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凰權瞳孔渙散,氣息漸無,隻直視著夜姬,隨之伸出顫抖的右手,指向龍床頂上。隨著上指右手猛然下落,禦凰權頭一偏,轉眼身亡。


    禦凰權也沒想到自己連番算計,到了最後,竟死在想也想不到之人的手裏,若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就不知他會如何抉擇!


    燭陰伸手一探禦凰權,果然死了,道:“夜姬,禦凰權錯看了我,他一直以為我對大哥不滿,所以才暗示於我,若我早些悟出,就能救下大哥性命。”


    見了燭陰自責,夜姬隨之上前自後緊緊抱住燭陰,輕聲道:“先生何須自責,他要算計劍主,必然防不勝防!何況,若先生告訴劍主禦凰權欲加害於他,劍主不是一直猜忌、提防先生嗎,又與禦凰權交好,也不一定會信,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燭陰苦笑搖頭,道:“夜姬,大哥提防我,不過是我自己的猜測,誰也不知真假,現在大哥身亡,此事休要再提。”


    夜姬又放開燭陰,隨之走到他身前抱住,隻把頭輕輕靠在胸前,道:“先生說那血劍少修為不在先生之下,現在劍主身亡,他會不會為了伏海名鑒劍主之位,也要與先生一爭短長?”


    燭陰伸手撫摸著夜姬秀發,道:“你放心吧,我那侄兒已做了劍主,他若再看到我有了你與政兒,定不會再為難我。若他真……我也不懼他,至少現在不懼他。”


    夜姬道:“先生放心,待政兒繼位,整個神照國都是先生的,一個小小的伏海名鑒算什麽!”


    燭陰雙手把住夜姬雙肩,輕輕扳起,道:“現在禦凰權身亡,我們在朝中沒有任何勢力,政兒如何繼位?若禦凰權駕崩的消息傳開,其他皇族之人怕立馬就會展開爭奪,到時豈有我們立足之地?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瞞住禦凰權身亡之事!禦凰權身為東海神皇,你要阻擋其他宮女、內侍入內伺候應該不成問題,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管狐,得想個法子再除去他方好行事!”


    夜姬道:“我曾聽禦凰權說過,一旦彭侯利用完,就是彭家的末日。先生說彭家之人突然消失暗都,依我看,不是被禦凰權秘密派人誅戮了滿門,就是逃走了。無論哪一種情況,彭侯必然心恨禦凰權,至少是極其不滿的,我們何不想個法子聯絡彭侯,請他相助。彭侯做近衛大督多年,對暗都近衛有極大的掌控力,在軍中也有不少故吏、舊友,隻要他願意助我們,何愁大事不成?”


    燭陰輕笑道:“你也太天真,彭侯若恨禦凰權,誰知他會不會也恨政兒?何況你也說了,彭侯任近衛大督多年,若要請他助我們,該許他何等高位,大將軍還是相國?若他家人無事還好,若真被禦凰權處置了,說不定就是引狼入室,何況他還不一定有心助我們,我看此事需得再斟酌斟酌。”


    夜姬點頭道:“就依先生!”隨之瞟了一眼身亡的禦凰權,續道:“先生,先處理一下禦凰權吧,若被人看見,就瞞不住了。”


    燭陰點頭道:“你去一旁歇歇,我來處理吧。幸而現在天涼,短時間內也臭不了。隻是政兒那邊,既要照看他,又不能讓他來這裏,你又不能輕易離開,該如何是好?”


    夜姬道:“我早吩咐了奶媽好好看著,幾日想來無妨。這幾日,我們定要想出一個穩妥的法子,否則若有重臣求見,就算殺了管狐也沒用。”


    夜姬到一旁坐了後,隻看著燭陰將禦凰權遺體搬到龍床上去,用被子蓋好,隨之又仔細清理了血跡,閑來無聊之下,就四處張望。


    片刻後,夜姬見燭陰已收拾的差不多,就走過去道:“先生,禦凰權臨死前用手指著龍床之頂,也不知道啥意思,是說我們必將遭受天譴嗎?”


    燭陰伸手一刮夜姬鼻子,輕笑道:“娘娘啊娘娘,哪有什麽天譴,若想知曉禦凰權是什麽意思,上去瞧瞧不就知了。”


    夜姬隻對燭陰喚她“娘娘”不依,嬌嗔之下,就捏緊粉拳去打燭陰。二人打鬧片刻,燭陰拍了拍夜姬,道:“我上去瞧瞧。”


    夜姬點了點頭後,燭陰縱身上了龍床之頂,仔細查看了片刻後,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隨之縱身落地,搖了搖頭,道:“不見可疑之處,或許真是你想的那樣!”


    夜姬隻仰天望著殿頂,伸手一指,道:“先生,我總覺得殿頂之畫有些奇怪,平常倒沒注意到那畫,今夜見了禦凰權一指,總覺得怪怪的。”


    燭陰聞言,抬頭一望,隻見那殿頂中間一幅畫,卻是畫的一女子抱著孩子跌坐在地啼哭,旁邊五位男子拉拉扯扯,唾沫橫飛,似是爭吵。


    燭陰點頭道:“確實有些奇怪,從未聽說過有人將畫貼在屋頂,何況還是這般不著邊際的畫。”說著,就瞧了瞧夜姬,見夜姬俏臉一紅,忙住了嘴。


    夜姬自然發現了燭陰的尷尬,隻上前拍打,嬌嗔道:“反正與你無關的,你又多想些什麽!”隨之再想,臉更紅的發燙,續道:“是我對不起你!”說完又自後抱住燭陰。


    燭陰伸手握住夜姬環抱著自己的玉手,歎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若非我懼怕兄長的疑心,不敢離開伏海名鑒,這些年也不會苦了你。”


    夜姬一時摟的更緊,道:“沒想到先生一迴就是這麽多年,竟未再見先生一麵,若非劍主離開大荒島前問先生,先生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離開伏海名鑒,也就不必再來暗都瞧我?”


    燭陰仰天道:“是我害了你,若非我怕死沒有勇氣,又豈會丟下你一人在這京師,任人欺負!”


    夜姬輕輕搖頭道:“先生不用自責,那人已經死了,是杵尊老王爺殺的。我一直以為老王爺早告訴了禦凰權,今夜看來,怕是誤會了。”


    燭陰歎道:“老王爺向來和善,沒想到年老奔波,竟被親人所害。”


    夜姬驚道:“真是禦凰權害死了老王爺?”


    燭陰搖頭道:“江湖傳言,我也不知真假。不過無風不起浪,想來老王爺之死,禦凰權怕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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