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迴事?”


    是老張的聲音,舒曼的眉心一下子擰結了起來,可是她卻沒有動,江焱也沒有。


    “你不要碰我,離我遠一點!”


    這一次是老張的妻子,錢女士。


    老張似乎有些憤怒:


    “你什麽意思?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我們不是已經都說好了麽?


    況且,你剛剛那樣子失態,如果被人看出來了怎麽辦?你別忘了,那裏麵有一個心理專家、一個律師、一個法醫還有一個警察。


    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舒曼輕輕的挪動了腳步,靠近了幾步,可是眉心的鬱結,卻越來越深。


    老張的話是什麽意思?


    錢女士聽聞了老張的話,似乎是很緊張害怕,但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被盯上又怎麽樣?我現在隻要一想到當年的事,我就恨不能……”


    “嗬!行了吧你!”


    錢女士一句話沒說完,老張突然間就嗤笑了一聲,這聲笑,和他之前在舒曼他們麵前表現的那種穩重,竟像是判若兩人。


    “當初可是你出的主意,人也是你帶迴來的,現在又開始嘰嘰歪歪的,做給誰看呢?


    我告訴你錢曉華,你最好給我閉緊嘴,然後把那副一看就做賊心虛的樣子給我收起來,不然老子出了事,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老張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兇狠,那種狠,跟舒曼常年在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身上看到的,幾乎如出一轍。


    身為刑警,敏銳的觸覺告訴她,之前她和江焱的判斷,絕對沒有錯。


    想到這裏,舒曼忍不住想要側頭去看之前還站在身旁的江焱,可是這一看不要緊,身旁哪裏還有江焱的影子。


    舒曼心裏驀地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想要尋找,而偏偏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包裹而來。她的身子,霎時間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從背後環繞到胸前。


    舒曼身子一僵。


    江焱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隨即在耳畔,幽幽響起:


    “在找我?擔心我?”


    話語伴隨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舒曼的頸邊,瞬間激起一陣戰栗,舒曼有些不悅的擰緊眉心,攥了攥指尖,迴過頭,毫不留情狠狠瞪了江焱一眼:


    “鬧什麽?”


    她的語氣裏帶了苛責,江焱聞聲卻是癟起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我沒鬧,隻是……沒忍住!”


    “……”


    舒曼撐了撐眼眸,什麽玩楞沒忍住?


    似乎是察覺到了舒曼心底的想法,江焱繼續壓低了聲音,委屈的說道:


    “剛剛你趴在那裏偷聽,背對著我的姿勢……”


    舒曼隻是微微怔楞了一秒,等明白過來江焱話語裏的意思之後,頓時又氣又惱。


    現在是什麽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去想那些?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看著舒曼的臉幾乎快要被氣成調色盤,江焱才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行啊,不賴啊,都開始秒懂了!”


    舒曼:“……”


    牙根癢癢,怎麽辦?


    或許是她們之間的說話聲音驚動了廚房裏的兩個人,總之,身後傳來管家老張的聲音的時候,舒曼的眸光,還是不可抑製的閃動了一下。


    “江先生,舒警官,你們怎麽在這裏?”


    被察覺了?


    舒曼心底有些鬱悶,看著某人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幾分兇狠,但是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過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和:


    “我們……”


    “嘖,老張啊,你說你也是過來人,怎麽就明知故問呢?”


    舒曼想要說話,但是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江焱把話搶了過去,而且那語氣,那表情,那叫一個溜。


    而且他一說完,舒曼才想起來,她和江焱此時的姿勢……


    老張目光似有些遊移探究的在舒曼和江焱臉上一一掃過,舒曼沒有江焱那種演戲的天賦,怕露出破綻打草驚蛇,隻能盡量低下頭。


    而她這樣一副反應,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更像是坐實了江焱的說法。


    老張定定的看了兩秒,隨即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晚飯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去通知大家吃晚飯。”


    “好!”


    江焱迴應了一聲,老張便朝著江焱和舒曼禮貌的點了下頭,隨即便帶著身後的錢女士,往外走。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舒曼的錯覺,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她仿佛感覺到,錢女士抬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等到老張和錢女士離開,舒曼忙不迭的一把推開江焱:


    “你搞什麽?”


    江焱沒有防備,冷不防的被舒曼推了一個趔趄,額前細碎的劉海伴隨著他的動作,也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將那雙如梟鷹一般銳利漆黑的眼眸,遮擋的欲隱欲現,更添了幾分邪魅:


    “嘖,下手這麽狠,有沒有良心?”


    還有良心?


    不是他怎麽會被……


    舒曼想著想著,突然間腦海,冷不防就蹦出了另外一個想法。


    難道江焱是因為察覺到,他們已經被發現了,所以才故意做出那副曖昧的樣子,給老張他們看的?


    這麽一想,舒曼看向江焱的目光,也不禁變得有些複雜,她可不想誤會人。


    接收到舒曼的目光,江焱知道她已經想到了,不禁笑了笑:


    “還行,不算太笨!”


    舒曼:“……”


    不想說話了,剛剛心底騰升起的愧疚,在江焱這略顯嘚瑟的表情裏,頓時化為烏有。


    氣惱歸氣惱,但是舒曼的理智卻沒有完全消失。


    微微定了定心神,舒曼開口:


    “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對麽?”


    江焱倒是對舒曼的話,不置可否:


    “算不得什麽打草驚蛇,但是,就算是驚一驚,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舒曼:“什麽意思?”


    聽聞了舒曼的話,江焱又是斜斜的勾了一下唇角:


    “你沒發現,那個錢女士,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麽?”


    這一點,舒曼當然注意到了,隻是……


    “你說算不得打草驚蛇……是不是你覺得,他們兩個不是兇手!”


    江焱這一次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抿了抿唇,抬頭,朝著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舒曼順著江焱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才陡然間想起來,譚宗偉一個人在樓上。她之前明明說了,不要一個人單獨行事,可江焱送了譚宗偉迴房間之後,還是放了他一個人在那裏。


    而且……他在樓上呆的時間,好像不算短。


    想到這裏,舒曼忍不住開口:


    “你不是也覺得,譚宗偉不是兇手麽?”


    雖然不排除,有的兇手確實會故布疑雲,擾亂視線。但是譚宗偉那個人……


    江焱笑了笑,眸光深深的看了舒曼一眼,卻是沒有迴答,而是突然間提步,朝著舒曼又靠近兩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猝不及防的驟然間拉近,舒曼沒有防備,更加不知道江焱這麽做是打算幹什麽,隻是他身上那股子邪魅深沉的氣息,不由自主的讓她的心神一個激蕩。


    她微微抬起頭,對上江焱那雙深邃的眼:


    “你……”


    “剛剛跟你說的話,是真的!”


    舒曼:“……?”


    什麽那句是真的?


    正想著,江焱已經俯下頭,湊到舒曼的耳畔,灼熱的唿吸噴灑在頸邊的肌膚上,舒曼不由自主的一個激靈,就聽見江焱用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是真的,忍不住!”


    “!!!”


    江焱說完一句,已經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退迴到了安全是位置,朝著舒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隨即轉過身,朝著客廳的方向走了過去。


    舒曼眉頭擰的死死的,手指用力的攥緊在一起。


    這個江焱!


    他到底有沒有輕重?


    隻是……


    下一秒,舒曼心底又隱隱的冒出一個念頭,江焱剛剛那樣子說,是不是因為,他看穿了一些她沒有察覺到的事情,所以在故意轉移話題?


    除了早上安妮的突然死亡,這一整天,雖然沒有人再出事,但是大家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麽好看。


    飯桌上,林甜甜和唐飛坐在一邊,譚宗偉挨著秦飛揚和林陸驍坐,舒曼挨著江焱做,管家老張夫婦卻沒有坐下一起吃。


    舒曼此時腦子裏還在想這整件事。


    現在已知的線索有限,沒有辦法盡快準確的推測出,到底誰才是兇手。大家看起來,反正都是正常的。


    老法官王學慶死的詭異,女模特安妮的死,就更加蹊蹺了。


    當時房間的門是關著的。


    她們衝進去之後,現場也被保護了起來,安妮的死狀很淒慘,死前應該和人進行過打鬥掙紮,身上的痕跡很多。


    胸前的傷口是利刃造成的,但是現場,沒有發現兇器。


    而且,譚宗偉之前說……


    想著想著,舒曼就抬起頭,看向了譚宗偉:


    “譚醫生,麻煩你再說一遍,你說你當時隔著門和安妮說話,然後聽見裏麵有怪聲傳出來是麽?”


    譚宗偉正吃著飯,完全沒有防備,更加沒有想到,舒曼會突然間提起那件事,臉上的五官立刻就皺了起來:


    “舒警官,你怎麽迴事,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先不說啊!”


    舒曼沒迴答,但是不容拒絕的眼神和表情,已經給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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