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時間,落塵可聞。


    趙鑫看著江焱,似乎對他能猜到,並不感到意外。


    頓了頓,趙鑫走上前一步:


    “師哥,其實教授他也是為了你好!”


    “嗬!”


    趙鑫一句話落下,江焱卻是冷不防的意味不明低笑了一聲。


    趙鑫臉色一時間有些難看,站在江焱幾步之遙的地方,薄薄的唇上下翕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最終,也隻是說了一句:


    “我先迴去了!”


    說完之後,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內,再次隻剩下江焱一個人,隻是趙鑫一走,他臉上那副平靜淡漠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無比。垂在膝上的雙手,也隨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手臂之上,青筋暴起。


    ……


    列車抵達饒縣,下了火車,趙柯一直跟在舒曼身邊,帽子和口罩已經被她重新扣上,隻留下兩隻眼睛,敏銳而又謹慎的打量著四周。


    站門口有許多小旅館拉客的,看見舒曼和趙柯,連忙湊上來:


    “兩位住店麽?我們這裏環境特別好。”


    “兩位,來我們店裏吧,二十四小時熱水,環境舒適,價格還便宜。”


    ……


    舒曼一時間被吵的頭疼,她和趙柯確實暫時需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因為她現在已經堅信,那個把她們推到饒縣來的人,一定會露麵。


    與其毫無目標的盲目尋找,不如安靜的等待,等待,敵人自己現身。


    想到這裏,舒曼的目光不禁在麵前幾個攬客的人臉上一一掃過,就在她做選擇的時候,耳邊卻突然間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們是本市的,不住店。”


    舒曼聞聲,不由得轉頭,就看見一張不甚熟悉,但卻又不陌生的臉。


    是他!


    剛剛在火車上,給她煙,並說要幫忙的那個警察,白澤寧。


    那些攬客的人一聽是本市人,立刻收起了熱情的嘴臉,嘴裏念叨著一些不好聽的話,一擁而散。


    舒曼定定的看著白澤寧,而白澤寧卻是麵帶淺笑:


    “這些小旅館都不正規,條件極差,收費也不合理。


    你們第一次來沒經驗,我帶你們找個地方住。”


    舒曼沒有迴應,隻是眸光銳利的看著白澤寧,趙柯站在一旁,眼帶疑惑的朝著舒曼和白澤寧看了看。


    “老大……”


    趙柯疑惑著開口,舒曼卻隻是迴給她一個“安心”的表情,隨即朝著白澤寧點了點頭:


    “麻煩你了!”


    白澤寧淺淺一笑:


    “客氣了,我們也算是有緣分。”


    說著,目光下移,朝著舒曼空空的兩手看了一眼:


    “你們沒帶行李?”


    “嗯!”


    舒曼和趙柯的行禮,雖然都不多,但是都留在省城那間小旅館的房間裏了,不過還好,他們的錢包都還在身上。


    白澤寧眉心微微一動,倒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帶著舒曼和趙柯一起,離開了火車站,上了一輛出租車。


    車子最後在一間規模不算大的賓館前停了下來,白澤寧率先下了車,舒曼欲要跟隨的時候,手腕卻一下子被趙柯拉住:


    “老大,我們的行蹤,不能暴露。”


    舒曼知道趙柯是什麽意思,雖然見麵之後,她沒有跟趙柯說,自己到底是怎麽出來的,但是想必趙柯也能猜出來一二。


    隻是,她的猜測,可能和事實情況有些出入罷了。誰會想到,堂堂市局,竟然會對一個“逃犯”,縱容式的視而不見。


    按照常理,這會子,她確實不應該來這種正規的賓館。


    但是……


    舒曼的目光深深,好似夾在了許多讓人探究不清的東西,隔著車玻璃,看著站在外麵的白澤寧。


    她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


    這個白澤寧的出現……原諒她,沒法想的單純。


    如果,這個白澤寧,就是那個想要讓他們來到饒縣的人呢?


    思及此,舒曼隨即朝著趙柯淺淺的笑了笑,微微搖頭,轉身,便下了車。


    趙柯有些不大明白舒曼的意思,但是既然她已經下車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留在車上。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


    看舒曼和趙柯剛剛在車上猶豫了一下,白澤寧不禁詢問了一句。


    舒曼:


    “其實……我們的證件,在省城的時候都丟了。”


    聽聞了舒曼的話,白澤寧先是一個怔楞,隨即會心的一笑:


    “原來如此,放心,既然是我帶你們來的,自然會負責到底。沒關係,這家店的老板我認識,我說一聲就好。”


    說著,白澤寧給了舒曼一個放心的眼神,便重新提步往賓館裏走。


    趙柯這個時候也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隻不過,她的想法,和舒曼不大相同罷了。


    “老大,這個白澤寧,幹嘛對你這麽好,是不是……”


    趙柯說著,忽然間收到舒曼一記冰冷的眼神,連忙禁了聲,垂下頭不再言語。而舒曼雖然製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心中對於白澤寧這個人,也是充滿了懷疑。


    當然,她不會和趙柯一樣認為,是因為那個原因。


    頓了頓,舒曼突然間開口,朝著白澤寧的背影大聲說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是什麽逃犯?”


    舒曼的話,讓白澤寧腳下的步子明顯頓了一下,他站在台階上,轉過頭,臉上掛著淺然的微笑,看著舒曼:


    “那麽,你是麽?”


    舒曼眸光澄亮,眼底卻深邃不清:


    “這可說不準,萬一,我是呢?”


    白澤寧沉默了兩秒,臉上的笑意雖然並未消退分毫,但是那雙原本溫暖和煦的眼睛裏,卻陡然間一閃而過,一抹不一樣的東西。


    隻是,他分寸拿捏的很好,根本讓人無從捕捉。


    “如果你真的是……那麽別忘了,我可是警察!”


    氣氛,似乎變得有些詭異,舒曼和白澤寧對視了片刻,這才各自收斂起神色和心思,和趙柯一起,進入到賓館。


    白澤寧說他認識這家賓館的老板,果然是真的,前台一見到他,就熱情的打招唿。


    白澤寧上前簡單的跟前台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前台也隻是朝著舒曼和趙柯看了一眼,便開了房間。


    白澤寧道了謝,拿著房卡,走到舒曼跟前:


    “走吧,我先帶你們上樓,然後我們出去吃飯。”


    舒曼擰了擰眉:


    “我們?”


    白澤寧一臉理所當然:


    “你們的證件都掉了,估計錢也沒有了吧,就算是有,想必也不多了。我這個人做好事一向喜歡做到底,所以,住都安排好了,吃自然也不能落下。


    走吧!”


    說著,便顧自的往樓上走,舒曼心裏存著試探的心思,自然也沒有推拒,倒是趙柯,看著白澤寧對待舒曼那副“殷勤”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


    上了樓,找到了房間,白澤寧交代了一下房間裏的注意事項,便再次帶著兩人離開賓館,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館。


    舒曼已經讓趙柯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下來了,坐在飯桌上,白澤寧不禁朝著趙柯打量了兩眼:


    “挺漂亮的小姑娘,之前捂那麽嚴實幹什麽?”


    趙柯本來就對白澤寧沒什麽好感,說話,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好語氣:


    “不是說了麽,我們是逃犯,逃犯自然要有點自知之明了!”


    一句話說完,白澤寧非但沒有因為趙柯的話有絲毫的慍怒,反而是笑了起來:


    “和警察混在一起的逃犯……嗯,的確很有自知之明!”


    趙柯一噎,卻也想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反駁,隻能悻悻的將頭別向另外一邊,不再理會白澤寧。


    舒曼這期間雖然麵色上一直不動聲色,但是大腦卻一直在飛快的旋轉著,這會子,她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白警官,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雖然她是“逃”出來的,和局裏的人、甚至爺爺舒大正都不能聯係,但是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而現在,她也確實需要確切的知道,北城那邊的消息。


    白澤寧見舒曼要借電話,自然是無可厚非,隻是,他將電話遞到舒曼跟前,舒曼欲要伸手接過的時候,他卻將電話往後縮了縮。


    舒曼接了個空,隨即意味深長的看了白澤寧一眼。


    白澤寧依舊還是淺笑:


    “逃犯用手機……不大好吧?”


    “……”


    舒曼一時間有些無語,這個白澤寧,到底是在試探他們,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過,既然他喜歡這麽說,索性,她就陪著一起演一場。總歸,不管那個人把她推到饒縣來的人是不是白澤寧,他身上的疑點,也不能抹去。


    想到這裏,舒曼也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所以,我借用的是,警察的手機!”


    “嗬!”


    白澤寧這一次倒沒有再說什麽,將手機老老實實的遞給了舒曼,舒曼接過電話,按照記憶中的那串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通:


    “喂,你好?”


    舒曼抬眸看了白澤寧一眼,發現他正在專心致誌的點菜,似乎已經不再注意自己。


    頓了頓:


    “是我!”


    電話裏,有短暫的沉默,過了兩秒之後,林陸驍明顯壓低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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