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很快到了前台,前台的小姑娘一看見她,立馬拿出一張紙條。


    舒曼皺了皺眉,就隻有一張紙條?


    微微斂了斂心神,接過紙條,打開隻看了一眼,舒曼的身子就仿佛像是一瞬間被雷擊中了一般,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紙條上,隻有簡單的兩個字——


    出來!


    雖然隻有兩個字,字跡也有些潦草匆忙,幾乎讓人辨別不出筆記,但舒曼卻還是知道,這張紙條是誰留給自己的。


    紙條一下子就被她緊緊的攥進了手裏,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下一秒,她立刻轉身,大步朝賓館外奔了出去。


    饒縣的夜晚,雖不如城市那般喧囂,但也依舊燈火通明。


    舒曼站在賓館門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前劇烈的上下起伏,一雙黑眸,在燈光和夜晚之中,不住的搜尋,凝望,隻期望能看到那個牽動著她所有神經的麵容。


    江焱!江焱!江焱!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一定是你!你在這裏!你就在我的附近!


    驀地,舒曼的目光一定,街的對麵,角落的路燈下麵,一抹頎長而又挺拔的身影,像是夜穹中最閃亮的星辰一般,霎時間落入舒曼的眼底。


    雖然他穿著長長的風衣,帶著帽子和口罩,但是舒曼還一眼認了出來。


    她的眼睛有些酸澀,還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她卻完全顧不得,直接提步,朝著那個身影飛奔了過去。


    而那個身影察覺到舒曼已經看見了他,霎時間轉過身,朝著身後一條窄窄的小胡同走了進去。


    舒曼不管不顧,發瘋了一般的追了上去,她的心跳猶如擂鼓,噗通噗通,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喉嚨裏蹦出來一般。


    她很快就追進了小胡同,可是胡同裏麵黑漆漆的,根本一個人影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


    舒曼四下環顧,希望能找到,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


    離開了麽?


    舒曼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隻是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模糊的不成樣子。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覺得有一個名字,在自己心裏蠢蠢欲動,宛若被困住的野獸,橫衝直撞,隻為找到一個出口。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之中伸出了一隻手臂,猝不及防的抓住她右側的手腕。


    舒曼一個激靈,還不等轉過頭,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拉扯了過去,緊接著,她撞進一個熟悉而又堅硬的懷抱之中。


    擎在眼眶裏的那些液體,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


    她不敢激動,甚至不敢開口,隻怕這一切,隻是一個夢。


    那個懷抱如此的熟悉,淡淡的煙草和馬尾草交織的味道,沁入鼻尖,像是有安定人心的功效。


    舒曼死死的靠在那和懷裏,任由那雙手臂和胸膛,將自己的所有都禁錮住。


    有尖削的下顎,抵在自己的肩窩,帶著灼熱而又粗重的氣浪,噴灑在頸邊,舒曼聽見有低沉的猶如大提琴一般的聲音,在耳畔緩緩響起:


    “舒曼!”


    兩個字,熟悉的語氣和腔調,那樣輕而易舉的就穿透了舒曼的耳膜,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的攫住了她的心髒,控製著她心髒的每一下跳動。


    舒曼不言語,隻是把頭死死的靠在江焱的胸膛裏,拚命的點著頭。


    江焱說不出自己此時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他從未覺得自己掌握的語言和詞匯、如此的匱乏,如今舒曼就在他的麵前,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他們隻能無聲的擁抱著,彼此緊緊的擁抱著,恨不能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才肯罷休。


    天空,依舊黑暗神秘,星星點點的亮光,在墨藍色的背景下,閃耀著隱隱的光芒。


    ……


    這三天,對她和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彼此剛一相見,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們都懂,都明白。


    過了好久,兩人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江焱不舍的鬆開雙臂,任由舒曼從自己的懷抱中離開,站在自己麵前。


    舒曼薄唇輕抿,靜靜的看著江焱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是棱角分明,線條硬朗淩厲,依舊是那雙好看到要死的桃花眼,也依舊是,那雙薄薄的唇,可是,卻有好多東西,仿佛不一樣了。


    明明,肚子裏藏了好多的話,想要問問他,為什麽離開後,沒有聯係?為什麽這麽多天,都不見蹤影?又為什麽,突然間出現在這裏?……


    那麽多那麽多,等到見了麵,舒曼才發現,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到了這一刻,舒曼才發現,隻要見到了,知道他平安無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江焱也看著舒曼,看著她黑亮的眼睛裏,隻有自己的兩隻小小的倒影,像是兩簇火苗,跳躍而又灼熱。


    頓了頓,江焱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


    他確實欠舒曼一個道歉,明明知道,這幾天,她會有多擔心。他居然還會考慮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後果,從而忍心讓她一個人經曆那麽多。


    他真是該死,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舒曼沒想到江焱一開口竟然是這樣一句話,但是她沒有阻攔,也沒有矯情的說什麽不用,因為這一句,確實是江焱欠她的。


    見狀,江焱不禁挑了挑唇角,隨即斂起神色,鄭重而又嚴肅的問道:


    “你在北城,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焱的聲音很低沉,看似在壓抑著什麽一般,舒曼聞聲不由得一愣。


    北城?


    他這幾日都沒有和自己聯係,他所說的北城……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被人算計了!”


    舒曼言簡意賅的用四個總結,江焱卻似是慍怒的擰起了眉心:


    “具體怎麽迴事?”


    他的聲音找過你透著冰冷,和不容反駁的氣勢,舒曼見到他這幅架勢,心底頓時像是被羽毛輕輕撩動起一般。


    幾日不見,他開口問的,全是和她有關的事情。


    “我……”


    “舒曼,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全都跟我說一遍!”


    似乎是察覺到了,舒曼又想用簡單的幾句話敷衍,在她開口之前,江焱就搶先鋪墊了一下,舒曼聞言,不禁微微垂了垂頭。


    想一想,也應該跟江焱好好的商量一下,雖然她也有很多話想要跟江焱說,有好多問題想要知道,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到底,他們身邊,圍繞著怎樣的危險。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抬起頭,眸光筆直而又銳利的,直直看向江焱:


    “好,我告訴你,但是我也有個要求,等會我說完了,你也要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


    江焱眸光微微閃動,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舒曼不在乎,反正這會子見到他了,她就一定要弄清楚。


    思及此,舒曼不禁深吸一口氣,隨即把從江焱離開之後發生的所有事,包括怎樣從北城來到饒縣,認識白澤寧,再到住進時針賓館,一五一十的,跟江焱敘述了一遍。


    江焱自始至終沒有插言,隻是身子斜斜的靠著身後的牆壁,微垂著頭,任由額前細碎的發絲,遮擋住他幽邃而又暗啞的眼眸,讓人看不見他在想什麽。


    饒是如此,他周身的溫度和氣壓,仿佛也在無形中,一點一點的變得冰冷而又壓抑。


    等到舒曼全部說完,微微側轉過頭朝他看了過去,才發現他側臉的棱角,被繃的緊緊的,額角,已經爆起了青筋。


    舒曼心裏一個激靈。


    “江焱?”


    她的聲音像是一汪水流,霎時間,將江焱的思緒,全部拉扯了迴來。


    定了定心神,江焱轉過頭,與舒曼對視。


    舒曼有些琢磨不透,他深沉眼底的東西,但還是佯裝隨意的樣子,輕鬆開口:


    “沒事,不用擔心,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麵前麽,倒是你,這幾天……”


    舒曼原本是想要安慰江焱,讓他不要為自己擔心的,可是沒想到,一句話還沒等說完,江焱卻猛地直立起身體,站到了她的麵前,將她的身子,禁錮在了牆壁和他之間。


    四周的口氣,驟然間變得壓抑而又焦灼緊繃,舒曼心底一個怔楞,下一秒,江焱的薄而柔軟的唇,已經覆蓋了下來。


    他的唇冰涼,吻卻火熱肆虐,帶著某種釋放和懲罰一般,在舒曼的唇瓣上,撕磨啃噬,舒曼的唇很快就麻痛起來,可是相比較來說,她心裏更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


    她怎麽會不懂,江焱,是在自責。


    他隻是離開了三天,她就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他在怪他自己。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放鬆下來,抬起雙臂勾住江焱的脖子,開始迴應他的吻。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即便說了,恐怕也起不了什麽大的作用,所以,她就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江焱,她真的沒事。


    隻要見到他,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唿吸,很快就變得艱難起來,舒曼幾乎能夠感覺到,氧氣在肺腔之中,一點一點抽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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