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所有的動作和聲音,都淹沒在了江焱溫暖的懷抱之中。


    盡管,他一隻手還吊著。


    空氣很安寧,似乎有淡淡的靜謐在流淌著,漂浮著。


    舒曼依偎在江焱的懷抱中,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然而,驀然之間,她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


    “對了,有件事我忘記告訴你了。”


    說著,舒曼從江焱的懷抱中掙脫開來,江焱眸光定定,卻被溫柔充斥:


    “什麽事?”


    “張悅,張東來……就是撞死蔣文豪的那個司機,還記得麽?他的女兒今天來市局找我。”


    聽到這裏,江焱的表情才略微變得嚴肅了一些:


    “她說什麽了?”


    舒曼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她隻是說,她父親的死有蹊蹺。然後大寶來找我,說你不見了,然後就……”


    沒有然後了。


    舒曼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江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焱頓了頓:


    “有留下她的聯係方式麽?”


    “有,我交給小柯去辦了,等下我打電話給她問問。”


    “嗯!”江焱低低的迴應了一聲,轉瞬間,眼底仿佛有什麽東西漸漸浮現出來。舒曼拿出手機,一邊低頭找趙柯的電話號碼,一邊說道:


    “我覺得,她好像知道些什麽事情。


    你知道,當初我就覺得,蔣文豪的死有些蹊蹺,為什麽會那麽巧,在他給我打電話說,找到線索的時候,突然間就死了。


    可是後來不管怎麽調查,都隻顯示那是一出意外。


    不過今天,我總算明白了,原來蔣文豪的死,和你……的情形,一模一樣。


    所以,我敢肯定,蔣文豪這起案子,和當年的,應該有所聯係。


    隻是……”


    舒曼說著,已經找到趙柯的電話,撥了出去,一番話,也變得欲言又止起來。


    隻是,蔣文豪和江正天不同,組織裏的人為什麽要讓蔣文豪死?


    這一點,舒曼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難道說,蔣文豪已經發現了組織的事情?可是沒道理啊,就算是發現了,組織也沒有必要殺人滅口。


    因為如今,他們還不是早早的就自己暴露在了舒曼的視線之中。


    江焱沒有說話,電話也被接通,趙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才打斷了舒曼的思緒。


    “老大。”


    “小柯,張悅的聯係方式發我手機。”


    “好嘞。老大,那個張悅……是不是有什麽線索提供?難道說,當初你的懷疑是對的,張東來的死,真的有內情?”


    趙柯忍不住問了一堆,舒曼現在卻沒有辦法給出確定的答案:


    “現在還不知道。”


    “哦!”


    趙柯似乎是有些失望:


    “那我等下把張悅的聯係方式發你手機。對了老大,正大銀行的搶劫案,已經差不多可以定案了,除了在逃的主犯,其餘的我們明天就會移交檢察院。”


    “好!”


    “還有,今天林律師打電話來找你,我說你不在。他讓我告訴你,喬飛的案子已經審理完了,死刑。”


    “嗯!”


    喬飛的結局,舒曼早就已經想到了,如今聽到,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那個心思細膩,頭腦聰明的男人,曾經用他自己的邏輯,把整個社會都渲染成了一個充滿罪惡、黑暗的世界。唯獨他自己,在這片黑暗之中,保持清明。


    可是,人命就是人命。


    他必定,要為他曾經犯下的罪孽,付出應有的代價和懲罰。


    “就這樣,你早點休息吧。”


    舒曼說著,就想要掛斷電話,趙柯卻仿佛還有事情要說,急忙製止:


    “老大,等一下!”


    舒曼一頓:


    “怎麽了,還有事?”


    趙柯似乎有些猶豫,又似乎像是難以啟齒一般,但最終,還是開口:


    “那個,老大,我最近家裏有點事情,想要請個假。”


    舒曼沒有馬上迴答,不過轉念一想,當初喬羽薇那個案子沒破的時候,她就曾答應大家,等到案子一結束,就給大家放假。


    現在案子也結束了,雖然後麵又有肖老太太跳樓、正大銀行的搶劫案,但是現在也都告一段落了。她沒有理由否決。


    索性:


    “好,正好你今年的年假還沒休,批準了。


    家裏有什麽事,需要幫忙麽?”


    “不不不!不需要,我就是迴趟家,很快就迴來。”


    “那好,安心休假,這段時間辛苦了。”


    “謝謝老大……你……”趙柯說著,隨即恨恨的朝著坐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看了一眼,隨即重新開口:


    “注意安全。”


    舒曼沒有想太多,權當趙柯是在叮囑自己,笑著迴應了兩句,便收了線。


    掛斷電話,舒曼轉頭看向江焱時,才發現後者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尋常。


    “江焱?”


    舒曼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江焱聞言這才緩過心神,眼眸重新變得澄亮:


    “要現在打給張悅麽?”


    江焱說著,示意性的朝車子外麵看了看,舒曼這才察覺到,原來她們兜兜轉轉的,竟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外麵天色漆黑,月亮和星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懸掛在高空之中。


    看天色,應該已經入夜了。


    這個時候,打給張悅,確實有些不大合適。可是之前沒有提起的時候還好,現在一想起來,舒曼心裏總是有些不安穩,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江焱見舒曼抿唇不語,似乎在猶豫,不由得開口說道:


    “明天再打吧,今天太晚了。”


    舒曼想了想,隻能點下頭。


    江焱發動引擎,車子隨即淹沒在了黑色的街道之中。


    另外一邊,趙柯掛斷電話,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己沙發上的男人:


    “按照你說的做了。”


    此刻,她那張情感豐富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因為此時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正在用一把黑色的、已經拉開了保險栓的手槍,對著她。


    男人笑了笑:


    “難得你有這麽聽話的時候。”


    趙柯暗自咬了咬牙:


    “我這麽做,不是因為你。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老大不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以前……”


    隻恨自己瞎了眼!


    說到這裏,趙柯不由得低下頭,不去看男人那張臉、那雙眼睛。


    男人嘴角的笑意卻並沒有收斂:


    “放心,我連你都不會傷害,又怎麽會傷害她?她對我們老板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呢!”


    趙柯聞言不禁抬眸,眼睛裏像是淬了毒一般,毫不避諱的,直直的朝著男人投射而去:


    “你到底是誰,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可以在市局裏潛伏這麽久!”


    男人聽聞了趙柯的話,卻隻是慢慢站起身,手中的槍,卻未曾離開過趙柯:


    “我是誰,你不是很清楚麽?


    至於我們有什麽目的……相信我,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你……”


    趙柯還想要再開口,卻見男人目光倏地一冷,隨即抬起槍,朝著她的後腦毫不留情的就是一擊,趙柯心裏一個激靈,本能的想要反抗,身子卻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眼前一黑,重重的朝著男人跌了過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趙柯倒下來的身子,看著雙眼緊閉的她,最終卻也隻是幽幽的說了一句:


    “好好睡吧!”


    說罷,雙手打橫將趙柯抱起,來到臥室,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居高臨下的看了一會,確定床上的人已經陷入熟睡,這才拿出口袋裏的另外一部,不常用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男人隻是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已經辦好了。”


    ……


    翌日,清晨。


    因為江焱的極力反對,舒曼最終也沒能把這隻妖孽送迴到醫院。兩人隻能迴到舒曼的家。


    舒曼睡臥室,江焱睡客廳。


    可是這一夜,舒曼卻輾轉反側的,怎麽都睡不好。她心裏的疑問還有好多沒有解開,明明,江焱已經給了她許多答案,給了她許多,單憑她去調查想象,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真相的線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知道了這些,並沒有讓舒曼心底的那些謎團稍有減少,反而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


    十幾年前的懲治者組織,是一個有組織、高智商的犯罪組織,他們內部的情況、有多少人,具體還不是很清楚。


    但是《黑色星期天》,一定和這個組織有著莫大的聯係,就現在舒曼已掌握的東西來看,幾乎大多數的案子,這首曲子都出現過。


    而且,這個組織裏的人都精通催眠。


    江焱的父親江正天,曾經是這個組織的幕後金主,而後因為江焱母親發現了這個組織的事情,從而被組織用和喬飛一樣的殺人手法,催眠江母,讓她跳樓而亡,死無對證。


    後來,因為一些利益分歧,江正天也死在了組織精心設計的一場車禍之中。


    沒有了金主,懲治者組織曾經銷聲匿跡,如今江焱的出現,讓他們又開始漸漸活躍起來。


    很顯然,江焱知道的,關於這個組織的事情,一定不止今天他告訴自己的那些。可是出於某些原因,他卻並沒有全數告知。


    但是舒曼可以很確定的一點就是——


    江焱,現在成為了懲治者組織,想要用來取代他父親江正天,成為新金主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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