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申又守了幽姬兩日,別說人,連蒼蠅也少見,也不知是那人尚未收到消息,還是因不大了解軍中的情況,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在等待時機,抑或以為幽姬已死,已經遠走。


    這兩日,軍中關於蕭子申與幽姬的謠言越發多了起來,還越傳越難聽,不時又夾雜將士請命北上破敵的聲音,甚至傳出了蕭子申貪生怕死、不敢一戰的雜言,使蕭子申更添煩惱。


    這一日夜裏,蕭子申正在帳外隨意走走,思考著如何解決目前的困境,以及接下來的戰法、應對之道,忽聞聲道:“蕭將軍尚未歇息嗎?”


    蕭子申見是天井下走了過來,道:“天井將軍不也尚未歇息!”


    天井下搖了搖頭,隨之負手仰天一歎,道:“大敵正在眼前,正該居安思危、勠力報效二殿下,沒想到竟與大軍坐等在此處,日日無事,又如何睡得著?蕭將軍說是也不是?”


    又是這話,蕭子申聽得隻皺眉頭,道:“天井將軍真想出戰?”


    天井下道:“不隻我想出戰!”隨之雙掌連擊三掌,續道:“蕭將軍再問問他們!”


    隨著天井下語落,附近瞬間湧出大批將校,隻往蕭子申二人說話處聚來。眾人走近後,先拜見了天井下,才對蕭子申抱拳道:“卑職等向蕭將軍請戰!”


    蕭子申見眾將校話一完,隻與天井下站了一起,如何不知他們是約定好的,心裏暗哼一聲,就看著似笑非笑的天井下,道:“天井將軍與眾將士真想北上一戰?”


    天井下抬手環指眾將校,含笑道:“蕭將軍,如今情況,不是清楚明白,又何須末將多言!”


    蕭子申點頭道:“既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說其他的,免得有人說我阻攔他建功立業、封妻蔭子,蕭某可承擔不起如此大的罪過!但軍是殿下的,令也該出自殿下,天井將軍與眾將一意出戰,那就去請示殿下吧,若殿下同意,我自不再阻攔!”


    天井下聞言一正,道:“蕭將軍此話當真?”見蕭子申冷然點頭,續道:“那好,末將待會就派人去請示殿下,隻望蕭將軍莫出爾反爾!”


    蕭子申輕笑道:“若是殿下軍令,蕭某也隻有服從的份,豈有反對之理?”話一出口,對眾人一抱拳,轉身就離開了。身後隻傳來眾人的歡唿之聲。


    原本蕭子申還抱了幾分希望,隻望複無常能權衡利弊,不說責問天井下一番,至少也要阻止他們盲目出兵北上吧,沒想到竟同意了!


    此時的蕭子申思及彭侯“弓弦拉的過緊”之言,隻搖頭想:“看來怕也是複無常之意!”


    天井下得了複無常迴話,不待次日,隻前來問蕭子申是否親自統軍北上。蕭子申出言留守後,天井下隨之就分撥了一半兵馬,當日就領軍北上,也算給蕭子申留了兩分麵子!


    天井下帶著親信將校領軍北上,留下那些將校,雖不知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但至少表麵上對蕭子申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蕭子申終於清淨了下來。


    沒想到才過去五日,北麵就傳來天井下北上大軍被伏擊的消息,天井下身被重創,被困西平郡東南方的峽穀裏。


    蕭子申看著帳內帶血跪著的來請救兵的校尉,頓時拍案而起,喝道:“天井將軍直取西平城而去,就算敗退,怎麽又被圍到西平郡東南去了?為何不沿路突圍返迴?”


    那校尉磕頭道:“迴蕭將軍話,天井將軍本是帶著眾人往西南迴軍,沒想到後路被斷,血戰之下,我軍被南北夾擊,節節敗退!隨後天井將軍又帶著眾人往西去,又遇伏擊,自此三麵被圍!天井將軍親自率軍突圍不成後,隻好領著眾人往東撤退,隨之就被包圍在了西平郡東南之地!天井將軍正是在領軍西突之時被亂箭所傷!”


    蕭子申聞言,心火更起,隨之怒然走到那校尉身前,道:“既遇伏擊,為何不早來報信,卻偏偏拖了這般久,致使大軍被困?”


    那校尉聲顫道:“是……是……”


    就在此時,帳外突然傳來冷聲,道:“是不是天井下自傲自大,以為一個小小的西平郡守,就算僥幸伏擊了他,也不是他的對手,自以為能敗退敵手,所以才未派人迴報險情?”


    那校尉聽得是彭侯的聲音,頓時臉色一變,慌忙就跪著轉身拜道:“卑職拜見彭將軍!”


    彭侯冷哼一聲,也不理他,隨之走到蕭子申麵前,對蕭子申施禮後,道:“蕭將軍,殿下已知天井將軍被圍,特命我率軍前來,會合蕭將軍之軍,一同北上解救天井將軍,尋機破敵!”


    蕭子申道:“殿下已得了消息?”


    彭侯瞟了那跪地的校尉一眼,道:“想是天井將軍不大放心,所以也派了人急報去西海城,所以我才率軍趕了來!”


    蕭子申也看了那校尉一眼,點頭道:“沒想到遠在後方的西海城竟比我還早收到消息,看來是我失職了!”


    蕭子申雖言失職,彭侯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搖頭道:“蕭將軍何必與那天井將軍一般見識,如今最重要的是解救出被困兵馬。還請蕭將軍不計前嫌,親自率軍北上,殿下吩咐,末將亦遵從南陽郡王之令!”


    彭侯說著,就單足跪地拜向蕭子申,自居末將!


    蕭子申忙伸手扶起彭侯,道:“彭將軍,這如何使得!既然殿下命彭將軍率軍前來,自該彭將軍號令三軍才是,豈有我僭越之理!”


    蕭子申心裏其實是不想再與他們窩裏鬥了!那天井下隻是郡守,就與蕭子申爭權,彭侯身居近衛大督,位高權重,之前事不關己,自然話說的好聽,現在二人要一同領軍,誰知他心裏到底怎麽想,蕭子申為了一勞永逸,所以就推辭起來。


    沒想到彭侯不僅不起,反而改了雙膝跪地,隻拜道:“請南陽郡王放心,末將必服從調配,若有違者,軍法處置!”


    彭侯說著,突然跪地一退,遠避近丈,隨之拔刀一出,上揚一劃,已斷了頭發在手,續道:“若有違逆,當如此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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