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隨著人流來到旁邊的一個園子,園中早就擺滿了案牘和蒲團。這種蒲團在大晉用得已經不多了,隻有在這種正式場合才能見到,尋常用更多的是胡凳和椅子。


    秦翰找了個稍微人少的角落座下,打算吃完就走。楚洛凝被帶去了另一個園子,男賓和女眷都是分開的,女眷由國公夫人招待。


    秦翰跪坐在蒲團上,可是整個人卻一扭一扭的不斷蠕動。這個姿勢對秦翰來說實在太難受了,這才剛剛入席一會兒功夫,便感覺雙腿發麻。


    秦翰入席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賓客已至,宴席的主人也款款而來。


    秦翰並不認得李鼎,可是卻認得李鼎身後的李存信。李鼎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不愧是戰場上出來的。就連身後的李存信也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哪裏還有前幾日在楚府的樣子。


    李鼎入座之後,便是一大堆場麵話。秦翰按例是不去聽這些客套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府的宴席上。


    國公府就是國公府,席麵好的可不是一點半點,遠遠不是有些電視劇中所能表現出來的。


    秦翰吞了吞口水,各樣菜都嚐了一口,味道鮮美,就是菜量少了點,秦翰不在想其他的,開始全力對付桌上的雞鴨魚肉。


    席間眾人引經論典,談笑風生,秦翰在對付桌上的燒雛雞。


    席間眾人觥籌交錯,喜不自勝,秦翰在對付桌上的紅燒鱸魚。


    席間眾人已經有些微微醉意,開始討論家國大事,秦翰在…秦翰終於吃完了,正用剛剛挑出來的魚刺剔牙。


    酒足飯飽,又不能直接離開,秦翰便將注意力放在身旁幾人的閑談上。


    幾人的談話無非是和遼國的戰事,還有關中的大旱。大晉和遼國打了這麽多年,一直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可是這幾年不知道怎麽迴事,遼國軍隊越打越猛,幾次下來邊疆已經被侵蝕的一退再退,被遼國占領了數座城池。和以往的的劫掠一番不同,這次竟然去安撫百姓。


    還有關中地區,兩月不見雨水,已經嚴重影響了春日的耕種,隻怕今年糧食一定會大量減產,看樣子今年少不了鬧出大饑荒,到時候流民大增,恐怕少不了出什麽亂子。


    秦翰聽這幾人的談話,搖了搖頭,哎到底是農業國家,這個時候內憂外患可是即容易引起國家動蕩。秦翰從沒想過要稱王稱霸,亂世也就於秦翰無意。看樣子還是早點將紅薯這種東西上交給朝廷,有了足夠的糧食,國內便會安定,國家便可以空出手來收拾外患,秦翰也就可以好好的悶聲發大財。


    斜對麵靠近主桌的座位上,侯子敬已經仔細辨認了半天,當看到秦翰正在笑了笑時,侯子敬頓時怒火中燒,一拍桌子。一定是秦翰了,這個笑容和詩會那天的可是一模一樣。


    一旁,侯文奎皺了皺眉,看著旁邊的侯子敬說道。“子敬?怎麽了,這是國公府,注意點。”


    聽到侯文奎的話,侯子敬趕忙收起桌子上的手,點頭應道。“是,父親。隻不過看到了秦翰,一時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哦?可是娶了楚家丫頭的那人?”侯文奎說道。


    侯子敬點了點頭。


    侯文奎看著秦翰笑了笑,說道。“才氣壓過安平三大才子,能被請來安平的宴會也算正常。隻不過終究是落了我侯家的麵子,這些日子也管你管的嚴了些,去吧,不過不要鬧的太大,畢竟這裏是國公府。”


    侯子敬有些迫不及待,詩會以後便想著收拾秦翰,可是卻被父親攔住。這下得到侯文奎的許可,一定要好好收拾下秦翰,雖然不能太過分,可是利息一定要收迴來的。上次都怪劉更另那個廢物,要不是他非要參合,直接揍秦翰一頓早就解了氣。侯子敬整理了下衣服便向秦翰走去。


    秦翰剔牙剔的正歡,便感覺眼前出現一個黑影,秦翰抬頭,便看見侯子敬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


    侯子敬笑嗬嗬的看著秦翰,拿起案牘上的剩菜便倒在了自己身上,轉眼,一身華貴的綢緞便沾滿了汙漬。


    旁邊的人瞬間等大了眼睛,不知道這刺史公子腦袋到底抽了哪根筋,竟然幹出這種事情。


    不過當侯子敬威脅的眼神落在幾人身上的時候,幾人趕忙低下頭裝作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笑話,既然刺史公子對自己都這麽狠,誰知道會不會對我們更狠。


    秦翰更是一臉懵逼,上次見侯文奎雖然虛是虛了點,可是腦子還是正常的怎麽這段時間受了什麽刺激,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理會秦翰的目光,侯子敬卻是一巴掌敲在桌子上,衝著秦翰吼道。“瞎了眼嗎?竟然把菜湯倒在我的身上?”


    聞言,秦翰心中更是佩服,大哥,你這麽會玩嗎?旁邊這麽多人看著呢?


    秦翰轉頭看向四周,卻發現原本討論的興致勃勃的幾人竟然全部在埋頭大吃。


    秦翰有些無奈,看樣子是沒人會給自己作證了。難道真要動手解決了?可侯子敬畢竟是刺史之子,今日動手必定不好善後。


    侯子敬看著滿臉無奈的秦翰,便止不住心中的笑意,秦翰啊秦翰,看你今天怎麽躲。侯子敬鬆了鬆手掌的筋骨,便準備動手。


    看到侯子敬的動作,秦翰歎了口氣,看樣子是避不了動手了,後果便等著以後再說吧。


    倆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要退一步的樣子。


    兩人家的氣勢攀到了最高點,隻要一絲火星便可以徹底引爆兩人間的局麵。


    可兩人等來的不是火星,而是岩漿。侯子敬的衣服上又多了一份湯汁。


    侯子敬看著衣服上的汙跡,愣了一下,隨後便是憤怒。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是我侯子敬嗎?”


    侯子敬轉聲衝著身後的人吼道,可話一出口,侯子敬便恨不得將話再吞迴去。


    侯子敬的額頭瞬間冒出汗水,甚至感覺頭也有些暈乎乎的。


    “小,小公爺。”


    李存信將到幹淨的盤子放到了案牘上,擦了擦手。秦翰可是自己邀請來的,但是開席之前和父親一起忙著應酬,沒有時間。開席之後才看到秦翰,本想著一會兒再過來,可沒想到侯子敬這個狗東西竟然過來找兄弟的麻煩。


    李存信看著侯子敬,笑了笑。“怎麽?我把菜湯撒你身上了,你怎麽不揍我。”


    侯子敬吞了吞口水,開玩笑,別說李存信潑了菜湯,哪怕是扣了屎盆他侯子敬也得賠笑說扣的好。大晉本朝刺史有很多,可這國公就隻李家一家,還是手握重兵,聖眷正隆的一家。


    “小公爺說笑了,不敢,不敢。”


    李存信冷哼一聲,大手拍了拍侯子敬,力道落在侯子敬肩膀上,拍的侯子敬呲牙咧嘴。“以後長點眼睛,秦翰是我兄弟,有什麽手段,最好往我身上招唿,也讓我長長見識。”


    聽到李存信的話,侯子敬冷汗直流,心口如同被錘子敲了下,想不到秦翰竟然識得這等人物。“不會的,不會的,小公爺。”


    “哼,以後眼睛擦亮點,滾吧。”


    侯子敬聽到滾子,如蒙大赦,仿佛聽見了仙音一般。“是,小公爺,這就滾,這就滾。”


    看著侯子敬跑掉的樣子,秦翰搖了搖頭,有權有勢就是好。隻怕是以後侯子敬都不會在找自己麻煩了。


    侯子敬一走,李存信就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走,我弄了點好酒,喝一頓。”


    ……


    後院,李存信支退了下人,偷偷的從屋裏拿出一壇酒,和一包鹵肉。“嚐嚐,這可是宮裏賞賜的,我從我爹那裏偷出來的,雖然比不上你那個烈,但是勝在醇香。”


    李存信一打開壇封,酒香便竄了出來,秦翰猛吸了一口。“香。”


    在現世也經常和舍友喝酒,啤的白的都有。舍友也從家裏帶過茅台和上好的藥酒,打開之後都是這種誘人的醇香。


    聽到秦翰的誇讚,李存信很是得意。“都說了是宮裏賞賜的,自然更香了。別光喝酒,你吃點頭菜啊。”


    不理會李存信的話,秦翰端起酒壇,將自己剛剛飲盡的碗重新滿上。


    美酒下肚,便打開了兩人的話題。


    “聽說了嗎,邊關又開始動蕩了。”李存信撕下一塊鹵肉,含糊說道。


    “聽說了,怎麽了,咱們安平離邊關還遠,哪怕有戰事也影響不到咱們。”秦翰無所謂的說道。


    李存信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估計過幾天我爹就會被派去邊關鎮守,我也要隨我爹一起去。”


    秦翰放下碗,看著滿眼認真的李存信,問道。“話說你為什麽想去參軍啊,你一個小公爺,在家享福多好,或者好好讀書,混個文職也好過在軍中受苦。”


    李存信搖了搖頭,說道。“我爹是行伍起家,我便也要行伍起家。而且我不喜歡那些文人,整天的之乎者也,罵我們這些武將是什麽也不懂的匹夫,可他們不知道,沒有我們這些匹夫,他們哪裏來的舒服日子。”


    秦翰聽到這裏,有些沉默,在大晉文人始終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好鐵不打釘,好兒不當兵這句話更是人們的共識,尋常百姓同樣不願意讓家中子弟去當兵。


    “我聽說過一句話,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正是有那些戍邊的戰士,我們今天才能坐在這裏喝酒。”


    “哈哈哈。”李存信大手重重的敲在秦翰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和那些隻曉得風花雪月的書生不一樣,隻有你願意關注我們這些戍邊的兄弟。”


    秦翰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說道。“我知道我優秀,不過下手能不能輕點,疼。”


    李存信嘿嘿一笑,說道。“忘了,忘了,下次一定記住。”


    “你們在聊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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