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儀注視著徐庶,酒意已散去不少。


    “將軍覺得潁川郡中,何人敢對你不利?”徐庶未直接迴答,而是反問。


    何儀聞言鎖眉思考良久,都得不出個確切結論。畢竟他坐擁數萬兵馬啊!潁川之地哪路宵小敢來涉險?到頭來隻能再道:“還請先生明言。”


    “將軍覺得襄縣中,誰有膽量實力對你不利?在下隻有十餘護衛,雖皆是久經戰陣的精銳悍卒,但將軍府中的親衛又何曾不是如此?”徐庶依然沒有明言,但已說得很明顯。


    何儀聞言又鎖眉思考良久,後用不確定口吻問徐庶道:“先生是指曹洪和戲誌才?”


    不過話剛落,他便笑起來“是先生多慮了,曹洪和戲誌才同本將軍皆是曹公部署,他們又怎會對本將軍不利?”


    還以為徐庶有甚高明手段,原來是挑撥某與曹洪、戲誌才的關係。曹公一心欲使某歸順他,又怎會對某動殺機?徐庶用此法,足說明他無絲毫謀略。但天子卻重用他,可見天子並非明主。


    “敢問將軍,曹洪現駐紮何處?”麵對何儀的大笑質疑,徐庶全不受影響。


    “駐於城東校場中。”何儀笑意未減,已全將徐庶的所言,當笑話。


    “將軍可知在下是由西門入城?”徐庶問。


    “有甲士稟報,自是知曉。”


    “西城守衛是將軍親信?還是曹洪部卒?”


    “襄縣各城門,皆是本將軍的親信守衛。”


    “不知將軍府邸的護衛下人,可皆是將軍親信?”


    “自然皆是本將軍親信。先生到底欲說甚?”本持看笑話態度的何儀,被徐庶這連串的問題,弄得甚是不耐煩。


    “在下至襄縣見將軍後,已是傍晚。為何戲誌才次日便不惜拖著帶重病之身來拜見將軍?”徐庶繼續以引導的方式。


    聽完徐庶這番話,何儀再不敢持看笑話的態度來對待。他的眉頭愈發鎖得緊,眼中漸顯怒意。良久後,他才看著徐庶問:“先生是說,曹洪和戲誌才買通本將軍府邸親衛,充作斥候?”


    何儀還不算非常笨,總算在徐庶的這番引導中,反應過來。


    “將軍誓言效忠曹公,在下對將軍之忠義甚是敬佩,但曹洪和戲誌才卻不信任將軍,實在寒心。”說話間,徐庶故作歎息。


    這番話使何儀震動不小,且還未待他仔細思考,徐庶聲音又響起:“在下認為,戲誌才不止買通將軍府中親衛奴婢,還會拉攏將軍帳下部將。若將軍突然暴斃,曹洪便可順勢吞並將軍部眾。”


    上番話足給何儀以震動,那這番話可謂是暴擊。何儀速替空酒盅斟滿酒,又速飲盡。放下酒盅,何儀陷入沉思,未說話。


    徐庶見狀住聲未再言,但頓良久之後,依然是他先說道:“若將軍對在下之言尚有疑慮,就請將軍再留在下於府上多住幾日……”


    潘衛自退出議事堂後,便一直立於門口,又聽不清徐庶和何儀到底說的甚,使得他又著急起來,直到見徐庶出來。


    “先生,您方才與何儀都說了甚?”潘衛忙迎上去。


    “無事。”


    徐庶隻迴答簡單兩個字。說罷,就朝住所走。潘衛帶著疑慮和好奇,緊跟徐庶步伐。未多久便行至目的地,路上無人再說一言。


    進房中,徐庶便又坐迴古琴前,並很有興致的彈奏起來。


    這又將潘衛看得甚為不解,猶豫片刻後,他終忍不住再出聲問:“先生,您到底與何儀商議得甚?他可已被先生說服,歸順陛下?”


    琴聲悠揚,甚是動聽。隻不知徐庶的琴藝,較之他的好友,諸葛孔明又如何。總之徐庶一心撫琴,未出聲迴答。


    潘衛本想再啟“來迴踱步”之功,但想到之前被徐庶嗬斥,就不敢再這般,而是歎著氣至空桌案前坐下。待徐庶彈完此曲後,再問。


    終於,徐庶一曲彈畢。潘衛就忙欲再出聲問,但直接被徐庶打斷:“汝勿要再憂心了,吾自有辦法勸降何儀。”


    說罷,還未待潘衛迴答,徐庶就再起一首曲子。這也直接堵住潘衛的嘴,既然先生已有辦法,多等幾日又何妨?


    徐庶和潘衛安心留於何儀府中,不急亦不躁。曹洪於營中,甚不安心,又急又躁。


    戲誌才從何儀府邸迴曹軍營後,病情再次加重。曹洪雖不說,但已看出戲誌才病入膏肓,無藥可醫。雖據戲誌才言,他已再勸得何儀迴心轉意。但此也不能讓曹洪安心。


    就在曹洪為戲誌才的病情而焦慮時,何儀府邸又傳來徐庶和何儀密談的事。這情況,不用想都知道何儀那邊又生變故。被何儀氣得不輕的曹洪,直接拔出佩劍劈斷了桌案,並罵何儀無恥小人。


    此事要拿去與戲誌才商議嗎?曹洪當即否定心頭此想法。所以他用自己的方法解決,何儀這等無恥小人,留他有何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將其刺殺。


    想到就幹,但曹洪正準備著手安排時,忽有甲士來稟報,戲誌才要見他。曹洪略覺奇怪,但也未怠慢,直去拜見。


    營帳中,咳嗽聲間接不斷。躺床榻上的戲誌才,麵容消瘦可怖,嘴唇發白幹裂。


    “先生急找末將來,所謂何事?”曹洪走至床榻前。


    “何儀是否是又改變主意了?”


    戲誌才的聲音甚是微弱,若曹洪再距遠點,定聽不清楚。


    曹洪微愣,意外戲誌才怎知此事。


    “吾之子廉會故瞞吾,所以吾便另遣人打探消息。”戲誌才雖未看曹洪現在表情,但遲未聞其答話,所以猜他現在正意外。


    曹洪聞言恍然,說道:“此事交由末將處理便是,先生安心養病。”


    又是差不多的話,戲誌才搖頭道:“吾知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安心養病又有何用?當乘尚有口氣在,多為主公分憂。”


    “先生……”聞此言,曹洪不禁有些動容。


    “子廉可是想直接刺殺何儀?”戲誌才問。


    “何儀再欲判主公,已留他不得。”無論戲誌才是否反對,曹洪都已鐵心刺殺何儀。


    卻聞戲誌才說道:“子廉何不遣人刺殺徐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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