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破雲聞聽此言,心中一凜,道:“天下哪有什麽妖怪,都是人扮的。”


    掌櫃道:“夜夜到人家搶孩子,沒生的便硬剖出來,若不是妖怪,誰能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楊破雲一拍桌子,道:“我就是為此事來的。你給我仔細說來。”


    那掌櫃的見楊破雲模樣兇悍,倒是真有幾番鍾馗的樣子,便將信將疑的說道:“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真武帝君顯靈了。這妖精兇的緊,平日裏不出來害人,但若誰家孕婦要生了,那妖精便準時來了。兒媳婦算的是明日生產,若能順利產出也好,若是不順利,恐怕連兒媳婦的命也難保了。唉!”


    楊破雲道:“這地方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武當派難道不管嗎?”


    掌櫃道:“武當派?管倒是也管。隻是他們說這降妖伏魔所消耗的法寶非常貴重,需要我們出一些香火錢,他們才能到家裏護佑。若是他們來了,那妖精自然不會來。所以我們家東拚西湊將錢早早送了過去。可是直到今天,仍沒來人。看來是沒什麽希望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早些走,待在此地作甚?”


    “若是走的脫,誰還在這裏?這妖精也是最近十天左右才出現的,我們要走也來不及了。孕婦隻要出了武當山地界,沒有一個能活著的。”


    楊破雲聽到此處,心中已然明了。鹿安所說的武當派與巨鹿幫相互勾結的事情並非虛言。否則以武當派江湖至尊的地位,有那個不知死活的敢來這裏作惡?隻是不知道他們虜走孩童是為了什麽。這些不明真相的人們,還把那罪魁禍首當做了救星,最終弄的個人財兩空。


    他看著那悲傷無助的老人,將背上九段刀拿下重重拍到桌子上,把那掌櫃的嚇了一跳。


    “你家的事,我管定了。那妖怪的來頭我已知曉,今晚讓你兒媳安心生產,有我在這裏坐鎮,誰都傷不了她。”


    掌櫃的聞聽此言,便似抓了跟救命稻草一般,趕忙跪地拜道:“多謝義士仗義出手,多謝!”


    楊破雲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起來起來。話說多了沒什麽用,遠不如一壺酒來的實惠些。”


    掌櫃的忙不迭的到後麵取了酒,又叫來兒子做了幾個精致小菜。再問兩句後知道掌櫃的姓張,名喚做二九,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楊破雲看他在哪裏畢恭畢敬,便覺的不自在,找了個由頭讓他進內堂去了。


    張二九一走,他就提起酒壇子晃了幾晃。雖未開封,但裏麵酒已經不足四成,便知這酒已經窖藏多年,辛辣之氣早已揮發,隻剩下香味撲鼻的醇漿。於是急不可耐的拍開泥封,一股濃濃的香氣立時翻湧出來。不禁歎道:“這才是好酒啊。”


    他提起酒壇,哐哐哐猛灌幾口,砸吧了一下嘴巴。一側頭卻看到掌櫃的一家子站在門口偷窺他。便裝模作樣的大吼一聲,“躲在那裏看什麽,有事情就出來說。還怕我騙你家酒喝不成。”


    張二九看他如此兇惡,心中大定,要抓這兇妖,自然是越兇惡的人越好。他趴在門口說道:“這酒還是當年我結婚時存下的,到現在已經快四十年了,一直沒有舍得喝。”


    楊破雲道:“果真是好酒。”便要再舉壇痛飲。卻不想剛一抬手,一股陰柔之力傳來,壓住了壇子。


    他抬頭一看,不知何時一個小道士站在了他麵前。


    那道士沒好氣道:“如此好酒,讓你這等粗魯之人牛飲,豈不是糟蹋了?”


    楊破雲看了看這道士,明眸皓齒、五官精致,鼻梁長而細挺,嘴唇薄而紅潤,卻是長了一個女子模樣。


    他笑道:“酒這東西,本來就是豪壯雄烈之物,自然該痛快淋漓喝掉。我本是一介武夫,難道要學那秀樓上的嬌娘一般一點一點嘬嗎?”


    那道士一臉鄙夷的說道:“同樣的刀,有人用起來便如同大風吹沙,而有人便如同細雨熏柳。你笑那秀樓上的娘子不敢痛快喝酒,秀樓上的娘子還笑你粗淺鄙陋呢。喝烈酒有喝烈酒的喝法,喝好酒有喝好酒的喝法,你這樣暴殄天物,對得起剛說的‘好酒’二字嗎?”


    楊破雲頓時語賽,這道士以大風吹沙和細雨熏柳比喻武功的兩種境界,卻是讓他無法反駁。


    道士見楊破雲不說話,心道:他這幅尊榮如此醜陋,穿的也是破破爛爛,想來定是在江湖上風裏來雨裏去討生活的人,說不定也真娶了一個比無鹽賽莫母的老婆。我這可說到他的傷心處了。


    心中有些不忍,於是寬慰道:“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容貌什麽的並不重要。關鍵要行的端做得正,幹一番事業,闖下個名頭,總要比那些油頭小生要好很多。”


    楊破雲瞧了瞧那少年,笑著說道:“你說油頭小生,可指的你自己嗎?哈哈哈哈......”


    楊破雲一通狂笑,把這小道士惹惱了,吼道:“我是可憐你才這麽說,你反倒嘲諷起我來了。”


    楊破雲不理他,伸手便要端那酒壇。卻不想剛剛用力,卻又被那道士壓了下來。楊破雲加一份力,那道士便也加一份力。如此運了幾番力氣,仍沒有將那壇酒端起來。


    他方知遇到了內家高手,又看他一身道士打扮,想起李二九剛說過曾到武當山請過人,不由得一聲暗笑:武當派的戲做的真足。正好閑來無事,不如索性與他玩上一會,看他還有什麽幺蛾子。於是雙臂不斷加力向上托舉。


    那道士初時尚能應付得來,但楊破雲雙臂力量驚人,他漸漸感到吃力。楊破雲探出了他的實力,便維持了恰好的力道,想看那道士能堅持多久。


    張二九看兩人如同木頭人一般良久不動,起初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再看下去已然瞧出了門道。楊破雲臉上神情輕鬆,手臂不顫不抖;那道士卻是臉色由白轉紅,額上冒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便上前說道:“你們怎麽了,這酒是不對嗎?為什麽不喝?”說著便在桌子上擺了兩個空碗,想要接過酒壇。剛要伸手,卻聽到楊破雲喊了一聲:“掌櫃的別動。這位小兄弟在和我掰手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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