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申聽得暗暗點頭。怪不得那太公醫譜裏麵如此多前輩留下的夾頁,看來定就是東宮師叔所說的那樣,三清界高手在外遊曆時,時常注意那些難見藥草之事,而且打探定甚為詳盡,否則那太初真人怎會知曉血霜天星如此多的名字,甚至還真尋到了。


    那三清前輩對天下諸事這般盡心竭力,宰父辛等賊子也不知何故,竟使了卑鄙手段欲覆滅三清,真正是不可饒恕了。


    東宮文略見提起了太公醫譜,略想了想,就道:“師侄,那暗洞之處,可否帶我們去瞧瞧?其他暫且不論,但太初師伯所中何毒,又是哪裏來的,我們定要仔細查查。何況師伯道軀,怎也不能棄之不顧,怎也要讓師伯他老人家入土為安方好。”


    蕭子申想想也對!自己不敢移動身中劇毒的太初真人遺體,可生死玄觀擅長醫術、毒功,應該是有辦法的。再說,那壁上言語,身為三清嫡脈的生死玄觀也該親自瞧瞧。蕭子申也沒想到那太初真人竟是東宮文略的師伯,幸好自己沒有拜了太初真人為師,不然這輩分可就亂了!


    東宮文略見蕭子申同意了,就吩咐東宮蝶溪去告知觀主,就說明日眾人一起前去。


    東宮蝶溪去後,東宮文略又問起蕭子申與眾人相處之事,在聽到蕭子申提及血紅袈裟僧人時,暗想說不定就是六凡界之人,想了想,就把六凡界之事告訴了蕭子申,隨後又說了妙品與離經二人在道山的遭遇。


    蕭子申頓時一愣!自己被離心逼落山崖時聽得一人大喝住手,聽其聲音,刹那間觀其穿著身形,應就是妙品道長了。自己原本以為離心定難脫身,沒想到卻被什麽尊者救了去。現又聽得六凡界竟是這般禍亂天下的存在,他們現在與離心淫賊在一起,這麽一攪合,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天大的事來。


    那僧人欲擒自己,這離心也定不會放過知曉了他秘密的自己,看來以後要小心些了。沒想到地犀教、斷劍山莊與師父、丁叔的事尚未理順,現在又冒出這個什麽離心、六凡界僧來,再加上個得罪了的度平則,看來自己果然流年不利。可一想到自己也結識了秦王與儒道眾多豪傑,卻也算大有收獲。


    東宮文略見蕭子申自沉思,也就不打擾他,自輕聲退到外麵去了。


    蕭子申迴過神來後,見東宮文略亦不在了,就站起身來走了走,見腿傷雖有絲痛覺,但已行動無礙,暗歎生死玄觀果然不簡單。蕭子申又拿起一旁放著的太虛劍,不覺輕笑,暗歎自己果然倒黴。在宋州巧手天工買的利劍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現在剛攜了這道劍出來,竟就先見了自己的血。隻望這太虛劍不要似那利劍般被人帶走了才好,這可是三清界的寶貝,可不是那利劍能比的。


    蕭子申又出神片刻,就放下了太虛劍,隨後亦出了屋子來。到了屋外一看,果然與自己看到的一般無二。這屋前果然搭了許多草棚,草棚皆用數根巨木支撐,四周並無遮擋,棚下種植的盡是各類藥草。那藥草有些已枝莖幹枯,有些仍綠意盎然,自己卻大都不識得。


    蕭子申見東宮文略在清理周邊草藥上飄上的積雪,忙也過去幫忙。


    東宮文略見蕭子申腿上帶傷,哪會同意,就讓他進屋去休息。蕭子申見清理積雪是不可能了,亦不勉強,就在附近四處慢慢走動。


    過不多時,蕭子申見得東宮蝶溪獨自迴來,忙上前見禮。


    東宮蝶溪迴了禮後,道:“腿還疼嗎?”見蕭子申點點頭又搖搖頭,續道:“你可別來怪我!三清界事發這麽多年,你突然帶著太虛劍闖了來,任誰都會起疑的。我沒有當場宰了你,你就該謝我恩德了。”


    蕭子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迴話,既不願感謝她饒了自己小命,也不能說她懷疑的不對。自己與她才相識,話也沒說兩句,否則倒可以調笑一番。又見東宮蝶溪冷冰冰的,頓時就有些不自在起來。


    東宮蝶溪見蕭子申窘立在哪裏,未免尷尬,就道:“你昏睡了許久,餓了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蕭子申見東宮蝶溪主動帶開了話頭,如此正好。雖說是給自己弄吃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比現在這樣強,所以就點頭應了。


    東宮蝶溪見蕭子申應了,就點頭道:“那我先去了,你慢慢走迴屋子去吧,小心些。”話一完,就帶著一陣香風從蕭子申身旁走了過去。蕭子申這時方想起,這幽香曾在衛子師、小晚身上聞到過,怪不得覺得熟悉。


    蕭子申見東宮蝶溪雖然冷冷的,但見她亦關心自己,想來為人應該是不錯的,未免惹她不快,就依了她言語,隨後慢慢往方才屋子行去。


    蕭子申在屋裏坐了片刻,東宮蝶溪果然就給他端了吃的過來。蕭子申本來不大覺得餓的,飯菜香氣入鼻,頓時就覺饑餓,忙謝了東宮蝶溪後,就大吃了起來。


    東宮蝶溪見蕭子申吃好了,就問道:“你是如何識得師妹的?”


    蕭子申見東宮蝶溪問來,也就大致的說了說。


    東宮蝶溪聽完後,點頭道:“如此說來,師妹救你一命,現在你還她一命,原也公平!”


    蕭子申沒想到東宮蝶溪與他人所思所想竟大不一樣!如此性命攸關之事,不是該說一番仁義道德之類的空話麽?她倒是直接,就說一命換一命。


    東宮蝶溪見蕭子申隻是不自在的盯著自己,就道:“怎麽了?不對嗎?”


    蕭子申也不想與東宮蝶溪糾纏這些小節,忙點頭道:“對啊,沒什麽不對!”


    東宮蝶溪點頭道:“那就好!方才我傷了你,就當我欠你的。待那天你受了傷,就來尋我治吧,我再還了你!”


    蕭子申一聽此言,頓時無語:“你說什麽不好,偏來咒我受傷!我受了傷若還能尋到此處來找你治,怕自己都好了;若傷重了,還沒到怕就死了,你這不廢話嘛!”


    東宮蝶溪見蕭子申隻把眼珠轉來轉去,好像又有些不自在,又問道:“不對嗎?”見蕭子申又忙點頭,就道:“是不是我說什麽都是對的?你還有沒有一點主見,方才見你應對,不是挺機靈的麽?怎麽現在看起來腦袋不大靈光?”


    蕭子申頓時還嘴道:“你腦袋才不靈光!”


    沒想到東宮蝶溪卻不生氣,隻是冷冷道:“這不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對就說對,錯就說錯;被罵了就還口,被打了就還手,你扭扭捏捏跟個姑娘似的幹嘛!秦王殿下說你初入江湖,經驗淺薄,方才看起來就不大像,現在倒是比較像些!方才那個是真實的你,還是現在傻乎乎的這個?”


    蕭子申見東宮蝶溪這個毛丫頭竟也來教訓自己,你老子可都沒有的,就算你是子師姑娘的師姐,我也不管了,頓時就迴道:“被罵了就還口,被打了就還手,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來怪我!方才你刺了我一劍,我也不要你以後治我傷了,現在我就刺迴來吧!”


    說著,蕭子申就站了起來,假裝要去拿劍嚇嚇東宮蝶溪。誰知剛走了兩步,竟身子一軟,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東宮蝶溪早閃身到了蕭子申身側,抬起一腳就將他踹到了床上躺下,力道竟無半點差錯。


    東宮蝶溪隨後走到床邊,伸手從蕭子申肩側取出一根牛毛細針,道:“忘了告訴你,本姑娘可與他人不同,可是沒罵就還口,沒打就動手!你竟想動手,那就再歇歇吧,就當補眠養傷了。”


    蕭子申見東宮蝶溪話一完竟轉身就往外走去,忙道:“喂,你先放了我行不行?我就跟你開個玩笑,可沒真想動手!”


    東宮蝶溪聞言,就又退迴了蕭子申床邊,道:“我也跟你開開玩笑,你就休息一會吧!不過,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你可別大唿小叫的,若讓我爹發現了……嗯,爹爹待在這裏的時候少,定會把你交給我看顧,以後日子還長著呢,若我受了什麽委屈……”說罷,就嘿嘿一笑,隨後轉身掩門出去了。


    蕭子申愣愣的看著掩上的房門,又掙紮了一下,見果然難以動彈,也就放棄了,暗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尋思到“晚”字,卻又想到了小晚。這小晚姐姐除了不是冷冰冰的樣子,竟與這東宮蝶溪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陰晴不定,一樣的愛動手動腳折磨人。想到衛子師幼時曾在生死玄觀學醫,那小晚也應該是陪在這裏的,說不定就是跟了東宮蝶溪學壞的,頓時就打了個寒顫。


    還是不要去惹她,看她製住自己的手法,定是擅長用藥、用毒的,要是惹她記恨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自己又不能真對她出狠手,那豈不是隻有吃虧的!


    蕭子申胡思亂想了片刻後,竟可以動了,頓時一喜,剛起身坐了,卻聽得門開之聲,抬頭一看,又是東宮蝶溪迴來了,頓時就往床裏略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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