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要麵對的都是些什麽人?以前他未受傷或可自保,現在呢?”


    曲黑滄桑眼眸中隱約可見淚花,


    “也罷。我帶你去見他。”


    “他現在身在何處?”楊破雲急切問道。


    “距此地不遠,曆城,千佛山。”


    二人日夜疾行,三日後到了千佛山。


    遠遠望去,此山並不大,但是走進才發現山中林木茂密、小徑縱橫、石窟時現,殘破佛像隨處可見,卻是一個隱藏的好地方。


    二人走了一會,曲黑耳朵忽然一動,低聲驚道:“不好,有強敵來犯!”


    楊破雲知道曲黑耳力異於常人,定是聽到了打鬥之聲,便急忙道:“是否奔著三弟來的,我們速去支援。”


    曲黑點頭道:“此地隻有幫主和幾個丐幫弟子,沒有其他人。現在仍在打鬥,但願還來得及!”


    二人在林中加快穿行,漸漸的已聽到鐵器碰擊的聲音。到了密林邊緣,前麵人聲已經可聞。


    楊破雲正要躍出,曲黑卻一把拉住了他,悄聲說道:“先觀察一會,摸清底細,出奇製勝。”


    楊破雲會意,俯下了身子,靜靜觀瞧。


    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形,地麵裸漏著巨大青石岩板,十幾個坑窪處匯滿了鮮血,偏僻的角落裏橫七豎八的堆著十幾個丐幫弟子的屍體。


    四五十個衣著各樣的人將前方一個洞窟緊緊的圍了起來,但看上去並非丐幫的人。


    楊破雲問曲黑道:“這些人的身份清楚嗎?”


    曲黑道:“我耳力雖好,眼睛卻不太行,讓我細細辨認下。”


    最前頭一人手持紅纓雙槍,向洞內喊道:“韓幫主,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乖乖的出來投降,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一個提著大煙杆的老者咳嗽一聲,也大聲道:“薛堂主此言差矣!韓幫主乃是當世少有的少年英雄,我等以多欺少,實在慚愧。韓幫主願意出來商談一下,讓我等迴去有個交代。大家和和氣氣的,仍舊是朋友。”


    楊破雲認出了這聲音,冷笑道:“這人是河南浙江通背拳門主袁安,拳腳上的功夫尚可,隻是為人十分陰險。當年作奸犯科,奸殺一位農家少女,是我親手將其捕獲。”


    曲黑道:“正是此人。那使雙槍的是甘肅神槍門的王鵬。還有後麵的,好像是龍虎堂的錢如猛。這三人都是從東廠大牢裏出來的。看來是魏奉朝的人。”


    楊破雲道:“這三人隻是小腳色。躲在後麵的,有幾個一直在隱藏氣息,都是一流高手。”


    二人在哪說話之時,錢如猛大踏步走到洞口,故作豪邁的說道:“韓兄弟,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人,今日刀上見血,明日說不定就把酒言歡了。現在我大明內憂外患,正是我等江湖草莽精忠報國之時。內向求賢若渴,韓兄弟少年英雄必得重用。那《燒餅歌》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是真是假都兩說呢。你不如就說給內相聽一聽,說不準還能幫百姓免遭災殃,開我華夏百年盛世。這可是天大的義舉啊。”


    “我不知道什麽《燒餅歌》、《饅頭歌》的。諸位請迴吧。”


    洞內一人說道,正是韓春雨的聲音。


    曲黑道:“不好,幫主中氣不足,內傷不但沒好反而加重了。”


    “呸,姓韓的,你不要不識抬舉。今日你已無處可退,早點投降或許還能留住小命,若是再不出來,我們可救往裏放煙了。”王鵬扯著嗓子喊道。


    喊了半天,裏麵毫無動靜,他惱羞成怒。對後麵神槍門的弟子喊道:“準備柏枝,點火。我不信他不出來。”


    話音方落,洞內“嗖”的一聲飛出一杆標槍,直奔王鵬而來。王鵬一嚇,急忙提起手中短槍撥了過去。


    那飛出來的槍力道並不大,被他一下撥落在地上。


    他頓生豪氣,衝洞內喊道:“大名鼎鼎的韓春雨就這麽點本事嗎?”


    “你這種小角色,就連我都看不起,還能輪到韓幫主出手。”


    一個聲音自洞內傳出,開始還有混響,後來變得清晰,顯然是有人在往外行走。


    眾人屏住氣息往洞口一瞧,不由得吃了一驚。


    一個手拿雙槍的傀儡人偶,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不止王鵬,就連見多識廣的曲黑也愣住了,向楊破雲投來詢問的目光。


    楊破雲低聲道:“閩南有一種操控傀儡與人搏鬥的奇特功夫,名喚布袋術。我少年時曾聽師父講過,但沒親眼看過。這應該就是了,那操控之人應該就在洞內。”


    場中王鵬迴過神來,仔細看那人偶,花花綠綠的即為滑稽,更可氣的是手中竟然也提著雙槍,倒似是特意嘲弄他一般。


    他立刻火冒三丈,提起雙槍便迎了上去。


    那人偶也學著他的樣子,提起雙槍隻刺王鵬心髒。


    王鵬反手一撩,擋了開來。那人偶也極為靈活,躲了過去。


    王鵬右手提槍做棍橫打,左手仍舊刺向那傀儡。傀儡兩支短槍依樣畫葫蘆,也是一橫掃一直刺。


    王鵬心道:看你快還是我快。也不阻擋,仍舊紮了過去。隻聽見噗的一聲那傀儡從中間分開,他橫掃那一槍便空了。紮的那一槍卻實實在在的紮在那傀儡頭顱之上。


    可是他忘了,那傀儡的頭不過是個裝飾,他雖然一槍紮落,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傀儡的雙槍,卻是狠狠的紮在了他的左胸之上。


    他一腳踢爛了傀儡架子,慘叫著退了迴來。


    袁安湊上前去一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那人偶畢竟隻是人偶,沒什麽力道,紮的不深,包紮一下就好了。”


    錢如猛哈哈大笑道:“王兄,你這無敵神槍,怎地連個木偶都打不過啊!”


    王鵬氣道:“姓錢的,老子隻是遭了暗算,但也比在後麵當縮頭烏龜說風涼話的強。你有種自己上去試試。”


    錢如猛將手指上的關節捏的“哢哢”作響,譏笑道:“我先去把那裝神弄鬼的揪出來,再向你請教這縮頭烏龜四個字的意思。”


    他一躍而起,便往洞裏奔去。


    洞裏卻一聲唿嘯,跳出一隻四角怪獸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仔細一看,那怪獸的手腳軀幹都係著不知什麽材質的透明繩索,一直延伸進了洞裏頭。


    “原來如此,今日我便揪出你來。”


    錢如猛向旁邊一個猛竄,想要避開這傀儡猛獸,直接去找洞內操縱者。


    卻沒想到那猛獸極為靈活,緊跟錢如猛身形追了過去,張開大嘴咬了下去。


    錢如猛是龍虎堂宗師,龍虎拳法打遍西北無敵手,自詡為拳腳功夫天下第二,豈肯被這玩具一般的器物戲弄?


    他挺起巨大拳頭,對著那怪獸頭顱便是一拳。


    那怪獸本來長著大嘴,他一拳剛好打進了口中,被怪獸緊緊咬住。


    錢如猛隻覺得胳膊微微一疼,也沒什麽異樣。便張開手掌用力一攥,正握住了一根操縱的絲線。


    他心中一喜,大聲喊道:“抓住你了!”便要用力拉扯。


    袁安卻大聲說道:“錢堂主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這怪獸的悲傷突然彈出一把飛針,直奔錢如猛麵門射來。


    錢如猛向閃避,卻被死死咬住了胳膊。危機之中急忙轉頭閃避,十幾枚針深深紮在了他那滿是肉瘤和褶子的頭顱之上,他臉麵一下子癱了下來,嘴歪眼斜口水奔流。


    龍湖堂的弟子有心去救,卻被那巨獸嚇住,腳步挪了幾下就停住不動,任由那巨獸拖著狀若癡呆的錢如猛進了洞中。


    “哈哈哈,這家夥還不如縮頭烏龜呢!”雙槍王鵬譏笑道。


    “唉。王掌門不要笑得太早,我要是你,就看看自己的傷口是不是流黑血了。閩南霹靂布袋戲,可有一種毒傀儡啊!”袁安冷笑道。


    王鵬低頭一看,被傀儡人偶用槍紮的傷口處果真深處了黑血,他大驚失色道:“老烏龜,你怎麽不早說,故意陰我是不是?”


    袁安陰惻惻一笑,道:“我不計前嫌,好心提醒你,你倒罵起我來了。我勸你不要妄動肝火,先把胸口那塊爛肉剜掉,這樣或許活得更久些。”


    王鵬拔出隨身匕首,狠狠說“老烏龜,你這是報複我在獄中給你上刑啊。你給我等著,就死死我也把你一起帶上。”說罷撮起胸前那塊帶創口的肉,一刀割了


    曲黑道:“他們這是起內訌了?”


    楊破雲道:“東廠大牢裏手段很多,有時候為了審訊犯人或者取樂,經常讓他們互相刑訊。


    誰問出想要的東西,便可免除第二日的被刑訊。以這樣的方法,能夠快速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好手段!”


    “但現在,這幫小人不是內訌,而是在搞鬼。你看那邊。”


    曲黑尋聲望去,隻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從旁邊悄悄接近洞口。


    楊破雲隨手撿起一枚石子一彈,石子破空而出遠遠的擊向偷襲之人。


    那人“哎呦”一聲,手中鋼刀掉落在地上。


    洞內那操控機甲之人立時警覺,四腳怪獸從裏麵撲了出來,嚇得幾人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遠遠躲了開來。


    那群人的最後頭,一人抬起頭來望向楊破雲這邊,口中喊道:“還有高手。”


    楊破雲定睛一看,心頭火起:“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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