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從張斌的辦公室迴到隊辦公室的時候,江焱也剛剛好迴來。


    舒曼臉上的表情不大明朗,因為張斌最後給出的答案是,這個案子因為跨度時間太長,牽扯又很廣,如今又沒有什麽有力的證據,單憑一首《黑色星期天》,實在是沒有什麽說服力。


    不過,他也同意了舒曼繼續調查,直到找到確鑿而又有力的證據。


    兩人在辦公室門口不期而遇,卻都沒有人說話,此刻彼此心中,都裝著一件沉重的事情。


    “叮鈴鈴……”


    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驟然間響起,大家的思緒也都被一瞬間調動起來。


    程子陽距離電話最近,連忙接起電話,說了幾句之後,放下電話,看向舒曼:


    “舒隊,平房區的建築工地上,發現一具骸骨。”


    ……


    平房區位於北城市市郊,所以開房建設較市裏其他地方,都燒晚一些。


    發現骸骨的地方,是美高集團在平房區新開房的樓盤工地上,舒曼一行人趕到,便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吳蔚和李大寶負責給發現骸骨的建築工人做口供,程子陽帶著隊裏其他人在周邊查看情況,舒曼和江焱便來到發現骸骨的確切地點。


    黑黃色的地麵,此刻已經被挖掘機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舒曼站在坑邊,一眼就看見了半漏在土質外麵的白色骸骨。


    她腿腳不大方便,原本這樣的行動應該是參加的,但是如今懲治者組織已經浮出水麵,她總覺得,那個組織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不會輕易的罷休。


    一定,還會有案子出現。


    而如今這幅骸骨的出現,不知道,和懲治者有沒有關係。


    江焱帶著舒曼來到骸骨旁邊,兩人蹲下身子,仔細的看著痕檢部門的人,一點一點將半漏在外麵的骸骨挖出。


    舒曼開口:


    “老秦,怎麽樣?”


    秦飛揚依舊像往常一樣,神色嚴肅,不苟言笑的盯著地麵上的骸骨,但卻仿佛沒有聽到舒曼的話一般。


    舒曼一愣:


    “老秦?”


    秦飛揚頓了頓,仿佛這才緩過神來一般:


    “根據骨質來看,肯定不是新屍,應該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隻是,現在屍骨上沒有任何特征可以證明死者的身份。”


    舒曼略微皺了皺眉,看著骸骨:


    “手腕骨和脛骨這麽粗,死者應該是男性吧。”


    秦飛揚聞聲卻沒有馬上迴答,而是麵無表情的站起身,摘下自己手套:


    “詳細的屍檢報告出來之前,我什麽都不能迴答你!”


    冷冷的說完一句話,便轉過身,徑直離開。


    舒曼站在原地,看著秦飛揚的背影,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她從進刑警隊開始,秦飛揚就在法醫部門工作了,可以說,比舒曼在市局的時間要長久。舒曼也知道,他這個人平時為人比較冷,但是今天除卻冷之外,好像還莫名的多了一點其他的東西。


    “怎麽了?”


    思忖間,江焱似乎是察覺到了舒曼的異樣,不由得開口詢問了一句。


    舒曼一頓,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我不方便,你到處看看。”


    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太敏感了吧。


    江焱眸光銳利深沉的看了舒曼一眼,隨即點下頭。


    江焱去四周查看情況,前去詢問筆錄的李大寶和吳蔚已經詢問結束來到舒曼身邊。


    舒曼:“怎麽樣,有什麽發現?”


    吳蔚:“沒什麽有用的線索,發現骸骨的人是美高地產集團的建築工人,這片樓盤是昨天才開始動工的,他們今天挖地基的時候,發現土裏有骸骨,所以就報了警。”


    舒曼眸光略微暗了暗,抿著唇,轉過頭,看著眼前略顯荒涼的建築工地,最終,將視線落在了那具躺在地麵的骸骨之上……


    ……


    舒曼一直在市局等到晚上檢驗報告出來,親自去檢驗科找了秦飛揚。


    “老秦,那副死人骨頭……”


    秦飛揚坐在辦公桌後,微垂著頭,聽到舒曼的聲音,頭也不抬,直接拿起桌上的文件夾遞到舒曼跟前:


    “那副骸骨腐蝕程度相當嚴重,經過化驗,我們估計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七年以上。”


    舒曼一邊聽,一邊打開手中的文件夾。


    秦飛揚的聲音依舊在繼續:


    “檢驗發現,死者的骨節都比較粗大,而且骨質已經開始有了疏鬆的現象。


    根據他腿骨和脛骨的尺寸比例,我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死者應該是一個超過四十歲的成年男性,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左右。除此之外,我們再也沒有其他的資料,可以辨別死者的身份。”


    秦飛揚說完這一段,舒曼突然間從屍檢報告上看到一處奇怪的地方:


    “咦?他的右手多了一塊骨頭?”


    秦飛揚聽到這裏,這才抬起頭,眼神冰冷而又平淡的看向舒曼:


    “對,死者的右手比正常人多出了半截骨頭,這就是我們俗稱的六指。”


    “六指?”


    舒曼合上報告,顧自呢喃:“有這樣特征的人,倒是不多。”


    說著,又看向秦飛揚:


    “那現在有沒有可能判斷死者的死因是什麽?”


    秦飛揚搖頭:


    “依照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沒有辦法判斷!


    雖然死者的肋骨上有些裂痕,但是因為時間太久,所以已經沒有辦法判斷,死者肋骨上的傷痕到底是不是刀傷,還是其他撞擊所造成的了。”


    李大寶是和舒曼一起過來的,剛剛舒曼在和秦飛揚對話的時候,他一直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沒有插言。可是話說到這裏,他卻忍不住插言道:


    “可如果真的是刀傷的話……那就有可能是謀殺了。”


    李大寶說完一句,突然間感覺到秦飛揚看著自己的目光,泛著點涼意。


    秦飛揚頓了頓:


    “依照我們現在手中的資料,我沒有辦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是,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舒曼卻在這個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如果是自然死亡,應該會有棺材才對不是麽?


    而且,現在土葬的人已經很少了……”


    秦飛揚聞聲,不禁朝著舒曼看了一眼,隨即向後靠了靠:


    “這個說不準,北城市十幾年前的人員流動性就非常大,各地的喪葬風俗習慣不同。如果死者不是本市人呢?”


    舒曼不能否認,秦飛揚說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案子,絕對不單純。


    離開了檢驗科,舒曼和李大寶迴到隊辦公室,因為現在掌握的資料很少,所以大家隻能找尋七年前,在那一片,有沒有失蹤人口能夠跟死者的特征對的上的。


    忙碌了一天,到了下班時間,舒曼收拾好東西,剛準備跟江焱離開,就見李大寶用別有深意的聲音朝著她大喊了一聲:


    “老大,林律師找你!”


    舒曼一頓,轉頭,就看見林陸驍一身墨藍色的西裝,帶著金絲框眼鏡,站在門口,看著她溫和的笑著。


    見舒曼看向自己,林陸驍隨即提步,朝著她走了過來,自然而然的,也看見了站在舒曼跟前的江焱。


    林陸驍不失禮貌的朝著江焱點了點頭,隨即轉向舒曼:


    “傷不是還沒好,怎麽就迴來了?”


    口吻裏,帶著隱隱的嗔怪和關心。


    舒曼:“沒事,沒什麽大礙,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閑不住,在醫院或是家裏呆著,肯定得發黴。小柯又休假了,現在又有案子……”


    “又發生案子了?”


    林陸驍挑了挑眉:“你們今年還真是有夠忙的!”


    原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讓舒曼的臉色不由得深沉了幾分。懲治者的事情還沒有任何眉目,失蹤了的張悅也沒有任何消息,如今又出現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白骨。


    舒曼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怎麽,找我有什麽事麽?”


    林陸驍:“沒事,就是路過,過來看看,順便找你吃個飯。”


    說著,又驀地看向江焱:


    “江總若是沒事,一起如何?”


    江焱始終站在舒曼的身旁,沒有開口。關於他和舒曼之間的事,舒曼也已經提前備案過了。


    隻是……


    江焱一雙如梟鷹般銳利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林陸驍,片刻,嘴角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可是清楚的很。


    林陸驍表麵上斯斯文文、儒雅溫和,可實則,他在法庭上的手段和犀利,絕對能夠證明,他絕對不是一個隨意會對自己的目標,輕易放手的人。


    所以,他說的,已經放棄了舒曼,隻是做好朋友……


    江焱持保留意見!


    “好啊!”


    見江焱一絲猶豫都沒有的答應,林陸驍也表現的極其自然,依舊不失風度的淺笑著。


    隻有舒曼,大大咧咧,像是什麽都沒察覺到一般。


    三個人就這樣離開了市局刑警隊,林陸驍開了車,舒曼和江焱坐在後座。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路上,林陸驍看似隨意的詢問了一句,舒曼趕緊迴答:


    “我沒有什麽想吃的,這樣吧,上次喬飛的事情,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剛好今天這頓我請,你別跟我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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