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把羊頭摁在案板上,右手持刀抬起,刀鋒在燈光的反射作用下冷萃奪目。


    哐哐幾下。


    羊角率先被砍下,緊接著羊頭被一分為二。


    滑嫩的羊腦晃晃悠悠差點搖出來。


    葉凡趕忙把菜刀伸進羊腦殼鏟出來,用手一捧撥到不鏽鋼碗裏。


    嘶…


    現場食客們被嚇得冷汗直冒。


    有人倒吸冷氣…


    有人牙齒打顫…


    更有人兩眼一抹黑暈倒在草地上…


    “醫生,現場有醫生嗎?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呀!”


    “葉先生,你悄悄告訴我們,其實你隻是在向我們展示刀工對嗎?”


    葉凡嘴角上揚,繼續手頭刀工。


    有食客顫顫巍巍道:


    \"這…羊腦不會是等會要上桌吧…太恐怖了…現在可是在直播呀…編導你們記得打碼…嚇到小朋友可不好了…\"


    “不過我感覺這羊腦有點像我去華國旅遊吃的鹹豆腐腦。”


    “兄弟,你快別說了,別影響我對豆腐腦的美好印象,另外強調一句,豆腐腦要放白糖才好吃,吃鹹豆腐腦的都是怪人…”


    葉凡麵不改色心不跳,處理好一個羊頭就扔到一邊,繼續拿起下一個,嘴上安慰道,


    “各位不要緊張,我準備給大家表演羊頭多做,你們不要感覺羊頭很可怕,其實羊腦,羊臉肉,羊舌,羊耳可都是小寶貝…”


    “像羊頭在華國菜市場要賣到四五十一個呢,如果做成鹵味,價值更是翻一翻哦。”


    雖然聽葉凡嘴上這麽說,但食客們還是嚇得不行。


    一個個又想看,又害怕,於是紛紛用手掌擋住眼睛,通過指甲縫眯起眼睛看…


    餐車上的籠屜開始陸續上氣。


    濃鬱的小麥香和鮮蝦香味四處飄散。


    葉凡都不用看一聞便知火候已到,轉頭和餐車上員工一對視,便點頭示意可以開吃。


    盧啟航扯開嗓子喊道:


    “號外,號外,香噴噴的水晶蝦餃已經好了,大家排好隊按手牌的順序領取,醬料在左邊,餐具在右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陳皮雪梨飲默認冷飲,需要熱飲的朋友記得提前說!”


    排在最前排的是一位胖大叔,油頭油腦,倒不是因為他不愛幹淨,隻是他昨天連夜就帶著帳篷過來排隊,就連洗臉刷牙都是在公廁裏隨便應付一下。


    “大叔,兩份蝦餃,兩份冷飲你拿好了。”


    胖大叔接過盤子的手都開始顫抖。


    心想馬上就能吃上,這一夜的折磨總算是熬出頭了。


    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眼角滴向蝦餃。


    薄如蟬翼的餃子皮包裹著粉嫩的蝦肉餡,二十個餃子聚在一起好似一朵朵在霧氣中的粉色鬱金香。


    胖大叔叉中一蝦餃送入口中。


    有點鹹。


    那是幸福的淚水味道。


    柔軟的餃子皮被咬破,飽滿的肉餡滾到口腔一角。


    想逃?怎麽可能!


    胖大叔迅速合攏牙齒再張開,肉餡中的汁水一擠一擠,q彈的蝦肉與海鮮甘甜在唇齒間迸發,偶爾還能感受到一小坨肥肉的滑潤。


    一口氣吃下十個蝦餃,胖大叔喘氣都有點困難。


    他噎住了…


    於是趕忙吸上幾口陳皮雪梨飲。


    好奇特的味道。


    一入口就是淡淡的柑橘類香氣,有點苦澀但好在還能忍受,因為馬上又被雪梨的甜味所衝淡。


    胖大叔的眉毛一挑一挑,整個人都被這種一苦一甜的味道所吸引,這種味道可不是奶茶的直接刺激所能比擬的…


    隊伍後麵排隊的食客看胖大叔一臉享受,忍不住問道,


    “大哥,這黃顏色的冷飲到底好喝不好喝呀,我感覺就是橘子皮和雪梨塊泡一起,味道是不是很苦呀。”


    胖大叔又吸入幾口冷飲,大步朝遠處走去,邊走邊仰天笑道,


    “妙…妙不可言呀…口感不如生活苦…甘甜堪比小蜂蜜…”


    …


    不遠處的停車場裏,兩小朋友手牽手快速跑向人群,後麵還有一位西裝大叔跟在後麵跑。


    “安妮姐姐,你們女孩子最磨嘰了,剛才在快餐店裏門口等你半天。”


    “哼,小丹尼,我那是在店裏幫忙好吧,前幾天小哥哥還去看我了,當麵誇我乖!”


    “呀,還有這事,那小哥哥有沒有給你帶好吃的呀,蛋撻或者是芒果布丁?”


    安妮故意逗他不說,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兩根小辮子在後麵一甩一甩。


    兩小朋友左擠右擠穿過一群大長腿,小丹尼看到葉凡手起刀落砍向羊頭,嚇得撲進安妮懷裏。


    安妮一臉鄙視,“你沒看過動物世界嗎?那是羊腦袋,草原上的獅子老虎大大們抱著腦袋啃老香了。”


    小丹尼聽安妮這麽說更加害怕,頭埋在別人肩膀上都不敢抬,


    “我不知道什麽動物世界,我隻看過小羊肖恩動畫片。


    小丹尼再次抬頭,原本跟在後麵的父親出現在眼前,他趕忙又抱緊父親大腿,


    \"爸,小哥哥在欺負小羊肖恩,好可怕,你快讓小哥哥住手好不好?\"


    雅哈馬總裁也是第一次看人處理羊頭,


    特別是看葉凡用手舀出羊腦,那白花花且帶紋路的膏狀物,隻是看一眼自己心跳就拚命加速,隻能通過不斷晃腿來緩解尷尬。


    二十個羊頭預處理完畢,葉凡用力把刀卡在案板夾縫處,然後轉動手腕準備進行下一步。


    安妮看葉凡好似忙完的樣子,興奮對他招手:


    “小哥哥,看這裏!”


    葉凡認出兩個小朋友,


    “是你們呀,怕不怕上麵的羊頭呀,要不等會先搞個食材小樣給你們嚐嚐,好不好?”


    “好呀,反正小丹尼怕,但我不怕,我的偶像可是動畫片裏的花木蘭,到處打壞人屁股,一隻小羊可嚇不倒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安妮後麵那段話食客們倒沒仔細聽,但前麵一喊小哥哥葉凡便有反應,並且還獎勵食材小樣。


    這不會是隱藏的咒語吧,就像密室逃脫裏,隻要喊出某些話,npc就會贈送特別獎勵…


    “小哥哥!”


    \"小哥哥!”


    “小哥哥 x n!”


    現場氣氛在一聲聲小哥哥當中沸騰起來,不管男女老少都喊得麵紅耳赤。


    葉凡:???!!!


    怎麽搞的?


    小朋友喊還正常,同齡人喊也能忍了,關鍵大爺大媽們也跟著喊,好羞恥呀!


    葉凡咳嗽幾聲,下一步準備給羊頭焯水。


    蔥白、生薑、料酒、以及羊頭一起下入冷水鍋中。


    趁焯水功夫。


    葉凡把羊腦分批裝入大碗,再倒上提前準備好的米酒,蔥白,天麻。


    “來,托尼,幫我把這些大碗封上一層保鮮膜,然後上蒸籠。”


    “好的。”


    在眾多食客注視下,托尼端著一個個紅碗走向餐車,就跟剛從刑場下來捏住犯人頭顱的劊子手一樣。


    羊腦這邊已經焯好水,葉凡把羊腦一部分丟入早已準備好的鹵汁中,其餘部分上蒸籠。


    在吃正菜之前,葉凡準備先來一道涼菜給食客們開開胃。


    葉凡把片好的羊耳丟入堆滿冰塊的大碗中,十分鍾後取出換碗。


    大蔥,香菜、薑絲、小米椒、麻油、生抽、料酒、白芝麻,再來點配菜黃瓜片和花生碎,最後澆上一圈紅油並攪拌均勻。


    碗中嫩黃色的羊耳裹上了一層紅油汁,綠色的配菜穿梭其中,偶爾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白芝麻。


    光聞這氣味,就不免讓人頭皮發麻。


    羊耳朵的肉香與紅油的焦香夾雜在一起,黃瓜的絲絲清香又讓人心頭一涼。


    葉凡不著急給食客們推薦,隻是先讓托尼拿著這道涼拌羊耳圍著全場轉一圈。


    紅綠黃三色涼拌菜經過食客眼前一刹那,張嘴,深唿吸,想動手向前抓成了統一動作。


    托尼體力驚人走得飛快,食客們的脖子順著他的運動方向向一側擺動。


    “剛才羊頭看著好可怕,怎麽做成菜之後這麽討人喜歡。”


    “你們看這道菜的配色,像不像平時的交通信號燈?”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紅黃綠經典三色,難道這年頭做廚師要求都這麽高嗎?還要懂配色,還要懂美術?”


    托尼轉了一圈迴到葉凡身邊,盤中的涼拌菜一滴都沒撒出來。


    葉凡舉起早已準備好的紙箱,宣布道:


    “大家聽我說,為感謝各位對我擺攤事業的支持,我特意準備了一係列福利活動。”


    “麵前的紙箱裏有無數張卡片,有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各位誰要能抽到羊,就可以免費獲贈一盤涼拌羊耳朵,後麵的幾道菜也是如此。”


    “名額有限,每種美食隻限十名幸運兒。”


    有食客舉手喊道:“葉老板,我要是沒抽到又想吃怎麽辦!”


    “哈哈,命苦不能怪廚子,點背不能怨社會!”其餘食客們逗他。


    此時葉凡安慰他,


    “沒抽到也沒關係,今天不僅僅有涼拌羊耳朵,還有酒釀羊腦,麻辣羊頭,機會多的很捏!”


    “哪怕最後沒抽到,還是可以用錢買,價格也相當優惠!”


    “每份美食僅售68歐元,大家可別小看這倆數字,6這個數字在我們華國文化裏代表著順風順水,8則代表著財源廣進,荷包鼓鼓。”


    “所以兩個數字加在一起,祝福大家一路順風一路發,財神對你笑哈哈!”


    “說的好呀,葉老板,我要抽獎!”


    “看葉老板一頓忙活,額頭上汗珠都出來了,我一定要抽中,等會多吃幾口羊耳朵,這就是對葉老板最好的報答!”


    托尼拿著抽獎箱快速穿梭在人群中。


    有人歡喜有人愁,抽到其他生肖卡片的食客恨不得把卡片吞了,抽到小羊生肖卡片的食客興奮地一蹦老高。


    倒不是因為他們吃不起,隻是免單的誘惑力實在太大…


    小丹尼和安妮有幸成為十名幸運兒之一,兩人手牽手走向葉凡。


    葉凡蹲下身子手持兩份涼拌羊耳朵,催促道:“你們兩個小家夥跑快點,再慢一點,我就一個人都吃了。”


    說罷,葉凡張大嘴巴對著空氣咬了一口。


    兩個小朋友走到跟前,小丹尼膽子小就躲在安妮身後,用手掌往前推了推示意安妮先吃。


    安妮扭頭露出鄙視表情,然後和葉凡一對視又是一臉笑嘻嘻,左顧右盼詢問餐具在哪裏。


    “嗨,吃涼拌菜還要什麽餐具,女孩子就是要霸氣一點,直接上手抓好了,等會烤全羊也是直接上手吃。”


    說罷,葉凡刮了刮兩小家夥的鼻頭,隨後拿出兩雙一次性手套給兩人戴上。


    “嘻嘻,謝謝小哥哥。”


    安妮的小手抓向涼拌羊耳朵,冰涼涼滑溜溜的觸感,她張大嘴巴一口咬中。


    羊耳朵主要由軟骨和薄皮組成,經過葉凡先焯水後冰鎮的巧妙手法後,軟骨部分變得格外脆爽,而薄皮部分依然韌性十足。


    “冰冰涼的口感好好吃!”


    嘎嘣,嘎嘣,安妮的小嘴巴不斷發出咀嚼聲,偶然還能吃到脆爽的花生碎和清涼的黃瓜片,她一雙大眼睛都開心地眯成了一條縫。


    “安妮,這菜到底好不好吃呀?”小丹尼著急等答複。


    安妮嘴角上揚,再次捏起幾塊羊耳朵,軟塌塌的羊耳朵在空中晃來晃去,光線能輕易穿透羊耳朵看到其背後的人臉,羊耳朵身上的紅油和白芝麻正順著邊緣直往下滴。


    安妮把小腦袋一歪小嘴一張,羊耳朵便跑嘴裏去了,再次發出嘎嘣脆的聲響。


    邀請上來的幸運食客每人都很忙,忙得沒時間評價羊耳朵是否好吃,隻能聽到周圍的吸溜聲。


    小丹尼鼻子一抽一抽,他肚子裏的饞蟲徹底被人勾起來了,但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關,覺得羊頭好可怕,應該隻有草原上的猛獸才會抱著別人腦袋啃…


    “嘬嘬嘬…你小子怎麽這麽不經逗呢…別搞的跟上迴在廚房裏一樣哭鼻子…來…我幫你…”


    葉凡示意小丹尼閉上眼睛張大嘴巴,然後夾起一筷子羊耳朵塞小丹尼嘴裏,最後還握住小丹尼雙手。


    “嗚嗚嗚…小哥哥…這菜辣辣辣…”


    “你多嚼幾下,讓唾液稀釋一下紅油。”


    葉凡在身邊,小丹尼感受到一股踏實感,鼓起勇氣咀嚼起來。


    冰涼涼的羊耳朵被牙齒咬斷磨碎,調味料的鹹香在口腔中爆裂開來。


    同樣是冰冷口感,但麵前這盤羊耳朵卻比平時吃的蔬菜沙拉好吃太多了,唯一缺點就是有點辣…


    小丹尼小臉被辣得通紅,葉凡夾了幾筷子黃瓜片給他,“啊,張嘴巴,覺得辣吃點蔬菜就好了。”


    才喂了幾筷子,葉凡的大手就被小丹尼抓住,


    “小哥哥,原來羊耳朵這麽好吃呀,我自己來吧,你喂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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