊齊啞火了。


    李楊也沒興趣和他們理論什麽,強行撥開人群離去。


    反倒是那綠衣小童突然從地上爬起來,鑽過人群,追向李楊,同時嘴裏很不忿的喊道:


    “什麽叫腦袋進水非禮我這樣的?我這樣的怎麽了?憑什麽就不能非禮?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喂,喂,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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