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逸聽了尚書台之言,頓時就驚得麵如土色,忙與逼陽南森率領了魏軍急急往西而逃,就選擇衛縣與新陽縣之間的窄路繞道北歸了。


    帝九重見了慌忙西去的魏軍,頓時與眾人相視而笑。


    神隱逸他們被騙了!


    現在帝九重仍不知曉京裏的具體情況,雖有布置,但在結果不清楚的情況下,目前又無危險,決不可能去京裏調兵。隻有待帝九詔迴京之後,若真無礙,自會派軍來助。


    而龍驤軍指揮使李嗣隆雖出身儒門,但因他是李皇後之弟,從他自己的利益出發,一直都與帝廷義走得近。若帝廷義發現南江大橋毀後,心驚之下,說不定就會傳旨李嗣隆往援,在如此情況下,帝九重又怎麽可能去調龍驤軍,沒得找不自在。若想用龍驤軍,之前就會安排了,哪會等到現在。但之前卻不敢去安排,現在嘛,卻覺得沒必要了。


    況且,若帝九重真請了援軍,自守住義成關,與魏軍耗到援軍來便是,到時兩麵夾攻,如何還不大破魏軍,又豈有事先抖露出來之理!可歎神隱逸等人驚慌失措之下,竟連如此簡單的道理也想不明了。


    帝九重之所以如此安排,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鐵騎軍兵力並不占絕對優勢,雖騎兵能發揮野戰之利,但魏軍真拚死反抗,就像帝九詔所說的那樣,必然會傷亡過重。目前情況下,沒必要增加無謂的傷亡。


    而魏軍西去繞路北返後,一來可以為蕭子申他們爭取時間,二來亦可為等待帝九詔的援軍爭取時間。待魏軍辛辛苦苦到了黃河南岸布置接應之處後,若發現渡河無望,又缺糧少食之下,魏軍必然絕望,到時集合大軍圍而不攻,就可達不戰而屈人之兵之效。


    蕭子申收到的密信,就是這時候帝九重派人發去的。


    帝九重見魏軍西去後,吩咐了兵士攜帶些吃食,隨後又領著鐵騎軍自後遠遠跟去。


    帝廷義與帝九詔因南江大橋之毀,又是步騎夾雜,難以盡速,迴京極其耗時。帝九詔見狀,又心係敗逃的魏軍,就派了吳溪石帶了少量騎兵,極速繞西入京去查探情況。若京裏已平,就讓曹劍南留守,讓卓雲相率軍西援帝九重,務必全殲入趙魏軍,敲山震虎。


    神隱逸、逼陽南森率軍繞西北上時,入夜後,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魏軍泥濘難行下,鎮三山又勸無果,就與西門臨風告辭離去,隻留下一臉愕然的魏東甫等人。


    神隱逸見事態越發不利,眾人商量後,逼陽南森等率魏軍繼續北上黃河,神隱逸則獨自離開大軍,直往東北方的黃河南岸而去,欲指揮大船西去接應魏軍渡河。


    神隱逸雖帶傷在身,但事態緊急,也全力展開身法極速奔走,到了半夜,終於到了魏船停靠的密林附近。神隱逸顧不得身疲力乏,精神一振,又忙穿過密林,往停泊大船處而去。


    神隱逸到了岸邊一望,見河中全無舟船燈火,隨後縱身上樹,仔細觀之。河水反光下,隱約見得舟船竟遠遠的停在距離岸邊數裏處,這可與當初相約的不大一樣,一時就暗暗皺眉,希望別是被趙軍襲擊了才好。


    蕭子申率鐵騎軍奪舟後,就命了一將領率了五百兵士,讓船夫駕了二十多條大船,載著俘虜的魏軍,一路沿河往東去往汴京之北的大趙水師大港去了。現在仍留在黃河中的大船隻有八條,蕭子申等人就暗伏舟中,等待魏軍前來。


    若沒有多聞天王在,魏軍高手眾多下,蕭子申自不敢再停河中,若有一兩人踏浪而來,那就完了,之前的計劃也就是奪船後直接往東退走。


    蕭子申率眾奪了船,一切安頓妥當之後,多聞天王隻唿不過癮,竟把俘虜斷臂的東郭景翻來覆去的折磨,又不斷追著蕭子申與東宮蝶溪二人詢問罵持國天王之人在何處。蕭子申二人無奈之下,隻好哄了多聞天王再等待,所以就留了八條船、五百鐵騎軍下來。


    蕭子申指揮軍士又將岸邊戰馬再往東移了十數裏,派了些軍士照看後,就熄了舟火,然後退往河心方向而去。黃河在此段之平均寬度有三十餘裏,就是最窄處也有二十多裏,蕭子申的八條大船尚未退到河心處。


    蕭子申接了帝九重密信後,知曉魏軍今夜尚到不了,所以就吩咐了鐵騎禁軍在船上休息,自己則與東宮蝶溪在甲板下的艙內看著多聞天王把東郭景手腳關節弄脫臼後又接上。如此翻來覆去下,東郭景已痛暈過去了數次。


    多聞天王現在折騰得有些累了,花樣也就那一樣,也覺得無聊了,東宮蝶溪又說不能捅幾個窟窿,所以坐下休息了片刻後,又來追問蕭子申二人,罵持國天王的混蛋什麽時候來。


    蕭子申二人又說讓多聞天王再等等時,突然就聽到了有節奏的唿喝之聲。蕭子申急忙出艙在甲板上探出頭來一聽,見那聲音是從南岸傳來,來人聲傳數裏仍如洪鍾,可見修為不凡,忙就疾速退迴了底下船艙內。


    蕭子申迴到艙內後,一把提起趴在地上冒冷汗的東郭景,道:“小子,那鬼嚎的家夥是你們的人嗎?嚎的是什麽意思?”


    東郭景見東宮蝶溪已從一旁拔出了蕭子申的劍來,伸手就架到了脖子上,忙迴道:“喚我們旗船靠岸聽使喚!”


    蕭子申瞟了一眼東宮蝶溪,又道:“那你知曉如何應他嗎?”見東郭景把頭連點,就從東宮蝶溪手裏接過長劍,續道:“那我帶你上去應他,你小子最好別耍花樣,否則蕭大爺就讓你先下去等我!”說著,就用劍脊拍了拍東郭景的臉,嚇得東郭景慌忙側身點頭應了。


    蕭子申隨意的套了一身剝來的魏軍衣服,對東宮蝶溪使了個眼色,然後吩咐兵士去點起船上燈火後,就帶了東郭景到了大船頭的甲板上。


    蕭子申命一個兵士依東郭景所說對岸邊之人發出了旗語後,那岸邊之人又叫喚了幾聲,就聽東郭景道:“是神隱逸,他讓我們把旗船靠過去些,他要上來!”


    蕭子申頓時大驚,忙又帶著東郭景退迴艙裏後,對東宮蝶溪道:“師姐,神隱逸來了!”


    東宮蝶溪先亦一驚,隨後就拉著多聞天王玉手,道:“天王,罵持國天王的賊人來了,那人修為極高,待會你換身魏兵的衣服,先偷襲了那老賊,然後再出手宰了他,好嗎?”


    多聞天王奇道:“我修為好像也很高啊,為何要偷襲他?我要堂堂正正的與他比試,然後再宰了他!”


    東宮蝶溪眼珠一轉,道:“那你說,是宰了罵持國天王的賊人重要,還是堂堂正正的比試重要?”見多聞天王立馬聲稱宰了賊人重要,就道:“那不就對了,待重創了他,然後咱們再堂堂正正的與他比試!”


    多聞天王自然不明白,為何重創了還能堂堂正正的比試,但他一心要宰了罵持國天王之人,也就自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就依吩咐去做了。


    神隱逸在樹上見了旗船燈火亮起,在船應了旗語後,不多時就緩緩往南岸而來,隨後就輕身一縱,踏浪直往大船而去。


    低頭站在東郭景身後的蕭子申雖遠遠見得僅神隱逸一人縱來,但神隱逸威名在外,握住匕首抵在穴道被製的東郭景腰眼的右手仍溢出冷汗,雖然東郭景啞穴亦製住了,但右手仍不自覺的有一絲顫抖。


    蕭子申忙深吸了幾口氣,見低頭側身站立船頭的多聞天王一副自然模樣,活像個等著主子上船的迎接奴仆,既感歎東宮蝶溪會教,也對多聞天王演技讚歎不已,心慢慢也就平靜了下來。


    神隱逸臨近船後,突然就有一絲心悸的感覺,但見了領著兵士、一臉含笑迎接的東郭景時,又暗自輕歎自己竟也被驚破了膽。


    神隱逸輕身踏上甲板後,剛開口喚了一聲東郭景,身後側的多聞天王飽聚功力的一掌已拍在神隱逸後背上,神隱逸頓時就被拍的吐血踉蹌向前。


    本來若正常情況下,以神隱逸的修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偷襲到,但他一路疲戰心累而來,再加上身上傷勢仍不輕,見了東郭景與“魏軍”後,頓時就完全放下了戒心,竟就失去了絕代高手應有的警覺,所以才被多聞天王一掌偷襲得手。


    蕭子申見神隱逸被多聞天王一掌拍得往自己與東郭景身前踉蹌而來,一驚下忙拉著東郭景後退。但神隱逸既沒有時間去過問蕭子申二人,也沒想過去過問蕭子申二人,轉身抬掌就迎向了身後又攻而來的多聞天王。


    神隱逸隻與多聞天王交手了兩招,傷勢又引得招難全展,見多聞天王年紀輕輕,頓時就抬掌迎向多聞天王來掌,一掌黏住就與多聞天王強拚內力,一時暗自得意不已。


    若按常理,神隱逸本來計算的也沒錯。就算是衛塵泱那般通神修為,內力與眾年長的絕代高手仍有一段距離。何況江湖上也隻有一個衛塵泱,又哪曾聽聞過眼前的這位小姑娘。雖見她招式精妙,但想她內勁也不可能深厚得了,自己傷勢不輕下,何不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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