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見自己隻是隨口一問,並無他意,竟也惹得昊天喝斥,又思及“往常之事”,隻把殺意暗藏了眼底、心裏,忙一揖道:“月盈知罪,還望聖使責罰!”昊天哼道:“知罪就好,待聖師來了,自有處置!”月盈聞言,臉色大變,頓時雙腳一軟,跌坐地上,傷口又牽扯出血來。


    地陽子曾聽得些是非梟境醜事,今見月盈反應,怕有七八分真了,又見月盈跌坐地上,驚怕不已,心裏怒火滕然升起,拂塵一縮入袖,伸手緩緩拔出道劍,冷然道:“昊陽使者,小心了!”說罷,不待昊天答話,劍氣流轉間,化為一點,極速往昊天而去,快不可擋,正是陽春三月。


    昊天見是陽春三月,記起星痕所言,忙將昊陽功運轉起來,烈陽天威,自身旋轉而出,層層防護,頓衛全身要穴。


    地陽子見昊天反應,暗自冷笑,內勁再催,一點劍氣頓破昊天備防,直往昊天心脈而去。昊天大驚,劍氣及胸兩寸時,猛一右偏。一點劍氣,疾速擦心而過,洞穿後背,一路過氣穿樹,直點入後方遠處山壁,輕聲一響,不知入山多深、多遠。


    昊天躲過一劫,心驚不已,道:“這不是陽春三月!”地陽子心道:“爾等又有幾分見識!”卻並不答話,道劍直往昊天刺去。


    昊天適才雖身被洞穿,卻未中要害,那劍氣威重但細,因而傷情不重,見地陽子持劍殺來,再不敢大意,忙運功抵擋。


    月盈初見地陽子劍勢、劍威,心下一驚;後見點中昊天,心下又喜;現又見昊天傷似無多重,一時又失落起來。短短幾息間,可謂百味雜陳,緒思千轉,一時竟忘了身處戰團。待地陽子二人掌劍再交時,驚天之威隻把月盈震了開去,地上幾番翻滾,又牽動腹部傷口,一時冷汗直冒。


    月盈在地上略歇片刻,疼痛方輕了些,聞得昊天喝聲,忍痛抬頭一看,隻見昊天又再中劍、挨掌,被擊得往遠處拋去,鮮血已流了出來。地陽子握劍之手亦震顫不已,眼眉冰冷,直向昊天而去。


    昊天心裏頓時懊惱不已,悔不信那星痕之言,如今方知地陽子修為果是大進,懼怕之下,也不管那月盈,急往遠處退去。


    地陽子見昊天遁逃,也不追趕,收劍入鞘,拂塵再出,伸手一執,瞧向月盈道:“還不走麽?”


    月盈強忍了傷痛,緩緩起身,又瞧了地陽子兩眼,亦不言語,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隻聞地陽子道:“我勸你莫再為惡,否則下次若見,定不輕饒!”


    月盈聞言,清淚直下,伸手略擦了擦,負氣帶泣大喝道:“你有什麽資格管我?你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俠名遠播的地陽子麽?你不是了,那個受人敬仰的上清宮大俠已經死了!現在隻有叛門弑師的惡賊,一個人人喊打喊殺的惡賊,一個再也洗不清汙名的惡賊!你敢管我,你憑什麽管我!”


    地陽子聞言,腳步踉蹌,眼淚再忍不住,手撫心口,一時氣血上湧,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含淚哈哈大笑,一個不穩,躺倒地上,竟笑得更大聲了!


    月盈聞得地陽子笑聲淒苦,心中一顫,頓起同病相憐之感,正想轉身瞧瞧,忽見前方三人疾速縱來,竟是是非梟境聖主度無翼、聖師湯勉之及迴返的昊天。


    月盈見得來人,懼怕不已,連忙跪倒俯伏地上,身子顫抖不止,磕頭道:“寒月使者月盈,拜見聖主、拜見聖師!”度無翼瞧了月盈一眼,冷聲道:“起來吧!”說完,不再管月盈,隻望向地陽子。月盈忙謝恩起身。


    地陽子聞得衣袂破風之聲時,知有人來,就擦了擦淚,略穩定情緒;待度無翼望來時,已臉色霜寒站起身來!


    度無翼冷笑道:“名滿天下的地陽子,就是這般辦事的,竟對自己人動起手來!”地陽子冷冷道:“地陽子從來就沒有自己人,我勸聖主莫要來亂攀親戚,惹惱了地陽子,對大家都不好。”


    湯勉之譏笑道:“那段莊主若知曉了地陽子這般話語,不知會作何感想!”地陽子應道:“段莊主認識貧道也不是一兩天了,怕是比你們明白,你說他做的何感想?”


    昊天瞪視地陽子,喝道:“這牛鼻子毛病不輕,看來得好好治治。”地陽子拂塵一揚,道:“你不見識過了麽?誰治誰還不一定呢!”


    度無翼跨前一步,道:“地陽子,你無端傷我是非梟境之人,這帳作何計算?”地陽子略想了想,道:“貧道給你們兩條路,這第一嘛,去段莊主哪裏哭訴;這第二嘛,一事不煩二主,就現在解決吧!”說完望向幾人,冷笑不已。


    湯勉之聞言,瞧了度無翼一眼,見度無翼點頭,就伸手拔出長劍,把劍鞘往地上一插,向地陽子行去,道:“湯某代替聖主,見識見識地陽子的手段!”言罷,不待地陽子迴話,身子一晃,就欺身到了地陽子身前,竟學的是方才地陽子對昊天出手形狀。


    地陽子見湯勉之欺身而來,不敢大意,忙起拂塵,纏向湯勉之長劍。誰知湯勉之竟不接招,勿地抽退,待地陽子一愕時,忽又持劍攻來。湯勉之如此幾番,過了片刻,二人竟是未曾過得一招。


    地陽子見狀,就不再理會湯勉之進退,拂塵揚起,一招“攪塵旋風”,掃起風沙根葉,夾帶狂勢,疾襲向湯勉之。湯勉之忙持劍後退,劍身旋劃間,禦風抵擋地陽子塵式。這時,地陽子道劍又緩緩出鞘,劍氣連發,直往湯勉之擊去。待湯勉之亦劍氣相迎時,隻聞得嗆一聲,地陽子道劍完全出鞘,拂塵往上一揚,纏住劍柄往前一帶,拂塵筆直,長劍顫抖,隻如風般刺向湯勉之。


    湯勉之見地陽子拂塵帶劍刺來,劍身加長,又非以手持劍,想他力道必弱,哪放在眼裏,忙劍式一轉,從側擊向地陽子劍身,欲擊地陽子道劍脫手。誰知劍將交擊時,地陽子拂塵塵絲一縮,劍身後退,湯勉之正長劍落空時,地陽子忽又塵絲筆直,帶劍恰好擊在湯勉之橫削劍身上。湯勉之力道左偏,再加之地陽子劍力,一個踉蹌,身子竟向左邊移去。


    地陽子見湯勉之重心不穩,右手往後一拉,拂塵筆直向後飛去,地陽子瞬間手一前伸,握住劍柄,輕身一縱,連劍快閃刺向湯勉之。湯勉之大意之下,過不數招,被地陽子逼得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度無翼見狀,嘿嘿一笑,起身向前,往地陽子一掌拍去。地陽子忙橫劍點刺,與度無翼過了兩三招。度無翼見得湯勉之已穩定心神,就在地陽子劍上一拍,又輕身飄退,眼觀戰局,似從未出手一般。


    地陽子見度無翼為湯勉之解圍即走,心下好笑,望向度無翼道:“貧道正想再見識見識度聖主的明王大藏功,何必走呢!就是以一敵二,地陽子自也不懼。”度無翼笑道:“道長說笑了,我是非梟境若是以二敵一,傳揚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月盈聞言,忙把頭扭向一邊,慚愧不已。


    地陽子見度無翼果是與從前一般無恥,暗自冷笑,點頭道:“度聖主言之有理,隻望你待會能忍住便好。”


    湯勉之因度無翼出手方挽迴頹勢,又見二人詞鋒,臉色微紅,但心已恨了起來。這時聽得地陽子最後話語,那意思竟是自己會敗退一般,心下恨意外放,心神一穩,持劍中正,又刺向地陽子。


    湯勉之此次為挽迴顏麵,再不似先前淺嚐即止,而是招招落在實處,勿要退得地陽子,好揚眉吐氣一番。地陽子見得湯勉之行招,暗道:“早該如此!”就放下輕視之心,與湯勉之戰作一團。


    二人過得數十招,湯勉之漸漸落在下風,頓時心裏驚異不已:“原本以為憑自己修為,定能取下那地陽子,誰知竟是自己不如對方。”念及此,又想到地陽子乃後輩身份,自己卻難於取勝,一時竟有些著急起來。見那地陽子仍穩如泰山,行招走式間不露破綻,心下一狠,一劍乍點即分,真氣一貫,長劍嗡嗡作響,竟是施展“商殷劍法”上乘劍招“移商換羽”。


    地陽子見湯勉之上乘劍法醞釀出來,自也不敢大意,長劍點抹,道功一運,一招“雨夏瀟瀟”應運而出,劍雨如灑,由天而降,隻罩向湯勉之擊去。湯勉之長劍圓劃,劍招一迎,二式相交,草土受殃,各自震退,又是湯勉之略遜一籌。


    度無翼見狀,暗皺眉頭,手掌功力暗運,直望向地陽子。


    地陽子持劍平立,暗望了度無翼一眼,卻並不在意,看著湯勉之,長劍一揚,暗歎一聲:“希望他們不識得吧!”此時地陽子真氣流轉,劍氣、劍意上下穿梭,一股劍壓靈然而生,似輕似重,若有若無。


    度無翼見得地陽子劍式,頓有熟悉之感,眉頭一皺,一時不知該不該出手。


    湯勉之見地陽子劍意與方才大相徑庭,自也不敢大意,忙飽提元力,劍威破天而起,大喝一聲,正是使的商殷劍法之“商彝夏鼎”劍招。一時浩瀚聲威自劍而出,使招圓滿,氣流爆旋,帶起勁風撲麵,劍氣破空直向地陽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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