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太太一句話出口,舒曼的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肖旭已經失蹤一周了?


    舒曼不動聲色的看了江焱一眼,卻發現江焱的表情,並沒有自己那麽明顯,而是依舊從肖老太太身上套話:


    “他都一周沒迴來了?”


    “可不是麽!”


    “這個臭小子!奶奶您放心,等我看見他,一定好好的收拾他一頓,給您出氣!”


    “對!好好教訓一下他!”


    肖老太太今天似乎是心情很好,就連江焱說要教訓她的親孫子,都舉手符合。


    “哎!你瞅我,光顧著聊天了,也沒給你們弄杯水,你們坐著,奶奶去倒水!”


    “奶奶不用忙,您坐著!”


    江焱說著,連忙瞪了舒曼一眼: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倒水?”


    舒曼:“…………”


    你大爺的,支使人支使的挺溜啊!


    雖然心中腹誹,可是當著肖老太太的麵,舒曼也不能表現出來分毫。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肖老太太對江焱的印象很好,如果再想要從肖老太太身上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還要指著他。


    這麽一想,舒曼隻能賠著笑臉,點頭應是。


    舒曼去廚房倒了水,江焱和肖老太太還坐在沙發上聊天,又說了一會話之後,肖老太太主動提出來要留他們吃飯。


    舒曼本想拒絕,卻被江焱用眼神製止。


    “奶奶,我幫您一起,我這個女朋友啊,哪裏都好,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做飯洗衣服這種事都做不好。


    不過,倒是把我給練出來了,今天就讓奶奶您嚐嚐我的手藝,您給我打下手就成!”


    江焱說的隨和,把肖老太太逗的心情大好:


    “好好好,咱們娘倆去大顯身手一番。”說著,又看向了舒曼:“姑娘,你別拘謹,就當做是自己家裏,隨意一點。”


    舒曼笑著迴應:“謝謝奶奶。”


    江焱扶著肖老太太進了廚房,到了門口的時候,忽然間迴過頭來,意有所指的看了舒曼一眼。


    舒曼心裏一驚,立刻明白了江焱的意思。


    那祖孫兩人在廚房裏又說又笑,舒曼微微凜了凜心神,確定肖老太太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江焱吸引住了之後,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朝臥室走去。


    房子裏一共有兩間臥室,都開著門,所以舒曼很快就判斷出了,哪間是肖旭的房間。


    肖旭的房間擺設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外加一張電腦桌。


    桌子上放著電腦和他的照片,是單人的。


    舒曼先是打開了衣櫃,快速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麽信息。隨即走到電腦桌跟前,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


    開機速度不算快,等到電腦一打開,舒曼卻一眼看見,放置在電腦桌麵上的,一個熟悉的文件格式。


    未命名的音頻文件!


    舒曼心裏一個激靈,一雙眼睛,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竟然被那個音頻文件牢牢的吸引住,一動也不能動。


    她胸膛裏一顆心在這一刻,竟然毫無征兆的劇烈跳動起來。


    黑色星期天!


    喬飛那個案子中,莫名在付佳葳的耳機,和蔣文月的電腦裏同時出現的那首世界禁曲,一直都是舒曼心中梗著的結。


    原本,因為喬羽薇的的案子,舒曼已經將上一個案子暫且放下了,可是卻不代表,那些她無法想通的事,那些存在的疑點,會完全消失。


    這會兒子在肖旭的電腦上看見這個音頻文件,舒曼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這首曲子。


    她不知道,這個未命名的音頻文件,是不是真的就是那首詭異的世界禁曲,如果是,那就證明,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甚至於,喬飛那個案子,和喬羽薇的案子,都有可能有關聯。


    這樣的想法讓舒曼整個人的唿吸都有些凝重,如果她的猜想,真的都被證實的話,那麽躲在黑暗深處的那隻無形的手,就能大到遮天!


    肖老太太和江焱還在廚房裏,雖然她被江焱暫時絆住了,可是不代表,她不會隨時隨地的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舒曼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狂亂的心跳平複下來,撐大了一雙淩厲的眼眸,慢慢的從桌上將耳麥拿起,戴到頭上。


    手掌移動鼠標,點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空靈而又淒婉的女聲,順著耳麥傳遞進舒曼的耳蝸,熟悉的那股壓抑的、仿佛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扼住人喉嚨一般,讓人無法喘息。


    舒曼的身子猶如被雷擊中一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黑色,星期天!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一方麵,她希望不是,這樣就能使原本就撲朔迷離、陷入僵局的案情,更加明朗一些。


    可是另外一方麵,她又希望是,這樣就能證明,她之前對喬飛那個案子所持有的懷疑,都不是憑空臆想。


    矛盾和掙紮就像是一把雙刃劍,懸在舒曼的頭頂,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搖搖欲墜。


    可是,當她真真切切的從耳麥裏聽到這首黑色星期天的時候,她的心,卻一下子猶如被無數塊千萬斤的巨石壓住一般,沉重無比。


    江焱和肖老太太在廚房忙活了半晌,因為家裏沒有太多可用的東西,江焱就隻隨便炒了四個家常菜。他一直陪著肖老太太聊天說笑,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到肖旭,沒有人陪著說話,今天的肖老太太,心情格外好。


    江焱說話又幽默風趣,逗得老太太笑聲不斷。


    等到四個菜都炒好,端出廚房的時候,舒曼已經從肖旭的房間裏出來了。


    她怔怔的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原本澄澈而又明亮,可是此刻卻好像是被層層疊疊的迷霧掩蓋住了一般,暗啞深沉。


    江焱隻看了一眼,就知道,舒曼一定是在肖旭的房間裏發現了什麽東西。


    眉心幾不可見般微微一動,又快速消散於無形,江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察覺到一般,笑著招唿肖老太太和舒曼吃飯。


    舒曼心裏藏著事情,一頓飯吃的如同嚼蠟。


    好在,有江焱的地方,隻要他想,氣氛就永遠都不會尷尬。


    吃過飯,江焱又幫著肖老太太收拾好碗筷,聊了一會天,才跟老人家告辭。


    肖老太太很是不舍的拉著江焱的手,還說要他經常來。


    等到離開了肖老太太家,坐迴警車,舒曼的狀態都沒有絲毫緩解,就連程子陽都發現了舒曼的不對:


    “老大,怎麽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舒曼聞言不禁抬了抬眸子,看了程子陽一眼,隨即又收迴目光,看向江焱。


    江焱一直沒有問她,到底在肖旭家發現了什麽。


    而此刻,被他這雙猶如梟鷹一般銳利深邃,仿若帶著洞察力和穿透力一般的眼睛,這樣毫不避諱的直直的盯著,舒曼到了嘴邊的話,竟然生生的咽了迴去。


    她沒有忘記,江焱對於這首曲子的熟悉。


    更加沒有忘記,在上一個案子裏,江焱所扮演的角色是多麽的詭異,他的反應和表現,多麽的惹人深思。


    “沒什麽,隻是,肖旭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迴到家了。”


    “什麽?”


    程子陽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驚訝了起來:


    “他居然失蹤了一個星期,那他奶奶都沒有報警?”


    江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舒曼,他知道舒曼有所發現,也知道舒曼心裏此刻已經有了思索和考量,他不問,卻不代表著,在看見舒曼眼中對自己的防備和拒絕時,自己能夠毫無芥蒂。


    到底,她在肖旭家,發現了什麽?


    想到這裏,江焱一雙飛揚入鬢的劍眉,不由得深深的擰結了起來,薄而性感的唇死死的抿成了一條直線,下顎收緊,目光幽冷。


    定定的看了舒曼一眼,江焱隨即不著痕跡的收迴視線,不帶情緒的低聲迴應了一句:


    “肖旭的奶奶說,以前肖旭也經常一個星期不迴家,最長的一次,是半個月,而且沒有半點消息。


    所以這一次,她以為還和之前一樣,就沒多心。”


    江焱一句話落下,舒曼不禁微微抬起頭,江焱卻好似沒看到一般,繼續開口說道:


    “我問了一下,這種情況,大約是在肖旭退伍後迴來的三個月左右開始的,所以我覺得,很有可能,這個肖旭,是在那段時間認識的喬羽薇。


    而他經常失去聯係,應該就是去北城,去見喬羽薇。或者說是和喬羽薇去了其他的城市。”


    江焱的判斷不無道理,舒曼也很讚同。她暫時壓製下了在肖旭家看見那首曲子的震驚和沉重,微微斂了斂心神:


    “這就很奇怪了。


    既然喬羽薇和肖旭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那為什麽,肖旭寧肯跟肖奶奶吵架,也不肯把喬羽薇的存在說出來。


    而且,男女朋友約會,為什麽要斷了聯係?


    最主要的一點,不隻是肖奶奶,就連雷彤這個和喬羽薇生活、住在一起的人,都不知道肖旭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還有那封信上所寫的,關於喬羽薇讓肖旭做而肖旭拒絕了的事,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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