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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嫂對我們命令式說了句“跟我來”後就轉身先走了。我猜她是要帶我們去和某個男人拜堂成親了,立馬便求她道,“雲……雲嫂,求求您放我們迴去好嗎?”這樣求的時候其實自己心裏也明白對方是不會輕易放自己走的,可就是還想做一番“垂死的掙紮”。


    果然,雲嫂沒有理會我說的話,繼續黑著臉說道,“快點,誤了時辰你們都小命不保。“


    我不敢再多說什麽,糖娃娃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我們就那樣乖乖跟著雲嫂走出了房間。


    房外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都是房間,房門全都上著鎖,讓人懷疑裏麵是不是也關著人。


    雲嫂帶著我們很快走到長廊盡頭,一拐彎,我們進入了一條狹窄的小路,那路是青石板鋪就的,上麵滿是褐色的苔蘚,兩邊是枯死的荒草,看著很少有人經過的樣子。


    順著小路走沒多久,我們到了一個紅色木門前,那木門左邊畫著一個沒有臉的男子,穿一身黑色長袍,木門右邊也畫著一個沒有臉的男子,穿著白色長袍,看著不免讓人聯想起地獄裏的黑白無常來。我心裏頓時覺得奇怪,照說婚禮是喜慶之事,弄個黑白無常是什麽意思?我那樣疑惑著的時候雲嫂已經推開門先走了進去。


    房間內有些昏暗,隱約隻看見中間擺著一張紅色桌案,上麵亮著兩盞高高的油燈,油燈中間有一個香壇,裏麵插著三支燃燒了一半的香,香爐旁邊有一個紅漆木茶盤,上麵躺著一隻鮮血淋漓的雞,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進來。”雲嫂對還呆站在門口的我和糖娃娃叫道。


    我不想進去,轉身就想跑,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兩個下人攔住了。


    “快點,誤了時辰你們都擔當不起。”雲嫂在裏麵催促道,那兩個下人立馬就把我和糖娃娃推進了房間裏,雲嫂拿了兩塊白布走到我們麵前來,一一蓋在我們頭上,一邊蓋一邊嘴裏還在念叨著一些好像咒語之類的話。


    氣氛很奇怪,完全沒有結婚的那種喜慶感,我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冥婚”這個詞來。


    冥婚,也就是為死去的人找配偶,多出現在貴族或富戶,貧寒之家很少搞這種活動。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安排嫁給一個死人我就害怕得“啊”地輕叫出聲來,糖娃娃好像被我嚇到了,靠近我身邊顫抖著聲音小聲問道,“怎麽了?”我沒有迴答她,她便對雲嫂說道,“求你放我們迴去,我可以叫我媽媽給你錢,你要多少都可以。”她說完嗚嗚大哭起來,哭聲裏透著無助和恐懼,聽得叫人難受。


    雲嫂卻是不為所動的,她沉聲說道,“新娘子不要說話。”說完開始拉我們執行拜堂儀式,我在跪拜的過程中頭上的蓋頭不小心掉了,突然就看到那紅色桌案旁邊多了一張太師椅,椅子上麵坐著一個穿紅色新郎裝的男人,他半歪著身體一動不動的,一看就跟個死人一樣。


    我平生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看到死人,全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裏也害怕到不行,一想到那死人將成為自己的夫君,更是怎麽也無法接受,再次哀求雲嫂道,“你放過我們好嗎。”


    雲嫂沒有說話,直接伸手給了我兩個耳光,打完才嚴肅說道,“新娘子不要說話。”


    她的力氣很大,打得我耳朵嗡嗡地響,長那麽大我是第一次被打,又委屈又氣憤,情緒失控地轉身就往外跑,但一下子就被那兩個下人攔住了,我的情緒進一步失控,大聲哭著喊叫起來,“我不要嫁給死人。”


    雲嫂走到我麵前,陰著一張臉,那雙可怕的眼睛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誰說讓你們嫁給死人了。”她的語氣冷得可怕,一邊說一邊拉著我走到太師椅跟前去,我皺緊眉仔細一看,才發現躺在那裏的確實不是屍體,而是一個紙糊的假人。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疑惑起來,“為什麽要我們和一個紙人拜堂成親?”那樣問的時候心裏在想,“難道是新郎有病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不便出來拜堂才以假人代替?”


    雲嫂沒有迴答我的問題,而是麵無表情對那兩個下人吩咐道,“送兩位新娘子迴去。”


    我們就那樣在那兩個下人的押送下迴到原來那間房間裏去了,我坐在床上一直在想那個紙做的新郎,實在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意思。


    糖娃娃在一邊突然就開口問我,“你知道紙人婚嗎?”


    “紙人婚?”我仔細想了想,搖搖頭,以前隻聽過什麽金婚銀婚的,紙人婚卻是從沒聽過。


    糖娃娃深唿吸了一口氣後對我說道,“我也是以前在網上看到的,說是古時候的一個陋習,據說古時候有一些地方隻要有人病得實在太嚴重了,就舉行一場紙人婚來衝喜,那時候不科學,人們以為隻要把病魔衝走了人也就痊愈了。辦紙人婚來衝喜這種風俗隻出現在富貴人家,窮人家連抓藥的錢都沒有,人命賤如草,死了也就死了,隻有富貴人家的命才是寶貴的,不但要請最好的郎中,吃最好的藥材,實在不行了還要舉辦一場荒唐的紙人婚來救命。一般不管生病的是男是女,都是弄一個紙做的新郎,再找一個真的新娘來拜堂成親,成親後如果病的人痊愈了,新娘子就得連同那個紙人一起燒化當成敬奉給陰差的禮品,感謝他們不帶走病人的魂,而如果病人一命嗚唿,新娘子便得活活陪葬。這種陋習對於當新娘子的女孩是極其殘忍的,因為不管怎樣都是死,而且兩種死法都很殘忍,所以一般會去當這種新娘的,要麽是被強迫,要麽是窮人家女孩為了豐厚的禮金無奈犧牲自己,再或者是被貪財的親人出賣。”糖娃娃像念書一樣說完這麽多,眼淚開始滴答滴答往下掉,身子跟著微微顫抖起來,“我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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