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催眠了!”


    江焱一句話沒等說完,舒曼就按捺不住搶了先。之前她就察覺到肖奶奶的情況有點不大對勁,曾經懷疑肖奶奶是被催眠了,現在被江焱這麽一提起,她愈發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了。


    隻是,她的話音剛一落下,就見江焱搖了搖頭:


    “嚴格來說,不算是催眠,隻能說是一種強大的心理暗示。”


    舒曼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


    江焱麵色有些晦暗不明,醫院的大樓裏投射出的燈光和花園裏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愈發顯得那雙長而魅的桃花眼,目光深沉,駭浪滔天。


    舒曼抿了抿唇:


    “馬上迴去調市局的監控,看看江焱出去接電話的這段時間裏,有誰接觸過肖奶奶。


    其他人,繼續按照原來的部署行動!”


    經過這次的有驚無險,舒曼越來越覺得,這個案子,就快要結束了。而那個真正的兇手,也將要脫去黑色的外衣,曝露在陽光之下,接受審判!


    臨時會議結束,眾人各自離去,隻有舒曼和江焱兩個傷殘人士,一個吊著胳膊,一個拄著拐杖,並肩朝住院部大樓走。


    月亮,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悄然掛在墨色的穹頂之上,皎白的光輝落在江焱的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銀色的光暈一般。


    舒曼側眸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再看看自己現在這幅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


    江焱聽到笑聲轉過頭:


    “怎麽了?”


    舒曼止了止笑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江焱的胳膊和自己的腳踝:


    “咱倆這可夠慘的了,救個人,一個成楊過,一個成鐵拐李了!”


    聽聞了舒曼的話,江焱不禁微微側眸,看著舒曼明亮澄澈的眼睛裏,宛若落入了滿天星辰一般,璀璨光輝。


    江焱輕輕的勾起唇角,劃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們這叫患難見真情。”


    舒曼一邊拄著拐,一邊朝前走,因為江焱那一句“患難見真情”,不由得心底微微一動,但是麵色上還是做出一副不敢苟同的樣子:


    “拉倒吧,你沒聽說過夫妻本是同林鳥,比的就是誰翅膀硬麽?”


    “……”


    江焱不知道舒曼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句子,但卻還是因為她那一句無心的“夫妻”,被深深的取悅了。


    穹頂墨黑,月色微涼,江焱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濃烈起來。


    ……


    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天,舒曼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像是生了蟲子一般,那個不舒服。張羅著要出院,可是江焱卻鐵石心腸的,一點都不理會她的控訴。


    “江焱,我跟你說話你聽沒聽見,耳朵塞雞毛了?我要出院,出院!出院!”


    江焱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著遙控器,一個一個的調換著頻道,卻是麵無表情,像是舒曼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舒曼拄著便攜拐杖,就杵在他的麵前,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最終隻能狠心咬了咬牙,抬手指了指江焱:


    “行,你厲害!我自己去跟醫生說!”


    說罷,也不管江焱是否同意,轉身就要出病房,而就在這時,另外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卻陡然間在病房裏響起:


    “說你爺爺!”


    舒曼一怔,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果然,舒曼抬眼就看見一個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小老頭,瞪著一雙滴溜圓的眼珠子,直直的瞧著舒曼:


    “想出院?問過你老子的老子沒有?”


    舒曼額前連著後腦一根筋頓時蹦了起來:


    “爺爺,您老人家快別添亂了,我那還有案子沒完呢,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真得出院!”


    舒大正相比較江焱來說,態度更加堅決,直接把手中的保溫餐盒往桌子上一摔:


    “怎麽的,市局沒有你,案子就破不了了是吧?你手下那群人都是吃幹飯的?


    哎喲我沒發現啊,小舒同誌,原來你在市局的地位都已經重要到這個地步了?”


    舒曼:“……”


    她就知道,跟老頭子講不明白道理,可是,老頭子以前當兵時候留下的毛病,就是這麽固執,但凡他認定了的事,別說是十頭牛,一百頭牛都不見得拉的迴來。


    舒曼知道,自己骨子裏的固執也有點隨他,索性隻能緊緊的皺著眉頭:


    “爺爺……”


    “叫老天爺也不好使!你說說你能耐的,救個人還能把自己摔樓下去,真是厲害啊!


    趕緊,把這豬蹄湯喝了,吃哪補哪,我一早上起來燉的。”


    雖說舒老爺子是一片好心,都是為了她著想,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舒曼聽著舒老爺子這話,總是有點別扭。


    吃哪補哪……豬蹄……


    舒曼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不能跟老人家一般見識!


    “叮鈴鈴……”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病房之內,突然間猝不及防的響起一陣急促的手機鈴音,舒曼心神一凜,立刻兩步蹦到桌子旁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我是舒曼!”


    “舒隊,監控錄像拍到了,是雷彤,是雷彤!


    果然是她啊!


    一開始你們懷疑她的時候,我還覺得不大可能,長得那麽漂亮……”


    隔著話筒,聽見李大寶急切而又帶著幾分欣喜的聲音,舒曼眼底不禁投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


    她就知道,兇手按捺不住,但卻沒想到,那個雷彤居然會如此大膽,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裏,公開在市局行兇。


    當她們都是吃素的?


    “別廢話了,馬上行動,逮捕雷彤!”


    “是!”


    舒曼這邊掛斷電話,也不管舒老爺子是不是在場,立刻就要歸隊。那邊江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看臉色,也跟舒曼有著同樣的想法。


    舒老爺子是誰啊,對於舒曼和江焱的想法,一個眼神,他就心下了然了。


    “你們兩個給我老實的呆在這,一個瘸子,一個獨臂大俠,怎麽的,還想著要去抓犯人?你倆確定你倆不是去添亂的?”


    被舒老爺子這麽一說,舒曼也有些心急,怎麽自己偏偏就傷到了腳呢!


    可是,讓她幹坐在這裏,簡直就比架在火上烤還難受。


    “我是不能抓捕犯人,但我總可以指揮行動,犯人緝拿歸案,我也可以參與審訊。


    爺爺,你要是我親爺爺,就別在這攔著我!


    反正我現在是走定了!”


    說著,舒曼看了江焱一眼,本來是想說“你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老實在這呆著”的,可是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迴去。


    舒大正說歸說,訓歸訓,但是對於自己孫女的這個跟自己十分相像的執拗脾氣,也是深有體會。看著舒曼那一臉堅決的樣,最終也隻能敗下陣來。


    “行行行,你們翅膀都硬了,一個兩個的我都管不了。


    要去就去吧,反正恢複不好,你們倆一起恢複不好,正好湊一對殘疾人家庭,還挺勵誌的!”


    舒曼:“……”


    江焱:“……”


    舒曼抿了抿唇:“謝謝爺爺!”


    說完一句,立刻拄著便攜拐杖朝病房外走,江焱此時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了舒老爺子一眼:


    “我跟著她!”


    說完,也不管舒老爺子臉上是怎樣一副神情,立刻快步去追舒曼。


    舒老爺子見狀,不禁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扶著額搖了搖頭,看著被放在桌子上已經被完全冷落遺忘了的豬蹄湯:


    “小兔崽子,就不能喝了湯再走!”


    江焱的腿畢竟沒有受傷,又長的不像話,所以幾步就追上了舒曼。


    舒曼側眸看了他一眼,又快速收迴視線。


    雷彤已經浮出水麵,很快也會落網,舒曼相信,整個案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隻是,她心裏麵尚有許多疑問,必須當麵問問雷彤。


    兩人出了醫院大樓,直接打了一輛車,趕往市局,路上,舒曼的臉色一直很緊張,電話被她緊緊的攥在手裏。


    江焱看見她那副模樣,知道她心裏在著急,不由得伸出好端端的那隻手,附上了舒曼的手。


    察覺到江焱的動作,舒曼不禁轉頭。


    江焱:“別擔心。”


    舒曼垂眸:“我不擔心!”


    她隻是,有些答案,急於知道而已。


    “司機師傅,能再快點麽?”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催促了,司機師傅一開始還好脾氣的應著,這會子也終於按捺不住:


    “我說姑娘,這車已經夠快了,再快就直接安上倆翅膀飛起來了。”


    舒曼:“……”


    江焱聞聲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司機大哥這麽一打岔,江焱再這麽一笑,舒曼的臉色也稍稍有些緩和。


    終於,車子抵達了市局門口,舒曼迫不及待打開車門就蹦了下去,江焱付了錢,再來追舒曼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進了市局大樓。


    江焱搖頭歎著氣。


    等到舒曼一進到市局辦公室,手裏的電話突然間又唱了起來。


    舒曼連忙接起:


    “怎麽樣?抓到人了麽?”


    “老大,雷彤不在家,她會不會跑了?”


    跑?


    舒曼的眉心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就算是跑,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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