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師偷眼瞧了瞧蕭子申,見他臉色尷尬,知曉他不是故意的,就定了定神,道:“你以後遇到了令師,一定要問清楚那搶圖的黑袍人是他不是!若不是,你定要讓他小心些,恐怕有人在陷害你們師徒,定要從以往有過節之人中細細尋思,最好也能把那些人、事說與你聽,你日後也好有些防備,以免被人算計而不自知。若那人真是令師,你一定要仔細勸他絕了念想!五年前,因那圖,不知鬧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派門一夕覆滅,至今想來,仍令人膽顫三分。就連那些高手如雲的大門大派、世家門閥,要想沾身亦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們師徒二人勢單力薄,更不能夠去自招麻煩,圖惹禍端。想那自古以來名動天下的名刀名劍、秘籍寶藏,那一件不是害得江湖腥風血雨,大多最後卻是半個贏家也無。隻有那些無智短視之輩,才會為之瘋狂!蕭大哥,你定要記仔細了!”


    蕭子申聞聽此言,方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自己自以為是以玩鬧之心摻和,可是別人會如此認為麽?果真是自己見識淺薄,幼稚如斯!連忙誠心實意的對衛子師一揖道謝。


    衛子師道:“都是我些許淺見,蕭大哥勿要笑話才好!”


    蕭子申肅然道:“今日方聽了金石良言!子師姑娘能說出這麽些道理,定是見識不凡、聰慧過人的,我正心裏有事,不知該如何,還望姑娘教導一二。”


    衛子師道:“教導二字,卻也不敢,若蕭大哥不怕我說出胡話來,就說與我聽聽看。”


    蕭子申見衛子師同意了,就把一直掛念於心、心有歉意的臨州之事說了出來。


    衛子師聽罷,淺笑道:“你一直記掛著,正說明了你的實心。你放心吧,徐大俠與冉刺史均是明事理的君子,隻要解說清楚了,定不會怪罪。”說到此,衛子師臉色一變,盯著蕭子申,問道:“你……你送盒子是什麽時候?”


    蕭子申不明衛子師為何色變,隻道:“大約二十多天前吧。”衛子師一聽,暗想:“果然如此!”急問道:“你可知盒中是何物?”蕭子申茫然的搖了搖頭。衛子師又問道:“你真不知找你師父的東家是誰?”蕭子申又搖了搖頭。


    衛子師四周望了一眼,歎了口氣,道:“蕭大哥,徐大俠那邊,我會著人去幫你牽連,隻是此事太過重大,很難處置。”


    蕭子申驚道:“這……這盒中之物真的……”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形容。衛子師點頭道:“不會比那秘窟圖錄差,你明白了嗎?”


    蕭子申心下大為震驚,心想:“師父啊師父,你老人家到底是要怎樣?徒兒這下真要被你害死了!”又想:“我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定要清楚了才死得甘心。”就看向衛子師,誠懇道:“子師姑娘,我想知道是怎麽迴事,你願意告訴我麽?我定是感激不盡的!我不想自己做了什麽傻事自己卻不明了。”


    衛子師見蕭子申言語誠懇,又似真不明就裏,也覺得該讓他知曉,日後方好應對,就點了點頭,問道:“你可知道玉清宮?”見蕭子申搖了搖頭,續道:“玉清宮是齊魯有名的道家大派,乃當年道教開派祖師太公祖師被封齊侯後在齊地留下的傳承。”


    蕭子申聞言,驚道:“是武成王薑太公麽?”


    自唐代建武廟,以周朝開國軍師、太師薑尚為主祭,尊太公為武成王。自那以後,凡提及齊侯太公望時,多有以武成王稱之者。


    衛子師見蕭子申問來,點頭道:“太公祖師共留下了五大嫡脈,玉清宮正是其中之一。兩千年來,玉清宮秉承太公祖師遺訓,一直護保黎民,懲奸除惡,是武林中人敬仰的俠義大派。二十多年前,玉清宮卻被人一夕覆滅,連半個弟子也未曾逃得,一時天下震驚。這二十多年來,太公祖師的其他嫡脈一直在查探元兇,可是均一無所獲。”言及此,看了蕭子申一眼,又道:“你送的那盒中之物,被太公祖師的其他嫡傳認了出來,正是太公祖師之物!至於是不是那玉清宮的東西,據說尚在核查,估計多半是的了。現在太公祖師的其他嫡傳正在追查盒子來曆,你明白了麽?”


    蕭子申聞言,一時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果然是天大的事!那太公有五大嫡脈,豈不是說,將有四大道派來查自己師徒二人,自己又與徐韶清等人照了麵,這可如何是好!


    衛子師見蕭子申兀自消化著方才言語,也不打擾,過得片刻,方問道:“蕭大哥可知道經天緯地?”


    蕭子申想起柳婆婆之言,點頭道:“我聽人說起過。”說到此,突又記起此事曾對柳婆婆說過,一時臉色又變了變。


    衛子師不知蕭子申為何又變了臉色,道:“經天緯地乃元聖周公所創,太公祖師與聖人周公乃至交,因此,經天緯地與太公祖師的各大嫡脈均關係極好。現當朝開國功勳中,許多重臣宿將出自經天緯地,玉清宮之事,他們定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玉清宮之事,不僅武林中的太公祖師嫡派在查,經天緯地與那些出自經天緯地之人,定也會全力緝兇!蕭大哥,你可知此事何等兇險?”


    蕭子申聞言,嚇了一跳,急道:“子師姑娘,我真不知道!你看,我還解釋的清麽?”


    衛子師皺眉歎道:“蕭大哥,我可以幫你,不過此事重大,不是憑幾句話就能釋疑的。定需要你們師徒一起出麵,再供出了東家,有了線索方能釋懷,否則,你們師徒永遠難洗清嫌疑。”蕭子申連忙點了點頭。


    又聽衛子師續道:“蕭大哥,待你傷好些了,就去把令師尋到,六月你們師徒一起到嶽州去,太公祖師嫡脈與經天緯地許多大人物到時均會聚於此,我到時幫你們師徒搭線,你們定要好好解說清楚,好麽?”


    蕭子申想到柳婆婆所言:“南海情天之主衛情天亦是當代儒聖同門學弟。”心想:“原來如此!”就點了點頭。


    衛子師又叮囑道:“此事你萬不可再與人提起,如果在我引薦你們解說之前鬧開了,就會更麻煩。”蕭子申聞言,為難道:“子師姑娘,這個怕有些麻煩了!”衛子師疑問道:“為何?”蕭子申就把說與柳婆婆聽了之事道了出來。


    衛子師聞言笑道:“這個你放心,柳婆婆她們不是會亂說話之人。而且盒子之事尚未傳開,她們應該並不知曉,若我遇到她們,可讓她們為你先保密。”


    蕭子申訝道:“姑娘識得她們?”衛子師點頭道:“我與柳婆婆、淚姐姐認識許多年了,是好朋友,你放心吧。”


    蕭子申見衛子師既見多識廣,又似乎識得許多人物,不覺佩服道:“子師姑娘,你真了不起。”衛子師疑問道:“怎麽了不起?”蕭子申就說了自己所想。


    衛子師笑道:“若蕭大哥在江湖中闖蕩得久了,定比我還了不起。”蕭子申忙道:“我可不敢了,才闖蕩就惹出天大的事來,再闖蕩下去,定是小命不保!”


    衛子師搖頭道:“待闖蕩得久了,蕭大哥就明了什麽事能沾、什麽事不能惹了,哪還會小命不保。”蕭子申道:“待我找到了師父,一定要先向師父問個清楚明白!”


    蕭子申本想說:“家師會去嶽州。”想了想,又覺不妥,此事關聯太大,說不定師父還糊裏糊塗的,萬一他老人家自己不小心先漏了出來,就大大不妙了。師父說會去嶽州,但衛情天的壽辰是六月二十八,師父定不會在六月之前去,這段時間多半會在江東路、江南路閑逛,再加上圖錄之事也似有牽扯,自己還是先去尋他再說罷!


    衛子師聞言,搖頭道:“你問不問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讓令師去嶽州解釋,還有就是這段時間,萬不可再說了出去。”蕭子申想:“這正是我想的。”就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衛子師突然以手掩嘴咳嗽起來。蕭子申驚道:“姑娘病了麽?”衛子師擺了擺手,過了片刻緩過氣來,迴道:“沒事,老毛病了。”


    蕭子申奇道:“姑娘竟不能治麽?”衛子師道:“古人說:‘醫者難醫己身,卜者難卜己命!’就是這個理兒!別說我了,就是師姐也無法子。”言及此,又黯然道:“這就是命,以後再說罷。”


    蕭子申見衛子師神色,知定是極難醫治的病,心下感歎,道:“怎會不能呢?是沒方子麽?姑娘這麽精湛的醫術竟也配不出方子來?”


    衛子師搖頭道:“師姐倒是見了一個方子,就是缺一主藥,這幾年搜遍多少地方,竟一無所獲,所以我才說是命。”


    蕭子申一心想要報答衛子師的救命恩情,昂然道:“是什麽藥?我幫你尋去!”衛子師搖頭道:“多謝蕭大哥!隻是這許多人都尋不到,多你一個,恐也不會有結果。”


    蕭子申道:“多我一個總就多一分力,反正我是沒事的人,姑娘權當讓我有些事做,既報了姑娘的恩,又免我太過無聊,憋出病來。”


    衛子師沉吟了下,點頭道:“是師姐在一前輩師祖竹簡中發現的方子,據說治好了我這類病的人。這味主藥叫做‘神農薈’,不過隻有名稱,並無圖形,打聽了多時,並無人知曉,不知是否尚有其他叫法!本來據載,道山三清界是有圖形的,不過……唉!”


    蕭子申問道:“道山三清界在何處?我定去尋了來!”


    衛子師搖頭道:“沒了!”見蕭子申不解,續道:“道山乃太公祖師初時隱修悟道之處,三清界乃太公祖師在道山開創的道家第一派,被道派認作道教祖庭。二十多年前,就在玉清宮覆滅的數月前,三清界被滅,兩事一聯係,所以眾人皆認為那不明勢力是針對太公祖師的傳承而來。你想,代表道教創教祖師的道教祖庭竟然被滅,道教中人與經天緯地豈能甘休,所以我方才說,此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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