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彤眉心一動,察覺到舒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竟然下意識的縮迴了手。


    “雷小姐的手表很漂亮。”


    舒曼看見雷彤眼底一閃而過的異樣,隨即狀似隨意的誇獎了一句,雷彤卻似乎完全不領情:


    “謝謝。”


    頓了頓,語氣有些不善:


    “舒警官,還有其他的事情麽?我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說著,雷彤已然站起身,想要離開。可是舒曼卻一點想要讓她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雷小姐稍安勿躁,我們的人,很快就會迴來了。


    至於你公司那邊……沒關係,我已經派人去皇朝了,即便真的延誤了飛機,也不會有人怪你。


    所以還得麻煩你再多等一會。”


    原本是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舒曼說完之後,雷彤卻忽然間變了臉色:


    “你說什麽?你們去我的單位了?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我是證人,不是嫌疑犯,你們這樣做是在浪費我的時間,耽誤我的工作,是犯法的,我有權利控告你們非法拘禁!”


    舒曼有些意外,雷彤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倒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過,往往反應越激烈,就代表著越有問題。


    為什麽雷彤在聽聞她派人去皇朝之後,就會一改之前的沉穩冷靜?


    舒曼微微眯了眯眸子,看來,很快就會露出馬腳了。


    舒曼在這裏暗自算計,但是雷彤那邊卻好像不打算再給她機會了,她直接拿起自己的包和行禮,提步準備朝外走:


    “我不管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我現在要去工作,如果你們再阻攔我,我和我的律師談!”


    說著,雷彤已經走到了江焱和舒曼的旁邊,舒曼眉心一皺,她也知道,在現在這種證據不充足的情況下,他們沒有理由扣押。


    可若是現在放雷彤走……


    但凡她出了境,就不好再實行抓捕了。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想要站起身阻止,可是礙於自己現在還是個“殘疾人”,所以動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半拍。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冷冽的、夾雜著絲絲涼意的聲音,在耳畔,幽幽響起:


    “雷小姐,恐怕你現在,不能離開!”


    江焱說罷,雷彤和舒曼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隻見他麵無表情,微微抬眸,側著眸子淡淡的睨著雷彤。


    明明,他是坐著的,自己是站著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雷彤卻感覺到此時此刻坐在自己麵前,這個麵色寡淡冷峻的男人,無聲之中卻仿佛隱隱的透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壓迫的自己,根本無法挪動步子。


    雷彤心裏一個激靈。


    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頓時從心底蔓延開來。


    即便如此,她麵色上依舊裝作很強硬的樣子:


    “不好意思,如果你們拿不出什麽有力的原因或是證據一定要扣留我,那麽我必須要離開了!”


    說完,雷彤又打算重新移動步子。


    而就在這時,江焱的聲音,再一次穩穩的,猝不及防的響起:


    “雷小姐,這塊手表,好像不是你的吧!”


    江焱一句話,讓雷彤心裏陡然間一個瑟縮,腳下的步子,竟然生生的頓在原地,像是被施了什麽定身咒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舒曼不明所以,隻是擎著一雙眼睛,看著江焱和雷彤。


    她剛剛也注意到那塊手表了,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塊手表到底是不是雷彤的。她隻是覺得,身邊最親近的人剛死沒多久,雷彤就能如此奢華高調的打扮,有些讓人懷疑罷了。


    可是沒想到,江焱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這塊手表不是雷彤的。


    如果不是她的,那……


    江焱此時已經不慌不忙的站起身,麵對向雷彤,一字一頓,聲音冷冽:


    “雷小姐,現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麽?”


    雷彤的手死死的攥著行李箱的拉杆,抿著唇,卻一言不發。


    江焱:“或者你幹脆要我直接說,這塊表,其實不應該,是屬於雷彤的!”


    舒曼:“……”


    江焱到底什麽意思?她怎麽有些聽不大……


    驀地,舒曼腦海裏一道光亮閃過,有一個大膽而又詭異的念頭,竄了出來。


    那一瞬間,舒曼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看著雷彤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愈發深沉起來。


    審訊室內沒有人說話,空氣,在一瞬間變得靜謐而又壓迫。


    雷彤雖然微垂著眼眸,但是她眼底的遊移和不鎮定,卻還是明顯的暴露在了舒曼的視線之下,即便,隻是一閃而過。


    片刻,雷彤臉色恢複自然,抬起頭,朝著江焱淺然一笑:


    “江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一塊表而已,有什麽好聊的?


    如果你喜歡,我就送給你好了!”


    江焱似乎對雷彤這樣的反應並不意外,麵對她的篤定抗拒,江焱也隻是隨意的淡淡開口:


    “前一陣子,我去了一趟丹城,肖旭的家裏。


    在肖旭家,我雖然沒有見到他本人,但是卻和肖奶奶聊的非常開心。幾乎所有關於肖旭的事情,都打聽到了一些。


    肖奶奶雖然不知道肖旭在外麵有女朋友,但是她也不是一點懷疑都沒有。


    因為——”


    江焱說著,目光突然間變得陰鷙而又冷冽異常,好似蒙上了一層冰雪寒霜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肖奶奶說,肖旭複原這一年多,將轉業安置費全都交給了她。但是有一次,卻要了幾萬塊錢,說是要買一塊表。


    肖奶奶心疼孫子,自然不會拒絕。


    可是,後來肖奶奶無意之中發現,肖旭買的,是一塊女士的鑽石手表。


    而又剛巧,肖奶奶給肖旭整理房間的時候,再次無意中發現了那塊鑽石手表的發票,牌子,款式,剛剛好,就是你手上戴的這一塊。”


    江焱的語氣雲淡風輕,舒曼卻看見雷彤的臉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變得蒼白。


    饒是如此,她卻還是強硬著迴道:


    “這有什麽稀奇的,這個牌子又不是什麽名貴的牌子,同款式的手表有很多,我跟喬羽薇帶了同一個款式的手表,有什麽問題麽?”


    江焱麵色依舊平靜:


    “如果是你們兩個帶了同一個款式的手表,那確實沒問題。


    可是不湊巧的是,我曾經和皇朝公關部的人談過,她們都說,喬羽薇手上,有一塊很漂亮的鑽石手表,幾乎從來不摘下。


    而且身為她好室友的雷彤,曾經也對這塊表,表現出過不一樣的情緒。


    至於具體是什麽不一樣的情緒……”


    江焱說著,不禁稍稍停頓了一下,一雙宛若鷹隼般,幽邃而又銳利的眼眸,直直的盯著雷彤,一字一頓道:


    “是不是該由你,替我們解釋一下?”


    雷彤沒有馬上迴答,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舒曼似乎在裏麵看見了痛恨、痛苦、不甘、和釋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裏,隻有塵埃在燈光下,輕盈飛舞。可是無論那些塵埃如何不甘願,隻要暴露在燈光之下,就必定會無所遁形!


    江焱看著雷彤,頓了頓,眸光微暗,提步走到審訊桌的另一麵,拉開椅子,擺好位置,抬眸看向雷彤示意:


    “雷小姐,請坐吧!”


    雷彤定定的看了江焱一眼,暗自一個咬牙,隨即鬆開行李箱的拉杆,背著挎包,重新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舒曼自知這一次,雷彤是沒有辦法輕易離開了。一方麵,她驚歎於江焱的觀察力仔細,另外一方麵,卻也不得不抱怨,為什麽這件事,江焱之前沒有告訴自己?


    隻是……


    這塊表,如果真正的主人真的是喬羽薇,那麽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雷彤的胳膊上?即便是她把死去室友的東西拿過來戴,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反應。


    到底,這塊表,隱藏著什麽玄機和秘密?


    想到這裏,舒曼的目光不禁重新下移,落在那塊閃耀著隱隱光芒的鑽石手表上。


    雷彤坐在審訊桌後麵,似乎在平複情緒。


    舒曼和江焱也不著急,就那麽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她,主動開口。


    “篤篤篤——”


    驀地,審訊室的門被人敲響,舒曼心神一凜,轉眸就看見李大寶兩眼放光的正看著自己:


    “老大!”


    舒曼頓時心下了然,轉頭朝江焱示意了一下,便拄起便攜拐杖起身,一蹦一蹦的走出了審訊室。


    隻是,走出審訊室,關上大門,舒曼卻故意沒有離開,而且故意提高了聲音的分貝:


    “找到什麽了?”


    “老大,你簡直是神了,想著讓我們去搜……”李大寶因為太過興奮,差一點就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好在舒曼及時的用眼神製止,他才幹笑了一聲,順勢往下說道:


    “老大,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麽?”


    舒曼也有些心急,但好在比李大寶要沉穩很多:


    “什麽?”


    李大寶:“你還記得,瑪莎瑪拉嗎,就是第一個死者,喬羽薇死的時候穿的那件衣服的品牌!”


    舒曼一頓,她確實記得,曾經還往這個方向去查,可是卻一點收獲都沒有。


    而李大寶現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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