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和江焱到達病房的時候,謝秀蘭正醒著,見到他們兩個到來,謝秀蘭立刻瞪起眼睛:


    “舒警官!”


    舒曼笑著跟謝秀蘭打招唿,旁邊負責看守的警察見到舒曼,也忙不迭的打招唿。舒曼點了點頭,示意警察先出去,留他們幾個單獨聊聊。


    警察離開之後,謝秀蘭像是等不及了一般,抓著舒曼就開始詢問:


    “舒警官,我兒子呢?你們有沒有通知他,說我在醫院裏?怎麽這麽久,都沒見他來看我?”


    說起秦飛揚,舒曼一時間竟然犯了難,不知道該怎樣跟謝秀蘭說。


    想了想,舒曼還是打算先轉移開話題,用一個比較迂迴的方式,跟謝秀蘭說明情況。


    隻是,論起說話勸人,舒曼自知不是這間病房裏另外一個人的對手,隨即轉過頭,求救一般的朝著江焱看了一眼。


    接受到舒曼投射而來的目光,江焱自然明白什麽意思,隨即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唇。


    小丫頭有長進了,終於知道有事情想到他了!


    江焱微微斂了斂心神,走到謝秀蘭跟前:


    “謝阿姨,我們想要問問你,昨晚的意外,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焱的問題一出口,謝秀蘭的臉色立刻變了,不由自主的鬆開抓著舒曼的手,身子朝病床裏麵挪動了一下,眼睛也不去看江焱或者舒曼任何一個人:


    “什麽怎麽迴事?我不是已經說了麽,是我忘記關煤氣了!


    你們都已經問過了,怎麽還問?”


    謝秀蘭的語氣裏,明顯表現出了她對這個問題,或者說是那個事件的抵觸。


    江焱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既然如此,那阿姨在出事之前,家裏招待過誰?”


    江焱說罷,舒曼看見謝秀蘭的眼睛裏明顯浮現出了一絲不可思議和震驚,直直的盯著江焱,仿佛在思忖,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果然,下一秒,謝秀蘭開口:


    “你……你怎麽知道我招待了人?”


    江焱:


    “那阿姨你,招待的究竟是誰呢?”


    江焱的眸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讓人無所遁形。


    謝秀蘭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重新地垂下頭,吞吞吐吐的迴答道:


    “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我什麽人也沒有招待過!”


    謝秀蘭改口改的很快,而且態度強硬,儼然是不會再繼續迴答江焱的問題了。


    好在,謝秀蘭的反應在江焱的意料之中。微微頓了頓,江焱驀地壓低了聲音,冷冷說道:


    “阿姨,我勸你最好把實情說出來,恐怕你現在還不知道,你兒子已經自首了,承認你的案子,是他做的。


    不僅如此,就連七年前的李廣良,也是他殺的!”


    江焱身形挺拔修長,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矗立在謝秀蘭的病床旁邊,居高臨下的,宛若睥睨蒼生的王者一般,看著謝秀蘭。


    謝秀蘭撐著一雙眼睛,隻覺得眼前的年輕男人,雖然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無形中卻給人一種強壓的氣勢,讓人喘不過氣來。


    隻不過,此刻最讓她震驚的,卻莫過於江焱說的話。


    “你說什麽?”


    謝秀蘭滿臉不可置信:


    “飛揚自首了?怎麽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不是他!”


    江焱聞聲順勢傾下、身子,湊到謝秀蘭跟前,眼眸淩厲的直直逼視著她:


    “不是秦飛揚是誰?、


    到底是誰,是誰要殺你,不惜讓你和秦飛揚都三緘其口,選擇保護那個人?


    是秦小柔對不對?


    是你的親生女兒秦小柔,要殺你!”


    江焱一番話說的很快,幾乎沒有給謝秀蘭任何反駁的機會,而且字字句句,都仿佛像是淩遲人的刀子一般,割在謝秀蘭的心上,終於讓她所有的防備,一下子決堤起來。


    謝秀蘭先是怔楞了兩秒,隨即便開始嚎啕痛苦起來,一邊哭,一邊不住的搖頭: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都是我!都是我造的孽啊!”


    謝秀蘭說了這一句,就不肯再說其他的了,而且情緒激動無比,幾近失控,舒曼他們就算是想要再問出什麽東西,恐怕也是不行了。


    隻不過,謝秀蘭如此的反應,仿佛恰恰印證了江焱的話一般。


    舒曼站在一旁,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她怎麽也沒想到,江焱會想到秦小柔的身上,畢竟之前,他可是一點都沒有跟自己透露過。


    不僅如此,謝秀蘭的反應,仿佛也已經默認了。


    居然是秦小柔!


    舒曼看著此刻半坐在病床上,那個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女人,正在悲傷的慟哭著,悔恨、自責……等等一些列的情緒,仿佛已經將她吞沒。


    “你們有什麽事等明天再來吧,病人需要休息!”


    就在這時,醫生和護士按照慣例來查房,見到謝秀蘭這幅架勢,不禁沒好氣的朝舒曼和江焱說了一句。


    江焱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舒曼。


    舒曼知道,該問的,已經都問出來了。隨即朝著謝秀蘭看了一眼:


    “謝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們迴去了!”


    說完,舒曼就打算離開,可是沒想到謝秀蘭卻再一次牢牢的抓住她:


    “舒警官,我兒子沒有殺人,他真的沒有殺我,你們不要抓他,不要抓他啊!”


    舒曼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好在,這個時候有江焱在:


    “謝阿姨,你放心,如果秦飛揚不是兇手,我們一定不會冤枉他!”


    頓了頓:


    “而且,真正的兇手,我們也不會讓他逍遙法外!”


    江焱話音剛一落下,謝秀蘭抓著舒曼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無力垂下,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舒曼最後朝著謝秀蘭看了一眼,才跟著江焱離開病房。


    離開醫院,江焱開車,舒曼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秦小柔,真的是兇手?”


    江焱:


    “原本我隻是有所懷疑,可是剛剛謝秀蘭的表現,你也已經看見了。


    就算七年前的李廣良跟她沒有關係,那麽謝秀蘭的意外,她也不可能絕對的置身事外。”


    聽聞了江焱的話,舒曼不禁重重的歎了口氣:


    “看來,要通緝秦小柔了,隻是……秦小柔人不見了,我們要到哪裏去找她?”


    相比較舒曼的犯難,江焱倒是表現的極為平靜,微微沉默片刻,隨即緩聲開口:


    “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很快,就會來警局自首!”


    ……


    江焱最終也沒有把理由和原因告訴舒曼,舒曼雖然心裏不甘,但最終還是決定,先聽從江焱的。


    兩個人開車迴家,舒曼忙碌了一天,隻覺得渾身疲憊,急急忙忙的衝進浴室,打算洗個澡就睡覺。


    江焱見狀,不由得皺起眉心:


    “你先洗,我幫妮煮碗麵,吃了麵之後再睡!”


    舒曼隔著浴室門朝著江焱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


    江焱聞聲,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廚房。


    浴室裏,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舒曼站在蓮蓬頭下,任憑熱水打在自己的頭上、臉上、身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即便如此,也沒有辦法溫暖她的身體。


    打從這個案子一開始,舒曼心裏就有種直覺,秦飛揚不會是殺人的兇手。


    果然,事情,有蹊蹺!


    可是現在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卻是對秦小柔十分不利。如果秦小柔真的是兇手,那麽秦飛揚自首,攬下所有罪責,就是為了保護他的妹妹。


    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


    秦飛揚是警察,他知道什麽事法、什麽事罪、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可是在親情與法律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親情!


    舒曼不會站在上帝的角度,趾高氣昂的指責秦飛揚,可是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泛酸。


    秦飛揚尚且如此,如果是她呢?


    如果有一天,做選擇的人是她,她會如何?


    舒曼心裏一時煩亂,隨即狠狠的閉上了眼睛,雙手抹了一把臉。隻是,再次睜眼的瞬間,浴室裏的燈卻“啪啪”向了兩聲,滅了!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舒曼心裏一急,沒有防備,轉身就想要去查看牆上的開關,可是卻忘記了腳下的濕滑,一個不小心,腳下一趔趄,竟然噗通一聲摔倒在地。順勢還帶掉了放在旁邊台子上的,一大堆沐浴乳、洗發露的瓶子。


    叮叮當當,浴室裏頓時聲音大作!


    舒曼躺在地上,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摔裂了。


    偏偏,門外此時傳來了江焱的聲音:


    “舒曼?舒曼?你怎麽了?摔倒了?”


    舒曼一邊齜牙咧嘴,一邊朝著門口大喊:


    “我沒事,停電了麽?”


    “嗯,應該是保險絲燒斷了,你怎麽樣?要不要我進去……”


    “不要!”


    不等江焱一句話說完,舒曼立刻當機立斷的拒絕:


    “我沒事,我……”


    一邊說,舒曼一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之前腳踝受傷的地方,卻好像剛剛不小心之間又一次扭到了,剛一動,就發出一股鑽心的疼痛。


    舒曼清淺的呻嚀聲隔著浴室的門,傳到江焱的耳朵裏。江焱眉心不由自主的一擰,下一秒,不管舒曼是否同意,直接擰開浴室的門,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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