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


    皎白的越過透過窗子肆無忌憚的落在地麵上,泛著隱隱的銀色,冰冷,而又無情。


    舒曼撐大著一雙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江焱,心髒猶如被無數隻無形的手,一下一下的攫著一般。


    而江焱,卻隻是微垂著頭,隻餘留一個線條硬朗緊繃的側臉給舒曼。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房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舒曼幾乎能夠聽見自己急促而又紊亂的唿吸聲。


    江焱,在說什麽?


    他說讓她原諒他,難道,那些事情,也有他的份?


    不!


    她不相信!


    想到這裏,舒曼立刻蹲下、身子,湊到江焱的跟前,雙手扶在他的雙腿上,微仰著頭,定定的望著他:


    “不是你,是麽?”


    舒曼的聲音很輕,甚至帶了些祈求的意味,她希望江焱給他的迴答是肯定的,也覺得會是肯定的,但是到了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對郎允平這個人的認識,已經完全顛覆。


    那個外人麵前德高望重的法學教授,居然,和罪惡如此掛鉤。


    聽見舒曼的聲音,江焱的身子略微僵硬的抬起頭,在對上舒曼那雙仿佛能夠穿透人心的眼眸時,他的心髒不由自主的一個瑟縮,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脫口而出:


    “不!舒曼,不是我!


    我從來,沒有親自接手過那些事,當我知道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因為江焱這一句話,舒曼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緩了下來,她幾乎有些虛脫,可是卻還是依舊牢牢的攥著江焱的手:


    “好!


    隻要你說不是,我就信你!”


    從現在開始,你不會再是一個人,單獨去麵對那些事情,因為,不管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境地,都會,有我來陪你!


    頓了頓:


    “現在你來告訴我,這一次,郎允平要你做什麽?”


    江焱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緊緊的抿了抿雙唇,過了好半晌,才幽幽的開口:


    “他說,時機到了,我們該和懲治者組織,做最後的了結了!”


    江焱的話讓舒曼的眉心,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


    白澤寧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時針賓館去找舒曼,可是敲開門之後,卻發現房間裏,隻有趙柯一人。


    “舒曼呢?”


    白澤寧的神色明顯有些陰沉,對著趙柯的語氣,自然也不怎麽友好。


    趙柯打從一開始就對白澤寧沒什麽好感:


    “我怎麽知道?”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她這一晚睡得也極為不好,舒曼昨晚說有事出去一趟,然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過。她想要跟舒曼聯係,卻發現舒曼的手機、錢包,都留在了房間裏。


    她心急如焚,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找舒曼。


    就這樣挨著,不知不覺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她還以為是舒曼迴來了,但沒想到居然看見了白澤寧這個討厭鬼。


    白澤寧臉色不怎麽好:


    “什麽意思?她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趙柯:


    “昨晚,她說出去一趟,然後就沒再……”


    趙柯冷冷的迴應著,但是一句話還沒等說完,白澤寧已經轉身飛奔下樓,趙柯見狀,隻猶豫了一秒,也連忙跟了出去。


    兩人到了樓下前台,因為是認識的,所以白澤寧就沒有什麽顧忌的直接開口詢問:


    “昨天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子呢?”


    “哪個啊?白哥,我昨天是晚班,要不然你問問小張?”


    因為換過班,所以眼前的這個人並不知道舒曼和白澤寧他們一起過來的,白澤寧頓了一下,立刻讓前台幫忙給另外一個打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接通,隻是電話裏的人明顯還沒有睡醒:


    “怎麽了?這麽一大早的!”


    白澤寧聲音發沉:


    “昨天我帶來的那兩個女孩子,有一個叫舒曼的,昨晚你換班之前,看見她出去了麽?”


    小張對舒曼是有印象的:


    “哦!你說她啊,看見了啊!


    昨天晚上來了一個男人,留了一張字條要我幫忙交給她,然後她下來看了字條之後,什麽話都沒說的就跑了出去。


    看她那麽急,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怎麽,她沒迴來麽?”


    小張的話,讓白澤寧一雙劍眉,一下子就死死的擰結了起來。


    有人來找過舒曼?


    會是誰?


    “那張字條上寫的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可是有職業素養的,雖然我們這個賓館規模不大,但是我也不會去偷看客人的東西的啊!”


    白澤寧臉色沒有絲毫的好轉:


    “那麽,那個過來送字條的人,長得什麽樣?”


    說起這個,小張倒是印象深刻:


    “長得很帥啊,個子高高的,鼻梁挺挺的,還長著一雙歐式的桃花眼,嘖,真的,我跟你說,白哥,你在我心中原本就很帥了,可是在那個帥哥麵前,你一下就被甩個十條八條街了……”


    小張那邊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白澤寧卻已經放下了電話,轉頭,神色陰沉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來一般,一瞬不眨的望著趙柯。


    趙柯此時也察覺到事情恐怕很嚴重,所以也沒有心情再跟白澤寧鬥嘴,直接了當的開口詢問:


    “怎麽樣?問到了麽?”


    白澤寧盯著趙柯看了一會,卻並不迴答。


    趙柯心急:


    “到底怎麽樣?你倒是說話啊!”


    舒曼現在身份尷尬,她沒有辦法報警,在饒縣,她又誰都不認識,除了白澤寧,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其他人可以幫忙。


    白澤寧頸間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片刻,抿著唇,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


    趙柯不知道白澤寧要給誰打電話,但是身為警察,她有直覺,或許白澤寧的這通電話,是打給知情人的,索性,就沒有繼續在追問,而是站在旁邊,死死的盯著白澤寧。


    電話接通,白澤寧開口:


    “教授,是我!”


    “嗯,怎麽了?”


    “舒曼……不見了,我懷疑,是江焱把她帶走了!”


    一句話說罷,電話那邊傳來了短暫的沉默,雖然沒有聲響,雖然隔著電話,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是白澤寧卻本能的察覺到一股寒意,在心底猛地竄起。


    “教授……”


    過了半晌,見對方一直不肯說話,白澤寧才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嗯!”


    對方迴應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等我下一步的安排。”


    說罷,也不等白澤寧再繼續說話,便掛斷了電話。白澤寧攥著手機,眉心的鬱結卻絲毫沒有鬆開,微微轉眸間,卻對上趙柯一雙,銳利似刀鋒一般的眼眸。


    白澤寧的臉色沒有緩解,而趙柯的神情,卻比他的還要陰冷。


    白澤寧頓了頓:


    “我們上樓去說!”


    說著,也不管趙柯是否同意,便顧自轉身朝樓上走,趙柯沒有吭聲,卻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都沒有說話,一直等上了樓,剛一進房間,白澤寧的腿窩就挨了重重的一腳,隨即身子被一雙手一扭,就撞上了冰冷的牆壁。


    下一秒,白澤寧發現,有一把刀子,正抵在自己的喉嚨處,泛著銀色的光澤。


    見到這幅架勢,白澤寧忽然間笑了出來:


    “你這算幹什麽?”


    趙柯聲音嚴厲,跟之前白澤寧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


    “說,你到底是誰?剛剛在給誰打電話?為什麽會提到江焱?你是故意接觸我們的是不是?”


    趙柯沉著聲音,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白澤寧微微挑了挑眉,卻答非所問:


    “看你剛剛的手法,應該受過專業的訓練,你也是警察?”


    趙柯見白澤寧不肯配合,隨即又是一個用力,鋒利的刀刃,再次逼近白澤寧頸間的動脈幾分,她幾乎能夠感覺到,那根大動脈,正在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著:


    “別廢話,迴答我的問題!”


    “嗬!”


    白澤寧倒是完全放鬆了下來,仿佛剛剛在樓下,那個表情陰冷的,不是他一般:


    “你一下子問了我那麽多,要我先迴答哪個?”


    趙柯不為所動:


    “按照順序,一個不漏,如果你敢耍花樣,我可不保證,我手裏的刀子,會不會割下去!”


    白澤寧聞言卻是皺了皺眉:


    “警察殺人,可是犯法的!”


    “那也要看,我殺的是不是好人!”


    “終於肯承認,自己是警察了!”


    趙柯一咬牙,發現自己竟然被白澤寧不知不覺的就帶著節奏走了,這種情況很不好,尤其是在審訊的時候,更是吃虧。


    以前舒曼就曾經說過她,所以一般審訊犯人的時候,她都隻是負責記錄和輔助的那個。


    可是現在沒辦法。


    現在隻有她一個人,而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明顯,就知道一切。


    她早就認識她們,還跟著她們坐同一趟火車過來……


    驀地,趙柯的腦海裏冷不防的竄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眼眸也瞬間一沉:


    “我和老大的火車票,是你放的,對不對?”


    白澤寧沒想到,趙柯竟然這麽快就想到了,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別有意味的微笑:


    “哦,被你發現了!”


    趙柯手下一個用力,刀子頓時割裂白澤寧頸間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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